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兮装睡装着装着便是真的睡着了。
而后一觉睡到第二天巳时,酣然无梦,没有像之前那样辗转反侧和噩梦缠绕,被消耗的精神也补了回来。
昨晚,白君乾似乎一直陪在她身侧。
灵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后,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四处张望起来,但是在看见屋子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她心中的失望感也油然而生。
然而当她低头的时候,却发现床边有一件红袍和一张纸条,而纸上面写着:好好梳洗一番,师父留笔。
“师父......”
只是为何是这么亮眼的红色,她好像平时都穿的很素雅。
她有些疑惑的想着,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便怀着几分不可思议的憧憬了一下。
可灵兮似乎又觉得这不可能。
良久,她望着那红衫默默的在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解开自己身上穿着的一直不适合她身材的衣衫。
阳光透过窗柩洒落在她那光滑白皙的背上,然后衣衫彻底滑落,她那曼妙的身姿便显现了出来。接着她再拂起那件红色的金丝绣花长裙,将其慢慢的穿上。
等到全部换好的时候,她不知是不习惯这女装,还是怎么的,她将原来那件袍子的黑色束腰也系在了长裙上。
这让灵兮的体态变得婀娜多姿起来,届时与倾泻而下的黑色长发相互照应。
还有那红衣下的一柄带着桃花模样的木簪,她也拿起了,放在手中打量了一番,然后就到一面铜镜前,这是信前几天亲自送来的。只不过,什么盖着一黑布,而灵兮一直没有将上面盖住的黑布扯开。
直到此刻,她终于伸出手把上面到黑布扯开,“嚓”一声,一面铸造精良、花纹华丽的铜镜便出现了,她的脸也就这么浮现在那金黄色的镜面上。
这是灵兮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这张脸,眉如远山,眸子若杏,高翘的琼鼻下是两片鲜艳薄削的唇,灵兮依着从上往下的顺序用手指轻触着。
美则美矣,至若天仙,却不是她,至少不是真正的她。
她自己是清楚的……虽然她以前最喜欢穿的就是红衣。
以往她所经历的一帧帧、一幕幕,属于她,却似乎又不再只属于她一人——
“叶小姐!起床啦!”
“什么叶小姐,师父不是说了以后唤她灵兮吗?!”
“哦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信和舜的声音传入屋内,这让灵兮赶紧回过神,将一部分头发随意盘起,再用手中那柄木簪固定。
“怎么半天没反应?要不直接进去算了?”是信的声音。
“什么?要进来!?”
灵兮有些慌张的看着镜中自己还有些衣衫不齐的模样,那里拉拉,这里扯扯。
“我还在此换衣服!”她赶紧说道。
“女子闺房不可随意进入!”
闻言,舜如此说道。还好舜阻止了,灵兮可以稍微从容一点,其实她以往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衫,才会显得有些凌乱。
“......”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想要进去。
“师妹是女……”
舜接着想要说教一番,但话语未落,屋门被打开的声音便传来,这让信和瞬纷纷侧头。
“子……”结果,舜有些愣住的将话说完,信更是大吃一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大师兄好!二师兄好!经过昨日,我的身体好得很,不劳两位师兄担心。”
灵兮对着他们俩弯腰作揖,再抬头时,是一个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笑容。
“……”
“……”
其中的言外之意更是让两人低下了头。然而他们会如此尴尬的原因还不止这个,最主要的是他们看灵兮看入迷了。
此时,灵兮一袭红衣将她的肤色衬托的白皙不已,并将好身材展露无遗,被整理好的头发与没有涂脂抹粉的精致面容的相配更是令人咋舌。
跟他们以往所见到的灵兮完全不像一个人似的。
“师……妹,你已经醒了?”舜眼睛看向别处的说道。
“......”
“你模样本就长得不错!所以之前才我搬了一面镜子去你屋里想让你打扮打扮,结果你每天还是照旧那么邋里邋遢的。你看你此时这样子多好!”
