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璇玑入她梦被神荼打伤后,将她的心魔也给打散了。祸斗保存的记忆便尽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初入轮回时,她将记忆分别封存在了四大凶兽的身体里。等到它们身死或神灭时,封存的记忆也就随之而来。
她就是消失的镇天杵,当初圣帝保留了神荼的最后一缕魂魄,将其封印在了镇天杵里。封印四大凶兽不过是个幌子,它们的作用不过是瞒过三界之人,保住神荼的魂魄。圣帝将镇天杵教给了初元天尊,原本想以三清之境至纯至净的仙力净化神荼的戾气,再将她的魂魄送入轮回。
但神荼之魂却蠢蠢欲动,欲加害初元的弟子。三清之境已经无法囚住神荼,苓羽无奈,只得用了最后一个办法,以己之身,入轮回,受三百年的轮回苦,入三百年的畜生道,以此来赎神荼犯下的罪过。
等轮回道洗净了神荼的戾气,她便能将神荼之魂送入轮回,让她重生为人。也不枉圣帝的一番嘱托。
就在三百年即将满期时,她却无意中吞下了青衍的妖丹,沉睡的神荼在妖丹的滋润下渐渐苏醒,想要控制她的身体。
当初圣帝收服的四大凶兽就是为了压制神荼的魂魄,如今四只凶兽只余两只,要想完全压制住神荼却是万万不可能了。
其实三界的人都错了,人人以为凶兽皆恶,却不想其实它们曾经也是心思纯良的神兽,因万年吸净戾气才会变得残暴。
许是入紫微宫时身体里圣器的力量也慢慢苏醒,在紫微宫时她便感知到了裂天兕的气息。
裂天兕虽有着毁天的本领,但却是四大凶兽中心思最为纯良也是最为胆小的一个,即便吸收了万年的戾气,也只敢变成云朵守在圣帝的紫微宫里。
离魂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她寻了空挡离了魂找到了裂天兕。她故意让裂天兕制造天塌的混乱,让天界的人恐慌,他们对于凶兽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要想改变他们几百年来的认知定是不可能了。不如将计就计,让她也成为三界之中十恶不赦的罪人。
记忆寻回,圣器的力量也回到了身体里。
至于木钰……她从想过会带上他,直到她从紫微宫里出来,看见等着她的木钰。她一愣,他竟然能看到她的魂魄之躯?
“苓羽,那不是谣言,镇天杵真的在我族留下过足迹。”
苓羽寻回了记忆,知晓木钰的意思。初成鹅时,她见同类被僵族吸食,彼时她身体里的圣器之力还未完全收敛,她一急,圣器的力量便从她身体里溢出。其实那时的僵族的气数就已尽了,他们吸食鹅血只是因为想用鹅血代替人血,不过是想让自己多活几日。却不想,阴差阳错下,圣器溢出的力量让他们又活了百年。但同时也留下了镇天杵的气息,只是最后还是没有逃过天命,僵族被灭。
“你救过我族,救过我。”他从精魅口中得知这件事后,便来找她了,“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苓羽不想让他趟这浑水,冷声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苓羽,你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了,你骗不了我。我的日子也不多了,你也应当知晓,我只是想陪着你。”
她不理他,转身便走。他就一直默默的跟着,直到她将青衍支走,来到紫微宫寻回裂天兕,他一直默默的跟着。
她也就当他不存在让他跟着。
她用神力祛除了金猊兽和裂天兕身上的戾气,裂天兕在她手掌中开心的直翻滚,她笑着摸了摸它的肚皮,“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们了,我把你们送入天穹之顶吧,那里有上古神兽。与它们在一起,对你们修炼也有极大的好处。”
裂天兕不舍,“你要抛弃我和金猊兽了吗?我们已经在一起万年了,我不想离开你。”
四大凶兽中也只裂天兕最缠人了,明明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纯净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金猊兽比它沉稳多了,元神飘在那里一言不发。苓羽看了看它,单手一挥,一副同以前一模一样的躯体便呈现在了它的面前,“给你重新塑了身,且看看合不合身。”
金猊兽一喜,钻进了新的身体里,感受着身体重新传来的重量和血液流淌的声音。朝苓羽拱了拱身子,以示感谢。
苓羽摸了摸它的头,一叹,“万年了,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该还你们自由了。只是祸斗和蛊雕我很抱歉,如果我能早点找回记忆,早点找到你们,或许结果就不会这样了。”
“这不怪你。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木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道,“天界的人已经知晓,派了天将欲捉拿你。”
苓羽只淡然的点了点头,“你能撑多久?我想先把它们送进天穹之顶,这样我才放心。”
“我会替你拖延时间,无需担心。只是……”向来说话直爽的木钰竟变得吞吞吐吐了,“青衍不在其中。”
苓羽只“哦”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
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木钰替她拖着天界的天将,她便寻了机会去天穹之顶。离开的时候,她朝那黑压压的人群看去,果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她的心空落落的。
他为什么不来呢?来捉她也是好的啊!至少她还能再见他一面,罢了罢了,再见也是让他伤心罢了。
她朝天穹之顶而去,忽而天际划过一道光影落在了她的面前。她有些惊诧的看着角木星君,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带着戏谑“星君可是来捉我的?”
