最后,苓羽因为好奇精魅的模样,留了下来,陪着木钰一起耗时间,等精魅。如此这般又等了两天后,精魅没等来,倒是把之前的土地给等来了。
彼时苓羽在正坐在草地上一边看着溪水一边捋着手里一朵红色的花,这山上花草种类颇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苓羽现在手里捋着的就是她不认识的花,但模样好看,便摘了来。忽听得身后“嘿”的一声,那土地见到她极兴奋,一路小跑的向她奔来。
“嘿!”土地热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终于找到你了!”
苓羽被他那热情的一掌拍的差点一头栽倒地上,这小老儿看起来老态龙钟,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力气竟这般大。
“你是不是特别好奇封了五感的我是怎么认出你的?”
“……”
不好奇,她一点都不好奇。
木钰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见那土地没有恶意,朝小蛇妖使了个眼色,小蛇妖便来到了苓羽的身旁,木钰则继续盯着溪水。
土地颇为骄傲且神秘的捋了捋胡子,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苓羽忍不住戳穿道,“你的听觉还是我把你解开的。”
土地知道他们要来云中山寻人,而这土地又掌管着云中山,对山里的出现的气息再清楚不过,即便他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们的样子,即便这山里还有别的人存在,即便认错了人,这土地只肖说一句,“不好意思,认错了。”
也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所以啊,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精的很!
苓羽知道这土地没有坏心,“不知土地爷爷大老远跑来找到我所谓何事?”
土地颇为凄凉的叹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拐杖插进地里,一屁股坐到了苓羽的旁边,小蛇妖见状,又往苓羽身边凑了凑,生怕这土地对她不利。
苓羽对小蛇妖摆摆手,示意他没关系,小蛇妖才往后挪了挪。
“自从离开了你,没人听我说话。老夫我很是寂寞。”
原来是寂寞惹得祸……这小老儿老远跑来难不长是想和她唠嗑?苓羽看了一眼木钰,她想,以木钰的性格,若是听到这土地如女人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唠叨,估计又要封了他的嘴了。
心里不由的一阵好笑,也不拒绝,等着土地被封嘴。
那土地朝苓羽跟前挪了挪,神情颇为兴奋,“你不是喜欢听战神神上的故事吗?我这里刚刚得到一个最新鲜的,特意跑过来告诉你。”
听到‘战神’二字,苓羽也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自她从天界离开,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你知道么?战神大人要成亲了!”土地很是兴奋的说道。
苓羽只觉脑袋‘轰’的一声像炸开了一般,一片空白。她第一反应便是:土地在开玩笑。
青衍是有喜欢的人的,而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灵魂还在她的体内。他怎么可能会和别的女子成亲呢?
不可能……这土地一定是在编故事。
木钰也听到了土地的话,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这一眼在苓羽身上停了许久,也没有移开目光。
他看着苓羽,却问着土地,“和谁成亲?”
“还能有谁?自然是之前有过婚约的璇玑天女了。”土地欣慰一笑,“百年来,天界终于迎来了一桩喜事啊!”
“不可能!”苓羽急忙道,手里的花也被她捏的粉碎。
不可能的……青衍根本不可能会喜欢璇玑的,不可能……
“嘿,谕旨都下了,三界皆知。怎么不可能?”土地极为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也喜欢战神大人,但他都要成亲了,你没机会了。还是节哀吧,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喏”土地朝一直看着苓羽的木钰抬了抬下巴,“我看他就不错,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也僵了一些,但模样总归是不错的。”
木钰淡淡的瞥了土地一眼,土地迅速移开目光,继续安慰苓羽。
“何时…成亲?”这几个字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手里的花被她篡的死紧,有深红的汁液从指缝间流了出来。亦如她现在的心,被人狠狠的捏住,鲜血淋漓。
“五日后。”土地道。
五日……为何这么急?
“要不要去看看?”这话是木钰说的,他朝苓羽走了过来,将她手里的花拿走,又将她被染红的手用衣袖仔细擦拭干净。“其中或有蹊跷。”
苓羽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寻了一女子三百年的青衍,怎么说成亲就成亲?而且之前她见过青衍对璇玑的态度,他根本…不喜欢她啊!怎会和她成亲?难道真的像木钰说的其中有蹊跷?
土地一听,反驳道,“你们别瞎猜了。老夫我虽不了解战神大人,但这谕旨若不是得了他的同意又怎会轻易下?百年前的逃婚可不是闹着玩的。”
苓羽默然,连个不了解他的土地都想到的事她怎会想不到?