信除去尴尬,有些自豪般的说道。
“……”灵兮无言以对,有些生气的鼓起腮帮子,继而掠过他们两个往前走去。
以往因为是寄人篱下,不好多放肆什么,如今倒是可以将自己的不满与生气表现出来了。
毕竟她是师妹。
“哎!师妹!你别走那么快啊!我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让你同我们一起前往师父那,学习符咒和其他东西的!”信一边说道一边赶紧跟上灵兮。
而说到符咒,它是画于或者刻于某种东西上作为媒介,从而施展出一种由灵力转化的特殊力量。
在这空灵山似乎到处都有着符咒,比如一旁的树在它的枝干上就有着路引符咒。
“倘若在这里迷路了,只要说出要去的地方,这符咒便可以带动着大树树枝指向正确方向。”
之前白君乾指着这棵树上的符咒,这样对灵兮说。
他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灵兮像上次那样因为迷路而闯进其他屋子里。
万一又看见不好的东西……这是白君乾的非常小声说出来的话语,但好巧不巧偏偏让灵兮听见了,使灵兮一连羞愧了好几天,都不敢接近他。
“师父到底厉不厉害?”灵兮问道。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在找这空灵山的过程中,问了许多魔修,却鲜有几个知道这空灵山。
“师父可是三大仙人之一的徒弟,自然是厉害。”信自豪的说道。
舜闻言后,摇了摇头补充道:“但师父近些年来,出手不多,名声也不显。”
说着说着几人又走出了一段路,但过程中灵兮一直没有怎么回他们话。
“师妹,你是不是生气了,昨日的是是有点对不起……”
信突然这样说道。
而在‘对不起’这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讲出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微妙。
“对不起。”舜也顺着说道。
“哼。”
灵兮仰起头表示不接受。当然,这是她故意的,心里并没有怎么怪他们。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在流光峰上处于一片雾气中的学戒堂,也就是平时白君乾教授信和舜法术的地方。
灵兮是第一次看见这学戒堂,以往来到这里都会被一层异常朦胧的结界隔在外面,根本进不去。
如今看来,这学戒堂外观看上去是朴素的,但占地面积起码有个几百平方。
它的屋顶没有什么华丽的浮雕粉饰,只是各有四个檐牙,每个檐牙上都系着四个铜制的风铃在随风摇曳,发出清脆动人的响声。
一扇普通的木门,而门前的悬挂着的墨色牌匾上面的字也是很普通,像是他人随手写下的。
“这几个字怎么样,我写的!”信有些骄傲的说道。
灵兮闻言,偏过头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便是继续打量着学戒堂。
学戒堂周边佳木茏葱,奇花熌灼,渐向北边则有一泻瀑布在花木深处飞流直下,浪花敲打这岩石在半空中绽放。
“哇。”灵兮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感叹。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走来,总有一团团带着淡蓝色的火焰便逐渐的跟在他们的身后,直到现在,那火焰开始涌上前来跟着他们一起飘动。
“这些是什么?!”灵兮愕然的看着向她飘来的火焰,有些害怕的问道。
“不用害怕。这些是琉璃火,是灵气所滋养出的异火,最后再经过人为的用灵力炼化而成。”舜回答道。
“灵气滋养?和那个邪气侵蚀同样的吗?”
“这……”舜的话语卡住了,不知作何回答。
“额,可以这么理解,毕竟邪气可以侵蚀事物,那事物必定也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只是将异火炼化成琉璃火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十几团火也是师父花了几十年才炼成的。”
继而信帮着解释道。
“哦哦。那这火有何用处?”
