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学之前,我从老头儿家坐车回来,苏老三也比我早不了几天回来,我一回家就被她约出去厮混,就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给我约到冰场去。
我背着小包儿站在冰场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苏老三由姜景中扶着在冰场上慢慢走,这时候我跟一傻缺似的觉得自己锃亮,头顶的白炽灯现在都没我脑门儿亮堂。
这俱乐部都是姜景中他爸的,现在我这是拿着免费的号码牌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去换好冰鞋,小心翼翼的上冰。
今儿来的时候穿少了,感觉鼻头冻的通红,手脚冰凉。我依旧保持着一步三跟头的不败战绩,极其稳定的在寸土上摔了六个跟头。我后悔过来了,现在屁股贼疼,大腿也挨摔好几次,估计回去都得青。
我最后放弃抵抗,坐在冰上懒得站起来,抬头发现今儿人也挺多的,姜景中和苏老三莫名的可以融入到别人的氛围里去,而我坐在原地挣扎倒是跟别人格格不入。
我拍拍屁股准备站起来,脚腕终于捱不住我这么嚯嚯,突然没了力气,转眼就是我再要摔回去,我都快掌握了摔跤的技巧了,您就什么都别管,俩眼一闭,等它自由落体就完了。
但是想象中的自由落体并没有发生,我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我扶着那条胳膊才缓缓站起来。我低头看着脚并拢,低声说着,“谢谢。”
“不客气。”低沉喑哑的嗓音似曾相识,我抬头才发现扶着我的不是别人。
是褚霖。
我:???????
“您……”我刚想开口问一下,他就出声打断我的话。
“我陪妹妹过来溜冰。”
“哦,谢谢您啊,您慢慢玩儿吧。”我不想跟他多说话,扶着矮墙往外走。
“你要是不会溜冰,我教你吧。”
我闻言回头,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丫的上回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怎么?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甭价了,不麻烦您了。”我跟苏蔻比了一个回家手势,她指了指站在我旁边的褚霖,我遥远给她比了一个中指。
倒霉孩子,看我落难也不知道来救我,就一个劲儿的看热闹。
我抬腿要走,衣角却被他拽住了,我伸手抽回,语气渐渐有点儿不耐烦,“怎么茬儿你?”
他倒是不怕我,声音没什么起伏,“就是想和您交个朋友。”
我迈开步子往前走,只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我这人不爱交朋友,再见您嘞。”
我爸我妈可算是旅游回来了,我还来不及跟爸妈撒撒娇,一天天的也不得闲,天天都得跟苏蔻去俱乐部打卡,人家是小会情郎,我特么就是去拥抱冰场,乐呵呵的去,摔得青紫的回来。
这两天我算是深切体会到了宋珩扬学滑冰不易,打冰球更不易,我将我这几天对他的深切敬佩写成一五百字的小作文发给他,就换回宋少爷两句5秒的语音。
第一句是:丫脑袋让门挤了?
第二句是:我两天学会的滑冰。
卧槽?拉仇恨是不是?你是天才了不起啊你!
我果断关上手机,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桌子上点着线香,烟雾缭绕直冲云霄,我盯着烟盯了很久之后,突然起身,穿上个外套直奔冰场。
我去的时候正是没人的时候,我熟稔的换上冰鞋,冰场远远没有以往热闹,窗口漏出些阳光来,照的冰面闪闪亮亮的,我小步挪到阳光下发光的地方。一屁股坐在那里,脑子里放空什么也不想,莫名的就很安静。
脑子里蓦地闪过萝卜头儿时期的宋珩扬,在冰上滑得飞快,脸颊通红也不能阻止他快速移动着,他一个急停,脚边的冰末飞扬的老高,那时候他就会特别不开心的转头看我,奶声奶气的说,“不看球,看我干嘛?”
我这时候就特假的一笑,“当然是因为您好看啊。”
笑是假的,但话是真的。
但是他分不清,只以为我是在打趣他。
难得的悠闲沉心的时间其实没多久,我觉得有点凉就站起来了。转身看见褚霖站在我身后,给我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却忘了这不是陆地,脚底打滑儿,生生往后摔下去。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我伸手揉屁股,“您是诚心要吓死我吗?”
