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把老白们送出城后,在干将、莫邪的照料下老白们跟着商队走了两天。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冥虚宗的弟子,好在干将跑商多年,对于应付小喽喽他十分有办法,因此都一一蒙混了过去。
在两天的路途中,或许是干将得到了心爱之人,因此即便是远离他乡他也并没有多少失落。相反他是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个,一路上他说了许多经商时的奇闻异事,也说了自己将来的一些打算。干将打算带着莫邪到吴地去一趟,他带了足够的货物想来在吴地立脚是没有问题的。另外当今天下周天子越来越衰微,导致神州大地纷争四起,将来兵器可能会是一门好生意,因此对兵器颇感兴趣的他到了吴地,也便可以见识一下以铸剑而闻名于天下的欧氏村落。
干将所说的大都在老白们的口中一笑而过,最后干将提到了他听闻生意场上的朋友说,前不久有一大批奴隶孩子被带到宋地商丘去贩卖。那可是一笔大买卖,在奴隶中小孩为最,因为他们有着可以培养的潜能。
老白看到了小白难掩的激动,便决定去一趟商丘,说那里正巧有他的一位故人。小白完全不知道老白的故人是谁,听说老白要决定去一趟商丘,她便以为老白全全是为了自己,因此心里感激不已。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分别的时候莫邪与小白还很不舍。虽然只是几天的光阴,但莫邪与小白已经形如姊妹。“这一分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小白已经红了眼睛,为了不让这哀戚急需缠在心头,她扬起马鞭与老白一挥而去。
老白依旧挂着咳嗽,小白十分内疚,如不是为了她同她的仇敌冥虚子大战一场,老白绝不会旧疾复发。她提过让老百先以疗伤为要,但是被老白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否决了。她跟着老白一路走来,大概也摸到了他的一点脾性。这个看似晃荡不稽的人实际上并不昏庸,他总是如父如兄一样地走在她的前头。
宋地商丘路途遥远。小白一路上尽心尽力地照料着他。自从老白负伤后,她在修炼方面更加用心了。已经连续打坐两个时辰,难以察觉地,她的身边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涌动,似乎有很多东西钻进了她的身体里,然后经过她的洗礼之后又从口中缓缓地吐出来。只是进浊留清,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上越来越轻盈、越来越放松。
老白就在不远处自行运导精元疗伤,他察觉到了小白的异样。这个小丫头近日终于初窥修炼的门庭了。老白心下十分欣慰。
“小白,那天我施展的那套剑法,你想学吗?”老白突然问道。
“想”,老白的话把小白从修炼之境中唤醒,一想起那天老白在湖面上那如行云流水般的身形,她便有了兴致。
老白舒缓了口气,胸口中那噬骨的疼痛好了一些,接着道:“那我就教你我那套剑法,这样日后遇到危难之际你或能出上一份力,况且术法之成非一朝一夕,加上反噬,你一时间很难有建树,如果是武功、术法兼修的话于你倒是大有裨益。”
老白站起身来随处捡起一根树枝,道:“你要认真看,用心记住招式与心法。”
青草上老白上下翻飞,十三路游龙无定剑法一气喝成。小白一一用心记下。末了老白口念道:“游龙在天随风动,剑锋无定方有神……,小白这游龙无定剑的心法你要牢牢记住,配合招式勤修苦练,我会在一旁指导你,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啊!咳咳咳……”
看着老白又咳嗽了起来。小白赶紧扶他靠树坐下。小白疑惑道:“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痼疾啊!”
问及此老白换了一副深邃的神色道:“唉~~~!往事不提也罢,总之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老白心里又浮起了妹妹的面孔,哀声道:“小白,我看你在修炼上也算有心,你可要用心钻研窃不能半途而废啊!她呀!当年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自负又不肯听话,最后才遭遇不测的,你不要像她”。老白此时是在拿自己妹妹的过往告诫小白,但是小白完全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但无论如何,她知道老白是在告诫、勉励她,因此她也就连连答应。
小白为了让他多休息,故意在修炼时多拉长了时间。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大概走了两月有余才到达宋地的商丘附近。
看着曾经熟悉的地方,老白本以为今生不会再回来。但往往天意弄人,曾经他为了一个人决定从此一去不复返,数十年后的今天他又为了一个人重回故地。很多事都是在冥冥之中注定的,这也许算是落叶归根吧!
老白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大限。
商丘城外,老白带着小白在熟悉的山林中走着。小溪流水的声音渐渐入耳,走过小溪上的浮桥,前面便是一条竹子修筑的小道,绿竹清幽,不时的还有鸟儿在林中上下穿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最后他们在一处木栏前停下,木栏上是一道茅草盖的木门,草檐下树有一块匾额‘延寿斋’,左联‘虽无长生不老’,右联‘也可延年益寿’。
老白扣响木栏唤了两声,‘重炉老怪……’。一个长衣小童从里面跑出来骂道:“哪个不长眼的骂我师父?”