“用来炼灵器的。”
信和舜异口同声回答道,随即两人进入了那学戒堂,那几团琉璃火也跟了进去。
而灵兮揣着一颗好奇的心也进入了学戒堂,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学戒堂里面跟外面完全是一副不同的光景。
房屋内,陈设倒是甚简,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那三处墙壁上却皆有一面巨大的窗囱,此时阳光正好从云雾中穿透出来,沿着空隙射入这房屋,让本来有些阴暗的房屋瞬间变得光亮不已——
遍挂房梁的珠帘纱幕,被涌入的摇曳与扬起,还有水流声?灵兮定睛一看,这学戒堂的中央竟然还有一道成八卦阵型的水渠,只见水渠中央也树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是门规。”
舜在看见灵兮一脸疑惑时,便是对着她解释道。
闻言,灵兮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打量其他地方。
“这就是入门时首先要教授给你的,我空灵仙人定下的规矩。你必须一字不差的记下来……”
灵兮他们身后突然传来白君乾的声音,这让他们纷纷转身。
“师父。”
舜和信反应很快的弯下腰作揖。灵兮似乎还有些不习惯,愣了愣后才一边作揖一边喊了声师父出来。
“嗯。”
一袭白衣的白君乾从门口一路走来,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依旧有着那温暖的笑容,这让灵兮感觉到安心。
“今天你的任务不是学符咒,而是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修仙的天赋,教你最基础的练气。”
白君乾在走过灵兮身旁的时候,继续接着前面的话说道。
其是练气就是进行简单的吸纳灵气。所谓的吸纳灵气,就是通过呼吸,将周围的灵气吸入体内,然后让灵气流遍全身各个角落。
这个时候,身体会缓慢地吸收灵气,让灵气滋润身体,然后在收心以还虚。
而吸收的快慢取决于自身天赋、外界环境。
修仙的天赋,在修仙这一途是非常重要的。就在这近一百年中,就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修仙,原因便是天赋不高。
外界环境则是包括了所处地方灵气的浓郁程度,还有身上所携带的灵器或者丹药所带来的辅助作用。
“好的。”
灵兮不由的挺直了腰板,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果然很适宜穿红色……”可灵兮却像幻听似的从白君乾那里听见这样一句模模糊糊的话,让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
“灵兮。过来。”
听见白君乾的呼唤,灵兮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向那八卦水渠旁已经坐在蒲垫上白君乾走去。
“师父,那我们二人呢?”信开口问道。
“你们两个,先进八卦阁自己练习符咒。”
话音未落,白君乾一挥袖子,这学戒堂中央水渠开始有些像沸腾般的流动起来,所形成的八卦图也是突然闪烁出星罗棋布的金光,由下自上快速蔓延开去,几秒后,一座有些飘渺透明的缩小版的阁楼便出现了。
“师父,那我们去了。”舜又弯腰作揖,但是却被信一把拽住后领,“快走啦!”
随即,信还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朝阁楼贴了上去,就像是漂浮在空气中,几秒后,符咒开始形成一个漩涡,信和舜周边的空气开始有些扭曲。
“咚!”的一声发出。
信和舜就这样消失在了这座偌大的房屋中,金光所形成的阁楼也随之消散。
“师兄!”灵兮语气有些着急,准备起身去查看。
“哎。灵兮,没事,那是我专门用结界给他们制造的训练场所,他们两个时辰后就能出来了。”白君乾安抚道。
闻言,灵兮蹙起的眉头放缓了下来。
“来。闭上眼睛。”白君乾说道。
“嗯?”
“闭上眼睛。今天可是为了你,早课现在才开始的,再不开始就晚了。”
“……”闻言,灵兮不明所以的听从了,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白君乾抬起了一只手,放在灵兮的头上,他的掌心微微有着热度,随着他衣袖的清香,后知后觉的传达给了灵兮。
但才过了一会儿,灵兮就越发的慌张起来。
她回忆着昨天师父问她的那个问题,还有她的回答,他惴惴不安的想道:“会不会师父是故意在测试她?.......嗯,不能这么想.......那万一被发现这个身体不是她,该怎么办?”
“灵兮?”白君乾喊出这个名字时,语气稍微有些踌躇。
“嗯?”灵兮的心脏开始不安的快速跳动起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灵兮睁开了眼睛,对上白君乾的眼睛。
白君乾这才近乎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灵兮为何你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