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出现白影,黑夜被黎明驱赶,床上的小男孩睁开疼痛的眼皮,挣扎着起了身,吵醒了一旁团缩的身影。
一老一小睁开睡意的双眼起身,看见他后都精神起来,紧张的问他怎么样了。
他咽了咽干涩的嗓子,眨了眨眼看了看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涩涩的开口。
“我很好,你们不要担心,谢谢你们救了我”
顾婆婆这才舒心的笑了,三人坐在床上聊了起来。
“只要你没事就好,昨天你忽然发起烧来,真是吓坏我们了,还好现在没事了,对了,你是哪里人,家住何处,可知道为何倒在了那林中”顾婆婆及其的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哪里人?.....”小男孩顿时变了脸,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眼睛盯着麻灰灰又湿硬的被子,陷入深深的疑惑与恐惧,这句话倒像是在问他自己。
顾婆婆与妙妙对视一眼,满是疑惑。
小男孩忽然抓着脑袋,情绪激动,喊道:
“我是谁啊,我来自何处,我....我又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记不得了”
他抱着脑袋哭了,哭的很伤心,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他被丢在林中里等死,然后就是被救的事。
之前的事既然丁点也想不起来,但是脑子里一直有个不认识却又及其温柔女人的身影,他不知道那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对于自己身份和过往失去记忆的迷惘,以及对未来的无知,让他哭的很是彻底,连带妙妙都跟着他一起哭了起来。
顾婆婆吓坏了,楞了半天才回神,判断他是前几次的发烧导致他损失了之前的记忆,终是心疼的掩了泪。
“别哭,孩子,以前的事记不起来没关系,重要的是未来的事,以后啊,婆婆跟妙妙就做你的亲人,如何”
男孩哽咽着,朦胧着双眼看着她们,听了婆婆的话,满是泪痕的脸上又多了几道泪。
“好,谢谢,谢谢你们”
妙妙欢呼着,顾婆婆拥了他们在一起,三人牢牢抱成团,温暖的靠在一起,泣不成声。
自从家里多了个人,气氛比以前欢乐多了,小男孩的伤养了半个月,也算彻底好了,不过,他依然不记得以前的事。
顾婆婆不知道是上天垂怜她还是在考验她,本来她现在的状态已经是苟活,如今又多了个孩子,自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他们都是可怜人,谁让她遇上他们了呢,既然既然遇上了,那就要负责到底,她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照顾他们。
一段时间后,顾婆婆发现,这个金贵的公子哥,既然学起东西快速干练,有模有样。
刚开始,他还如新生儿一样什么都不会,后来跟着她学,既然也能学的个七八分像,开玩笑时连神态都能模仿的像模像样,什么挑水砍材、种地做饭,样样难不到他,甚至都能跟她抢着做。
顾婆婆每每眼睛湿润,这可不是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一个月后
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枯黄的树叶被狂风卷入湍急的漩涡中,发出轰鸣的声音。
密林深处,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林中。
“妙妙,赶紧快把外面的衣裳收回去,这天怕是有暴风雨要来了”
顾婆婆收着屋外晾晒的粮食,催促着孙女赶紧将快要飞入空中的衣服收回去。
妙妙听了话,惦着脚跑去抓住快要飞走的衣服,三两下的扯了衣服,抱着跑进屋里了。
顾婆婆瞅着林中的方向,有些焦急。
妙妙出来一边帮婆婆收着粮食,小脸上都揪在一起了,一边担心的问
“婆婆,哥哥他还没有回来,怎么办”
顾婆婆心里也担心,眼见这暴雨就快来了,可林中还未出现那跳跃又瘦小的人影,她只能安慰着妙妙。
“别担心,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这片林子现在没人比他更熟悉了,说不一定就在回来的路上了”