我坐在地上,余光瞟到他身后一个身影飞快的靠近,等到近处才看见是宋珩扬。
说实话那个场面确实唯美,帅哥朝你飞奔过来什么的……
如果臭小孩儿没有急停一下。
如果所有冰末子都没有蹦到我脸上,给我洗把脸就更唯美了。
我抹了一把脸,气极反笑,“您又是抽什么风?”
“……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他一把把我薅起来,用他的袖子帮我把脸上的碎冰末都擦干净,我朝他吐了一口口水,他这次连躲都没躲,直接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你跑什么?”我问他。
他突然不说话了,转头看了一眼褚霖,“褚大哥怎么也在这儿?”
我也好奇的看着褚霖,他看了我一眼,“我是过来教沛沛滑冰的。”依旧是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我和宋珩扬同时楞了一下,宋珩扬在想我啥时候和褚霖混到一起了。
我倒是在想这尼玛恶心的沛沛是特么在叫我吧?这孙贼啥时候教我了?他不都是自己玩的可嗨了吗?
宋珩扬偏头分给我一个凉凉的眼神儿,我不知所措的眨眨眼睛,满眼写的都是:臣妾冤枉啊……
臭小孩儿瞪了我一眼,转头朝褚霖假笑两声,“您教这么多天了,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不如让我来试试?”
这话张扬跋扈的真顺耳嘿!
我察觉自己唇角微微上扬,赶紧把嘴角压下来。对面褚霖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转身离开了。说实话我是真有点儿看不懂他了,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感觉比戚青的神经质更上一层。
果然不能以常理去揣测这些搞艺术的心思。
我偏过头偷瞄宋珩扬一眼,小孩儿感觉比之前看起来结实一些,还不等我再好好打量他,他一个眼神跟我眼神儿撞上了,“学滑冰怎么不找我?”
我眨了两下眼睛,“你不在国内啊。”
“所以您就背着我找了……”
我一巴掌糊上他的脑袋,还得跳起来打,“什么叫背着你啊?姑奶奶压根儿就没找过,我特么这么有慧根一姑娘,怎么着也能自学成功啊,瞧不起谁呢?”
宋珩扬本来崩着个脸,突然就乐了,“你啊,就您这木讷的德行,要是有人追,我这名儿就倒着写。”
“嘿!您是不是出国太久了,回国之后很猖狂嘛……”我正说着话呢,他弯腰和我平视。
嗡一下子,我脑子瞬间短路。
刚想开口问他看什么呢,结果小孩儿坏笑着问我,“这冰,好吃吗?”
那瞬间我看到了火山喷发的样子,“哎呦我*,你是不是有点儿想我这如来神掌了?这一天天让你狂的。”
他撒腿就跑,我也拔腿追上,我哪儿能追上他啊,不过滑出去还没十米,他突然停下等我,等到我张牙舞爪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伸腿绊我,我直接扑他怀里。
宋珩扬估计也是完全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我趁他没反应过来,直接骑他肚子上,揪着他的脖领子,“你别落我手里,不然我把你绑这柱子上,让你吃一天的冰末子,到时候您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等我说完话之后,才看清小孩儿满脸通红。
“您这小脸儿怎么那么红啊?”我低头凑近他,小孩儿脸越来越红,最后跟那西红柿似的,他拿胳膊试图把我和他隔开。
我俩姿势越来越奇怪,活像我是那登徒浪子,身下的宋珩扬倒像是那如花似玉的美人,但是我倒是没见过哪个美人一巴掌呼死浪徒的,我最后是被宋珩扬巴着脸推开的。
“啧啧啧,元爷,您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我们扬扬可还没成年呢。”
苏老三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蹲在不远处看热闹许久。我揉着鼻子,他刚才一使劲儿打我鼻子上了。
经过苏蔻这么一提醒,我才幡然醒悟。我总会忘记他的年纪,虽然看起来特老成,实际上还是一臭小孩儿。
思及至此,我真想给自己一嘴巴,给小孩子树立错误示范。我揉着鼻子,小声的很宋珩扬道歉。
“嗨,你别生气,我下回不逗你了。”
宋珩扬背对着我起身,也不理我,径直走远了。
“元爷,您千万别动,我去给你找纸。”苏老三脸色瞬间煞白,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滴血滴到冰面上,我脑瓜子嗡一下。
我把手拿开,看见指缝里都是血,我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能怪谁呢,就是我的报应吧。
自打那次之后,我才算安生了一点,再也不敢使劲儿招他了。
不过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再见到他,因为我要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