角木星君一叹,“侄媳。”
“星君莫要再喊我侄媳了。”苓羽冷声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请星君莫要阻拦我。”
“侄媳,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缘由要和天界为敌。但叔叔始终相信你,我不是为拦你而来,而是为我那个痴情的傻侄子。”说到青衍,角木又是一叹。“你还不知道吧,我那傻侄子被天帝关入了天河冰牢。”
苓羽眸光一滞,不可能,天帝是不会关青衍的。天河冰牢,那可是关入死囚的地方,不可能,角木一定是在骗她。
角木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你离开锁妖塔后,青衍妖化了。你可知他为何会妖化?当年为了寻你,他仅用一百年的时间修的仙根,成为了九天战神,但在修炼的同时,妖力与仙力互斥,使得他走火入魔,从而妖化。你虽吞了他的妖缓解了他妖化的频率,但他体里尚还留存这妖的修为。本来吧,妖化后被璇玑救了去。可那傻子非要去找你,还没出门呢,就被天界派来的人逮个正着!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苓羽紧紧握了握拳头,心中情绪翻涌,她心下一狠,朝天穹之顶而去。
“唉,我那可怜的侄儿,听闻天河冰牢寒冷刺骨,就连太上老君去了也呆不过三日。我那了可怜的侄儿竟被关了整整七日,体内还有着凝血剑的剑气,啊…我可怜的侄儿哟~”身后角木的嚎哭声越来越远,可他的声音确实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狠狠咬了咬牙,该死的青衍!不是很厉害吗?怎的说被抓就被抓了?
“去救他吧。”裂天兕在她怀中说道。
“把你们送去再去救他。”她道。
“没有我们你找不到天河冰牢的,就算找到了,冰牢中的九道雪葬阵法你也破不了。”裂天兕道。
“啊,这么厉害的吗?那……”
裂天兕戳了戳金猊兽,“喏,恰好金猊兽的赤连阵可以破。”
苓羽垂眸看了一眼金猊兽,毕竟青衍和它有过一段不开心的回忆,虽然那个时候她也参与了。
金猊兽默不作声,过了良久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苓羽是打算将金猊兽和裂天兕送进天穹之顶再去救青衍的,但裂天兕的那番话让她改变了主意。她想救完就走,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若是天帝再要关他呢?
那不然…就把冰牢毁了吧!带着这样的信念,苓羽骑着裂天兕一路横冲直撞的闯进了冰牢里,当她破完九道学葬阵,踏雪而来时。她看见一方纯白晶莹的冰台上卧这一条漂亮的大青蛇。
青蛇双眼紧闭,蛇鳞上零零散散铺着几片霜雪,发着耀眼的光芒。他被罩在一个透明结界里,紧紧的卧在那里,身上的妖气不断的往外溢出。
她一步一步极为小心的走了过去,青蛇似是注意到了她的动静,猛然睁开眼睛,凌冽的眼神比这冰牢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分,苓羽身形微顿。他一抬蛇尾,不小心触到了结界,结界之中便涌出霜雪,将他瞬间冰封。苓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那冰封便又迅速褪去,青蛇身上的霜雪又多了一层,等到霜雪将他全部覆盖,他便永远也无法解封,成为这里众多冰柱的其中一个。
青蛇不再乱动,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听到他说,“璇玑,莫要再费神救我了。”
是了,她变成了璇玑。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只是不想以自己的样子再见他。
苓羽没有说话,破开了他禁锢他的结界,见青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道,“她要毁天穹之顶。你若再不出去,神荼就要复活了,到时候三界覆灭只是一瞬之间的事,你…真的忍心吗?”
青衍一哂,吐着芯子,“难道你入了魔还挂念这三界,着实不易。”
苓羽不再与他多说,“走与不走,全在你。我虽以入魔,却还是这三界之内的存在。三界毁了,我也就毁了,自然要关心。”
青衍摇身一变,重新变回了人身,只不过身体虚弱,眼看他摇摇晃晃的似要摔倒,苓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他侧目看她,却没有推开她,道,“走吧。”
她架着他正欲离开冰牢时,却忽而听见牢外传力一道强有力的叫喊声,“大胆堕仙!竟敢擅闯冰牢!劫走囚犯!今日,我便收了你这天界叛徒!”
哟,苓羽一挑眉,想来是个年轻的神仙啊!她一出冰牢,看着那中年神仙。哂笑道,“念在你修行尚浅,但勇气可嘉的份上,今日就留你个全尸吧!”苓羽眸光一凛,一道魔气涤荡开来。
青衍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惊讶,有失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苓羽正与那群神仙打的激烈,也没注意到他颇具深意的眼神。
她将那些神仙一个个打飞后,心里竟有些暗爽。她打红了眼,掐着一个小神仙的脖子,只要她的手轻轻一捏,那小神仙便会魂飞当场。
衣袖一紧,却是青衍拽住了她的衣袖,对她摇了摇头,对上那双清明的眼睛,她眼里的红光才慢慢散去。她将小神仙往前重重一甩,带着青衍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