要不是最近家里的米见底了,他也不会天天去林子里找吃的,有时候从天亮出发,直到天黑才回来,那孩子的懂事让顾婆婆愧疚难安。
之前那孩子刚来时,顾婆婆就寝食难安,她已经身无分文,又没有能力去挣钱,还怎么养活这两个孩子,幸亏得了那平杨村老姐姐的照顾,偶尔给个破衣烂鞋,也勉强能够维持他们的生活。
让她最没想到的还是那个孩子,聪明又懂事,而且做事还不怕苦,自从他学会了家里的活,就从来没让她做过重活,每天想着法的在林子中找些新鲜玩意回来问东问西,讨她开心。
她甚至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富家子弟,但见他才来时细嫩的双手,如今粗糙附满着老茧,顾婆婆还是决定放下以前的事,好好规划他们的未来。
两人收完院中东西,守在门口等着,当天越发的黑沉,豆大的雨滴开始往下坠,却还不见那道活脱的身影,顾婆婆决定不再等下去。
嘱咐妙妙乖乖待在家,顾婆婆熟练的穿上蓑衣,戴上蓑帽,正被风迷了双眼时,就听得妙妙欢呼的声音
“是哥哥,是哥哥,他回来了,婆婆,你快看,是哥哥回来了”
顾婆婆顺着妙妙指的方向,脱下蓑帽,眼睛朦胧望向林中。
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眼睛就弯起来了,只见那道小小的人影如鹿一样跳跃在绿意盎然的林中,那样欢脱,那样无畏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即使这里是猎人的陷阱,他也甘之如饴。
跑回来的人,粗麻的衣裳看不出痕迹,但脸上挂着的滴滴答答的雨水,他还笑的跟没事人一样,炫耀的自己的战利品,一只半死的兔子。
“婆婆,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吃一顿大餐了”他来这么久,还未尝过一次肉的味道,再不吃肉,他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今天这只兔子可是他跟了好久才逮到了,得亏了这场雨,让这兔子避无可避,下次,他得想想办法弄个陷阱啥的,不然每次都靠运气抓,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一顿肉了。
“好好,还是咱们阿长厉害,今天晚上啊,咱们就吃大餐”
妙妙和阿长欢呼,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顾婆婆催促阿长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自己拎着半死的兔子去了厨房。
当天晚上,屋外飘着雨,吹着瑟瑟的风,屋内却很温暖。
一只被烤熟却很瘦弱的兔子放在一张木桌上,旁边摆着一盆飘着菜叶子的清汤,围坐在一起的人各自的碗里都放着一块蒸熟的番薯,这是他们家自己种的,所以每顿的主食不由分说的就是它了。
顾婆婆还是像往常一样,吃着自己碗里的番薯,眼睛都不曾往那色泽诱人的兔肉上瞄一眼。
阿长跟妙妙二人也知道顾婆婆是为了省给他们吃,特地把兔肉剔下来,再瞅准时机,往她嘴里或碗里一放,叫她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不过,她每次只要吃过一口之后,就绝不再吃第二口,无论他们在怎么劝也没用,最后都进了哥哥跟妙妙的肚子。
本来这兔子就瘦小,一烤下来就更没有多少肉了,阿长特地把肉全扒给妙妙,自己则啃她没啃干净的骨头,骗她说,这才是精髓。
妙妙不依,非要跟他换,阿长就依仗自己年龄的优势继续诓骗她说,这个事情只有他会,她是学不会的,可不要跟他抢,妙妙才依的。
晚饭过后,例行到了学习时间,阿长跟妙雨本就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奈何顾婆婆又出不起钱,所以,她就去平杨村里捡了些别人不要的书本回来,教他们读书写字。
她大字不识几个,还是求着别人写了音译在上面的,她想的就是,就算再穷,也要教会他们做人识字,将来不让人看不起他们。
直到亥时,两孩子到时间才睡觉,他们这个年纪,一沾床就睡,顾婆婆给床上相拥的两个孩子盖上被子,吹了油灯,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