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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在随意居直闹腾到天擦黑了,杜淮苓才猛地记起家里头还躺着个被遗忘已久的伤员,难怪杜聿之的神色就一直乖乖的,欲言又止的模样,杜淮苓装作一言难尽,似乎那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害的司徒让又是90度望天,满脸写着鄙视鄙视鄙视。基本上杜淮苓的那张老脸已是千锤百炼而刀枪不进。司徒让一直能干瞪着一双桃花眼,狂发媚电。

隐晦而又深沉的你来我往了几次后,杜淮苓才终于脱离了他们杀人的视线。飞速奔往鄯记食府,去买小婵最爱吃的千层糕贿赂过关!快到自己住的院子时,突然想起舒那里还有一副画没拿,将糕点交给淳于河自己就往湖心小楼那跑去。

“淮苓姐,你去哪?”淳于河抱着盒子相当无辜。

杜淮苓边跑便向后招了招手,“去拿画!你将东西放桌上自己先回去吧!”

“哦”

杜淮苓一口气奔到湖心小楼,见屋内灯光明亮,缓过气,敲了敲门,“舒,你在吗?”没人应,灯都亮着没理由不在啊,她又接着敲了好几下,屋里悄无声息。她干脆就推门进去了。

书案上正摆放好她要的字画,环顾了一遍,半个人影也没见着,倒是茶白色帘幕被风吹的轻轻扬起,奇怪,都这么晚了,他还跑屋顶上夜光星象不成?拿上画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做到书案边执起毛笔。

“对不起来得这么晚,见你不在就擅自先把画拿走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末了,还加上一Q版讨好笑容,自己也笑了笑,不管幼稚可否,吹吹墨,压上镇纸,关上门离开。

在她钻入到竹林之际,屋顶上果然就坐了个青衣人,衣袍玉色莹然,他不是在夜光星象,但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望向何处。杜淮苓噔噔的脚步愈行愈近时,他仍是岿然不动,晚风中羽化。待她离开,他终于将神思从天边收回,而背影始终没有转向杜淮苓,无人看清他的神情,只是眼角飘去的视线,一直送她走远,不见。

啪嗒!他手里有什么东西碎落青瓦上,灵修眉骨间蹙起忧海。

苍茫的夜色,人和鸟儿已倦而归巢,白日清新怡人的景色此时反过来在月光下,折射给世人一种冷清凄幽霜色,杜淮苓独自一个人,又没提灯,心里不免有几分渗人,因为前头就是那座死过人的荒宅了,她加把劲打算三两步就晃过去。

夜风好似双挽留归人的柔荑,剪剪无声含情。她像夜幕中一只疾驰而过的青燕,那座荒院右侧有道古旧长廊,因为无人路过,花藤已蜿蜒了进来,此时嫣红正妖冶盛放。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埋头飞走,眼神堪堪滑过那座古旧的长廊,然后倏然逆风停住,长发被吹得遮住了眼也不知情。

长廊上站着一个人!一个与夜色融合得天衣无缝的人,她差点儿就错过了,墨衣人,周身的姹紫嫣红放佛只是玩物、黯然失色的陪衬。杜淮苓心惊,因为她直感那双眼能穿透自己,要将眼前的猎物一口吞下去,细看又一丝儿痕迹也没有,眼里满满是浮笼了几层浓厚的冷雾。

她傻愣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视线似在追逐又若有似无,各自隔一面高墙。

墨衣人袖中手慢慢抬了起来,伸向她,“过来,”他说。

杜淮苓铮然一声,心弦绷断,僵住。

“过来”,声音不大,落在夜风里丝丝绕绕,渗进血脉。

她见鬼了似的瞪大眼睛,茫然。心里在喊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不过去!然而谁晓得是个什么诡异事件,她双脚就是个被下了咒的牵线木偶,一步一步朝前走,眼见着离他就越来越近了。

他的手还执着地伸在夜风里,她走到他面前的廊下,也恍惚地抬手,心里有个人在叫嚣,不要伸过去!你在干什么!?在手将放入他掌心的前一刻,猛然抽了回来,掉头便不要命的逃走,揣着一颗跳得慌慌张张的心,淹没于夜色。姬流景,你招惹我干什么?

小婵那关,在她怨妇加毒妇的默然眼神中,算是暂逃一劫,杜淮苓舒了口气,倒床上挺了尸。

第二天一早鸟儿枝头唱响闹铃的时候,她醒来一眼便看见了放在窗边的药瓶,掀被子跑过去一看,好哇,昨晚上小河那死小子又来这做贼了?瓶儿底下还压了张笺纸!她抽出来看,上面爬满了扭扭扭捏的字迹:淮苓姐,公子不让我到你床边了,我只好送到窗户边上了,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药,记得每个三个时辰敷一次。另外我自个儿也偷偷备了一瓶特意给淮苓姐的,这课是从师傅那儿讹来的好药,你别管公子的,先用我的吧,呵呵。底下还画了个像哭的别扭笑脸,学得一点都不像!杜淮苓肚里哼哼,我的签名档能有这么扭曲?

杜淮苓收好纸条又看了看那两个模样也迥异的药瓶,瞧着自己手背上的瘀痕,昨天光顾着要整那奸商,被踩了好几脚,因为太兴奋了都没顾得去注意。小河口中的公子是谁?他又怎么听命与那位公子了?她禁不住眺望窗外想了会,答案很清晰又不那么明了,会是,他吗?她哐关上窗,瞬间窒息感如潮浪劈天盖地而来。

甩甩脑袋,想多了想多了,一大早醒来发什么神经!杜淮苓告诫自己,稳住心神大大呼了口气,匆匆穿上衣服,兴师问罪去!

淳于河起早在院子里头练功,杜淮苓风风火火杀到时,原本清清静静的大好早晨响起了这样石破天惊的声音。

“死小子,说!你下雨的那天我在走廊看见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你敢骗我!?”

“淮苓姐,我不是故意的!是二师兄硬逼着我这样说的……。”好了,又抖落出来个二师兄。

我呸!你以为你在演《西游记》啊,二师兄,沙师弟,悟空?!杜淮苓捋了袖子,就喊打喊杀地上!“死小子,别以为叫我声姐,我就会饶了你,今天早上趁天气还不错,就一并算算陈年老账!那个坑爹的地瓜也要算在内!”杜淮苓怒了,望着抱树干死活,畏畏缩缩的淳于河,俩鼻孔也不够出气儿了!

“死小子!你给我下来!”

“我、我不敢下来,淮苓姐你要杀了我……。”

“没错!你要再不下来你死得更快更难看!”呼呼,呼呼呼,气死了气死了!树上的人还真是够顽强的,吼得她嗓子都冒烟了,他还依然坚守阵地。想当年她被军训折磨得不见人形,飘飘欲倒,就是因为那是在太刻骨铭心,穿越到大周了还留有阴影,不敢吃那苦去习武,天天拉弓射大雕,连路过的鸟儿都鄙视我了,还射大雕呢!把石头穿成马蜂窝的境界是她一文明穿越人士能会的么?所以说,不会武功是天经地义的……。

杜淮苓转身,豪气干云地回屋子里去了。树上的“壮士”不明就里,难道她就此作罢不愿理他了?但是下个一瞬间,他便立马深刻检讨起自己的错误,杜淮苓肩上扛了一老长的晾衣竿,嘴角边扯了个残忍的冷笑。

淳于河眼睛都直了。

“你,还下不下来?”她轻轻柔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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