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烟雾消散,林洛晨和吴长风这才看清,挡下天玄一击的人,是星儿。
林洛晨蹲下来,抱起浑身血痕的星儿,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你为什么这么傻,我明明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星儿微笑着看着林洛晨,默默不语。她伸出纤细无力的手,轻轻抚摸着林洛晨的脸。
“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林洛晨近乎疯狂地吼叫,“明明你,是最恨我的那个人啊。”
“不,我不恨你。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星儿摇摇头,“你还记得三十年前沧澜江边那位白发女子吗?你还记得二十年前南域那位女刺客吗?你还记得十年前樱花树下的那位女侠吗?”
林洛晨的心剧烈地颤抖着,记忆不断回放,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错,钟离,光雅,凌灭,那都是我,星儿,也是我。”说着星儿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你把它们连起来,看看是什么?”
“光灭星离……”林洛晨眼角两颗银珠落下,“星儿,你难道还是恨我的吗?”
“说实话,当初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荒原时,我是恨你的。但后来,我明白了,你的心中,还是有我的。所以我不恨,也不想恨。”
“这样吗?我明白了。”林洛晨将星儿轻轻放下,手中的断仙枪,鬼刹,长相思破碎开来。
“星儿,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这样的话,我也满足了。”林洛晨看向了吴长风,“天帝,再劈我一击,把我弄死可好?”
吴长风静静的看着,一声不吭。
“洛晨。”星儿拉住林洛晨,“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在我心里,你是那个关心他人,温和可亲的丈夫。
“在我心里,你是那个骄傲放纵,轻狂自由的林洛晨。
“在我心里,你是那个谈吐不凡,实力高强的星河居士。
“在我心里,你是那个善于教育,关爱儿女的父亲。”
这些话如针一般,刺在林洛晨的心中,林洛晨默默不语,身形止不住地颤抖。
“可不可以,不要走……”林洛晨抱着星儿痛哭,“我还想,和你再看一次星空啊!”
“不可能了,洛晨。”星儿摇摇头,“人各有命,生生死死,都是无法改变的。”
“可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更晚一些。”
“洛晨,你知道我的路,是什么吗?”星儿抬头看天,天上繁星点点,所有的星星凝结成为熠熠星河,灿烂夺目。
“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繁星之璀璨。可不可以,成全我?”星儿笑了,三十年后,她终于敞开心扉,朝林洛晨笑了。
“就让我,为你而死。因为,你终究还是我的夫君。”
林洛晨崩溃了,“你死了,哲儿怎么般,我想和你回去,享受天伦之乐。可不可以,成全我?”
“我死了,不还有你吗?”星儿闭上了眼睛,“洛晨,来世,再见。来世,待我长发及腰,再度娶我可好?”
“嗯,我答应你。”林洛晨拭去眼泪,紧握着星儿的手。
直到,那双手,逐渐垂下,变得冰冷。
林洛晨静坐于星儿面前,默默地注视着她,许久,他突然笑出声来。
“吾有一梦,屠尽天下生灵,可奈何,天不允;吾又一梦,饮三千弱水之一,又奈何,天仍不允。天欲吾做甚,吾不知,但吾知,吾后浪迹天涯,谈笑世间。这,乃吾之道!”
林洛晨转身而去,没有人拦他,他独自一人走在灵都大道上,夕阳西下,却不知为何,林洛晨的影子,很短,很短。
是夜,灵都行政大殿。
一位少年呆坐在一具冰棺面前,冰棺里躺着一位少女,少女面色平静,安详地睡着。
“星儿,你怎么就离开我了呢?”龙星眼神呆滞,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少女。
明明,自己与她,才相识不过一载光阴,为何,会如此心痛,自己,真的那么脆弱吗?
“对啊,你是脆弱的,必须获得更多的力量。”
“你是谁?”龙星被惊醒,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为自己重要吗?”
“我自己,自己当然重要。”
“哦?如何重要?无法保护自己心爱之人,这叫重要?无法证明自己,这叫重要?”
“我……”
“你需要力量吗?没有力量,你认为之前你坚持的所谓正义,就真的是正义吗?”
“我需要力量,可我没有获得力量的资本。”
“怎么没有?你现在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了,你现在可是拥有极阴之力的高贵血统。”
“极阴之力,不能用它……”
“还做无谓的挣扎吗,十殿继承人,是时候该归位了。”
“十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呵,你那贫穷得可怜的信仰,为什么还要坚持。你现在是王族,只要归位了,马上可以统领天下。”
“统领……我,我想要力量,我想寻回我爱之人。”
“这就对了嘛,来吧,接受它吧,就这样,获得力量,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龙星脑子一片混沌,极阴之力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慢慢地倒下去。
突然,他脑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凤鸣,背后凤凰羽翼张开,眼角也有了几丝凤羽,全身凤凰真火扩散,极阴之力被迫逼到了龙星身体里那滴紫红血液处。
“阴邪一族,给我滚!我要的人,你们也敢动!你们是忘了当年鬼冥界的残剧了吗!你们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们再来一次!”龙星口中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是一个龙星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可恶,想不到源生界还有人残留。要回去禀报十殿大人,撤!”
极阴之力在紫红血液身旁盘旋如果仔细看,紫红血液在慢慢吸收极阴之力。
这夜,繁星流转,苍穹之殇,告结。星儿的身体,在龙星醒来后,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星光,居于天河之处,注视着龙星和林洛晨,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