老白跳将进去一把抓住小童笑道:“我是你师父故人,就这么称呼的,这可不是骂。”
小童身上不吃力,老白的手他如何受得了,因此弯着腰颤巍巍地回答,“哎哟!疼、疼、疼,家师现在不在家,哎哟!放手放手。”
老白放开了他追问道:“你师父哪儿去了?”
小童甩了甩臂膀道:“他老人家说是看戏去了,就往西不远,咯!你听”,小童竖着耳朵,“就是那不远处有战鼓声音的地方。”
“那你怎么不去?”
“家师叫我看家”小童有些委屈。
“我带你去,你给我前面带路怎么样?”
听见能出去小童立即高兴不已,但一想到师父便又失落了下来:“我想倒是想,但是师父要是知道我不好好看家,肯定要吃打的。”
老白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道:“不怕,有我在,不怕你师父打你。”
小童领着老白们穿梭了一段山路后,在一道山崖上找到了自己的师父。此刻他的师父正趴在草丛中,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小童叫了声‘师父’。地上的人不搭理。老白直接拍了拍地上人的屁股,“别闹~~!哎呀!”,地上那瘦瘦的身材扭动了几下仍然不理。
老白这才大声道:“重炉老怪。”
地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惊到了,他转过身一把把老白按下来指着崖下道:“嘘!小声点儿,你想死啊!”
顺着地上重炉老怪的手指看去,老白们还有小门童都被惊呆了。原来崖下正是两军对垒、笙旗霭霭、刀甲林立、箭芒如炬。
崖下宽阔的空地上两军缓缓相近,忽双方均跑出两个箭兵,嗖地一箭射出一箭之地,两军就隔着一箭之地相对而止。左边大军军旗上大书一个‘龙’字,而右边大军军旗上大书一个‘宋’字。
看来这是赶上了宋国刚好被外敌入侵啊!
只见左边大军中一匹白马缓辔而出。老白特意注意到那为首将军手里的兵器,“这难道是……。”
“没错,就是‘碧玉斩将刀’”,重炉老怪骄傲地笑道。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看这个?”老白问道。
“当然了,此等神兵非机缘不能得见,我听说龙城的飞将军来了,因此今天特意来看看他手中的刀”,重炉老怪一脸羡慕地答道。
相传吴地铸剑祖师欧冶子在游历大山名川时,于穷途末路时得遇青丘之山,青丘山上有一只九尾天狐为他指一石。青丘山转瞬即逝,欧冶子带石回家,凿之,得三尺碧玉一块。欧冶子又取天池寒铁铸四尺八寸刀柄一把,遂将碧玉削成刀状与寒铁刀柄相嵌,得七尺八寸长刀一把。成刀时大师抚刀而叹,‘终生只饮名将血,不沾俗夫半滴泪’,故赐名碧玉斩将刀。此刀性寒,非至刚至阳者不可动也。
崖下战鼓隆隆,两军战将大喝一声相对疾奔而去,犹如暗夜中两辆疾驰的战车就要奋不顾身地撞在一起。眼看两将转瞬即至,那白马上的龙飞将军忽地长身掠起对着敌将迎头一刀如泰山落地般斩下,刀短而刃气长,只见碧玉一落,五道无形刀气奔腾而出,登时将敌将撕得四分五裂。
宋军战将在碧玉战将刀下走不过一合,宋军将士大骇,那前排的一排排战车骏马全都偏开了眼睛,挪了挪步子不敢直视。
龙飞更不耽搁,提刀翻身上马,长刀一招,自己则率先策马狂奔直奔敌军。龙飞一柄长刀于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左冲右突无人能挡。他身后的白辆战车与数千精兵转瞬即至。宋军尽皆胆寒毫无斗志,不消一个时辰大败而走。龙飞乘势一鼓作气直接进驻商丘城。
重炉老怪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叹道:“真是一饱眼福啊!龙城飞将军,碧玉斩将刀。果名不虚传呐!”
大战过后满目狼藉,崖下只余遍地尸体与一些民夫与老弱病残的士兵。他们是在打扫战场。
重炉老怪眼看已经无甚看头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泥土。
老白早已站了起来,“你可真是好雅兴啊!放着好好儿的丹药你不研究,跑来这儿看着血腥热闹。”
“哎~~!就是平日里炼丹制药太过烦闷,因此才来调剂调剂啊!哈哈哈”重炉老怪大笑了起来,他双手抱着老白的肩膀摇了摇,十分满意地说道:“嗯!故人远来,不亦说乎,请。”
重炉老怪把老白们请回自己的茅屋之中,似完全忘记了小门童一般,眼见师父不加责骂,小门童倒是大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