“你若再胡说,我便割了你的舌头。”木钰冷冷道。
土地吓得一个激灵,抿了抿嘴,有些不服气的将谕旨从怀里拿了出来。谕旨自他手中脱落,浮到半空,展开,卷书最后是青衍和璇玑的名字。
两个名字,两种笔记。
‘青衍’那两个字像刀子一样刻进了她的身体里,是他的字迹,她是识得的。她曾在青宸宫见过他的字迹,只一眼,便记住了。
他的字神韵苍劲,灵动飘逸,带着与他截然不同的别样韵味,是一般人模仿不来的。
土地没有开玩笑,其中也没什么蹊跷,青衍是真的要和璇玑成亲了。
木钰不识青衍的字迹,但从苓羽失落颓然的表情里,他知道,这名字是青衍亲自写上去的。
“去看看吧。”他继续道,“永远不要相信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亲自去问他吧。”
土地有些不乐意了,但碍着之前被木钰绑架过,他只能忍了,气呼呼的将谕旨放进怀里,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握着拐杖站了起来。
苓羽看了小蛇妖一眼,自嘲一笑。
亏得她之前还抱有希冀。
她以为青衍多少是喜欢她的…不然不可能会附在小蛇妖的身上,帮助她,陪着她。
但这道谕旨……却让她徒然心碎。
土地看着苓羽这般失魂了的模样,不由的心软,他虽气木钰,但对这个和他唠嗑的苓羽颇有好感的,“你若真想去,可以同老夫一起去。这婚宴,老夫我也是有名额的。”
木钰点点头,“我觉得甚好。”
“好。”苓羽道,“我同你一起去。”
她觉得木钰说的有道理,而且她并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青衍真的就爱上了璇玑。
她知道有个词叫‘逼迫’,青衍自然不会是那种被人逼迫就会妥协的主,但若是在他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呢?
璇玑爱青衍,为了得到他可以不择手段,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不相信璇玑。她一定要亲自去问他!
即便……这没有任何意义。亦或许,这只是为了引她上钩的诱饵,但她都认了。
“你的幻形术如何?”木钰道,“璇玑和妖王是一伙,你若现身了,璇玑必会发现,到时候想离开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苓羽道,“曾在天界当了一次角木星君的替身,但并未被发现。”说道幻形术,苓羽还是颇为骄傲和自豪的。
“即便不好也不必担心,老夫我山里有株仙草,可保你半日气息全无,像变什么变什么。”说着土地掌心虚空一握,便有一株青绿色的草药被他握在掌心,土地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一缕仙气便从地下蹿出,围绕在草药周围,待仙气散去,青绿色草药就变成了一粒药丸。
土地将药丸递给她,“去天界时服下它便可。”
苓羽对自己的幻形术很自信,本想拒绝,但土地话都没说完就已经把草药变了出来,她又实在不想拂了他的心意,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说了声:“谢谢。”
土地颇为豪气的道,“谢啥!我还得谢你,不然去天界那一路上没人唠嗑老夫得憋死,还好有你。”
“……”
苓羽突然不想和小老儿一起了。
天界的有个规矩,就是仙者在赶赴宴会时总会提前一日到达,这样不仅可以将仙者聚齐,也能及时知道还有何人未到,此时,便会有人再次给那些未到的仙人传信,催促他们快些来。
自然信的内容都是很委婉的催促。
若是无法赴宴者,则会在信的尾端写上理由,仙官们便会将他们的名字划去。
所以第四日,苓羽就随着土地去往天界,木钰则继续守在溪水边。临走时,木钰想让她将小蛇妖一起带着,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通知他。
苓羽摇摇头,“若是被天界的人发现了他身上的妖气,可能会更麻烦。无论如何,谢谢你!”
苓羽朝他微微一笑。
木钰极为不自然的别过脸,道,“那你小心些。”
“嗯!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等到小精魅了。”
小蛇妖听到苓羽说他身上有妖气,以为自己被嫌弃了,低垂着头丧了许久。苓羽想解释天界不必凡界,但土地又催的紧,她便只能仓促的摸了摸他的头聊表安慰。而后踏上土地的云头,往天界而去。
“你这云朵有些硬哎。”苓羽踩了踩脚下硬邦邦的云朵,全然没有青衍的云朵踩着柔软舒适。
“有云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老夫多大了,上头自然不会分配一个年轻的云朵给我。”
“咦,你们的云都是仙家发的吗?”苓羽好奇问道。
“不全是。修为高一点的,可以自己训服云灵的自然不用分配。像我们这样只能靠分配喽。老夫算幸运的,任职不久就有空闲的云灵,有些啊几百年都分不到一个。”土地解释道。
苓羽更加好奇,“云……还要训的吗?它们这么软……”
土地吹了吹胡子,“你以为呢?云灵闲散惯了,可不好训。别我这云灵年纪有些大了,但脾气一样不好。”
像是在印证土地的话一样,原本飞的好好的云灵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吓得苓羽赶忙握住土地的拐杖,稳住了身体。
乖乖,这云灵比青衍的还要有脾气啊!
“看到了吧?”看着土地稳如泰山的样子,苓羽不由得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土地低声道,“我这云灵似是到了更年期了,经常这样,老夫我都习惯了。此番去天界,就是想让云仙给它看看,顺道带点药回来治治。”
苓羽又惊又奇,没想到这天界还有这专门看云灵的医仙。怎么之前她在天界的没听说过?
那云灵似是听到了土地的话,晃得更厉害了,就连土地都有些招架不住。土地一急,拐杖重重的在云朵上敲了几下,那云灵才安静了下来。
苓羽双手抱着拐杖,朝拐杖竖了大拇指。
真是一根好棍!
“对了,土地,你不会飞吗?飞应该会快些吧。”
“老夫这么大年纪了,你觉得我能飞的动吗?”
苓羽看了看他白花花的胡子和头发,觉得很有道理。
苓羽从土地的身上悟出一个道理,要成仙还是要趁早啊!不然少了多少乐趣,失去了多少升仙发达的机会啊!
土地的速度全然没有青衍快,而且此番跟着土地苓羽才知道,原来去天界的路中会遇到各种结界和盘查。跟着青衍,才让她有了‘原来天界这么容易就能上的啊’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