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百无聊赖地卷起自己的一丝银发,右手肘抵在扶手上,一左一右两人时不时说几句话才没让她想睡过去。
正当苏月娇说到她前些日子与京中贵女游湖泛舟是个解暑好办法时,楚轻这才来了兴致。
作为一朵水生水长的白莲花,楚轻对池子的渴望可一点不比她想吃甜点的时候少。于是那点儿瞌睡虫被眼前凸现的波光粼粼的湖面所驱赶,想她最近一次“游湖”还是在周尘廷的浴房里呢!
“我们,下午,去游湖吧!”
周尘廷闻言轻挑了眉看她,像是有些意外,不自觉发出疑问:“哦?”
楚轻冲他咧嘴一笑,乐呵呵地道:“我,思来想去,觉得游湖泛舟,十分,十分文雅。而我,正正好。”当真是将答非所问与没脸没皮诠释得很好。
即便对楚轻的喜欢让周肆看她像加了十层滤镜一样,但坐她对面的小周肆还是觉得没眼看。特别是在苏月娇的旁边,两者相对比,他感觉他娘亲笑得就像地主家的傻孩子。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与文雅一词沾不上边。
似乎觉得这个理由确实站不住脚,楚轻挠了挠脸:“我,都没怎么,出去玩过。你们这,不是,有那个,地主之谊,的,说法吗?”
她前日才去了城西的长廊,昨日又去了若安城中最繁华的香街…不过说出来的话,会被打死的吧。于是小周肆很识趣地没有开口,因为他内心也隐有期盼,毕竟上次同爹爹出行还是跟娘亲一道的那次呢!
周尘廷思索了一会认同:“哦。你说的倒也对。”
苏月娇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曾想,他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不过,也只是同意让楚轻去玩吧,自己不会同去的吧?
闻言,楚轻高兴得两眼放光,眸子里面的海水波光粼粼,她一激动话说得更加断断续续:“那,那就这么,说定了!午休,之后,等你。在门口!”
这次周尘廷倒没立马应她,只是问:“你有在吃药?”虽然下面的人每天都有自动来汇报楚姑娘有没有好好喝药,但不排除她背地里偷偷倒掉这种可能。不然怎么会感觉她的口吃越来越严重?
一提到喝药楚轻一个头两个大,但知道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对她这个“病”上心,所以她就算再讨厌那个味道也按时按量地喝了。
她答得斩钉截铁:“当然!”
见她不似作假,周尘廷轻皱了下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沿。极低的道了句:“庸医。”
他这话当真说得又轻又低,楚轻敢保证厅里的人除了她之外,没一个听见了那两个字。还真是稀奇,第一次听见他评价别人。而且吧,倒也不能怪云景是个庸医,只是她本来就非人啊。连累人家了。
周尘廷道:“哦。”然后看了眼苏月娇,“带苏小姐先安顿下来,中午在厅里用膳。”
苏月娇应了声是,迟疑了下,又开口:“王爷,不知月娇可否同游?月娇去过那处,比您和世子…还有楚姑娘熟些,线路也都记得。并且在府中,月娇也没有熟识的人了。”
周肆看了眼苏月娇,又扭头看他爹,最后将视线停在楚轻身上,犯了难。
周尘廷丝毫没有纠结,“这个你问本王不作数。”言下之意,谁提出的让她问谁去。
楚轻自然没意见,苏月娇说得不假,她能带路而且一个人在府里的感觉太难受了。那种滋味楚轻在仙君府中可谓是天天感受,所以她自然是能帮则帮。
中午四人在厅里用完膳之后就各自回去午休了。但楚轻哪里是会乖乖躺下午睡的人,她收拾了一套轻薄的衣裳出来让两个小丫头帮她装好,而后就溜到小周肆的院子里和他一起玩骰子去了。
小孩的精力终归是不如她的,楚轻半拉半扯着周肆到院门口,小人儿打着呵欠一手捂嘴一手拉住楚轻的袖袍。周尘廷见状眯了眯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下面的人将马车准备好。
基于上次楚轻在马车上的壮举,周尘廷让人准备了两辆,他老人家自然坐的是最宽敞最舒适的那一辆。而女眷以及小周肆都在后面那一辆里。
到了地方苏月娇果然如她说的一般,带着他们去租了船,挑了个评价最好的船夫,四人就这样悠悠地上了船。
周尘廷令人租了条乌蓬小船,他们此行就是游玩的,用不着那种上下两层的客船。这艘乌蓬小船虽然是单层,但一顶乌蓬、一方小桌、两扇竹帘、两排座椅已然足够。
桌上准备好了清茶,虽然没有王府中的稀少珍贵,但胜在清新,周尘廷也没什么好嫌弃的。
今日微风徐徐,楚轻上了船之后并没有坐进仓里,她本就长在水中,即便那水是天上的仙池。但同根同源,她这可就相当于归家了,能不激动吗?
少女一袭浅粉色纱裙勾出绝佳身段,她戴了白纱斗笠轻靠在船边伸手玩水。微风袭来,掀起了她的白纱露出那下头藏住的倾世之颜,也掀起了竹帘的一角,正正巧就是苏月娇对面的那一扇。
苏月娇看着她近乎完美的侧颜出神,只怕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在面对楚轻的时候有绝对的自信。即便她苏月娇自诩才情出众,容貌姣好。可就是存在一个楚轻,让她在容貌方便不得不败下阵来,就连才情…她看了眼对面的周尘廷,这人也压根不在意。
“妙啊!”远处传来一声惊叹,而后是一句接一句:“有美人兮——”
“北方有佳人——”
“青青子衿——”
这片湖确实是个游湖好去处,所以前来泛舟的自然不止他们。那声音越来越近,楚轻抬头望了一眼,双层豪华大船啊。而那念诗的人戴了个墨绿色的发冠靠在栏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