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特别漫长。那破洞里阴寒万般,身体差些只怕会得病。薛映本来就被那蜘蛛咬伤,又没什么条件,更没医师治理,发起烧来。本来商量好两人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如今也没得办法。只能一个看着这破洞情况,另一个照顾薛映。
薛映喃喃道“水,水”
小景在稻草旁找到一个破了的碗,刚好接着滴下的水。如今,也只能将就。小景巴巴地看着这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碗里,眼里有点酸涩,想着可不能再让这困境更添忧愁,忙着把眼泪楷去。
王宽没想到这次竟然会陷入这般境地,心中抱有歉意,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衲衲地说:“小景,你别担心。这几日我会好生观察,到时找到机会我们就逃出去。看着几人的动作不像是要杀我们。”
正在王宽懊恼这一肚子的墨水说不出一句好听话时,小景脸上减了几分愁颜:“王大哥,我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小景实在是抗不下去。眼睛都快眯上,看着薛映都能睡着。王宽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拍了拍小景的肩:“熬不住,就去睡吧。我会看着的。”
真的是累的不行,小景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打个不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像是累坏了,躺下就睡着了,被子也不记得盖。
王宽拿起一边的破旧棉被,给小景盖好,把被子齐齐地塞在她的肩膀处,怕她着凉。
王宽一个人坐在稻草上,看着睡着的小景,好像睡得不是十分好,眉头皱皱的。他很想伸手抚平了那蹙着的秀眉,也只是想想。
“父王,母妃”小景喃喃地喊着,王宽以为她醒了,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却是说起了梦话。可再听几回,便听清了那两个称呼,惊地王宽一时呆坐。王宽从不知这大宋什么时候多了一位郡主,虽说这百官家中子女并不全知,可是这王室子女都是知晓的,就怕冲撞了。王宽细细回想,是不是记漏了?不,王宽自诩过目不忘,自是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父王,母妃,景儿好想你们。”小景全不知自己埋藏的秘密被人知晓,这呓语还带着一滴泪,沿着光洁的皮肤流下。
沉浸在惊讶中才缓过来的王宽,想着小景不说自有道理,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哪一天说不定她就自己说了。何况,她如此单纯,定不会害我们。这么想着就定了心神,这事勿需和元仲辛他们说了,说了也是多想。
王宽转头看着小景的一滴泪正沿着脸颊流下,忙用手擦了。这一碰,王宽手指都泛起了粉红。可是小景的呓语也不见停,他用手轻轻地拍着小景的背,竟有效果。王宽定定地看着,想起“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若是她醒着笑起来总少不得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有时王宽总觉得他把很多人看的很透,至少小景他觉得他看的透,可是一时竟模糊起来。他以为的小景,是真正的小景吗?会的,一个人就算再怎么伪装,眼睛总不能骗人的。信她,就算挣扎过,还是觉得要信她。
王宽竟就这么楞楞地看着小景一夜,小景醒来时发现王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双颊泛红,也不知如何开口,这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只能装睡又闭上了眼睛,王宽倒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觉得奇怪,小景怎么睁了眼又闭上了?难道小孩心性,和自己逗着玩?苦中作乐?
一晃几日过去,王宽正好抓住看守人的空挡,在矿洞里拐来拐去,根据自己的印象正要出去,就在一角处碰到赵简。
“王宽,你怎么在这?”赵简惊呼,小声却不缺惊讶。
“嘘,这里不是谈事之处,我和小景薛映困在这矿洞里已有几日。”王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这香巾有用,你们在外好好查,再想办法来救我们”
王宽从怀里拿出香巾时,赵简只觉得下巴都要惊得掉下,好好的世家公子怎么也和元仲辛学的一般做派,听到对查案有用,这才收敛自己的表情,仔细地揣在怀里。“跟我走吧”赵简说着就要带着王宽出洞。
“不,不行,我走了,小景薛映怎么办?”王宽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你快走,别被发现了”
赵简觉得王宽说的有理,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王宽自是沿着记忆,又重回了牢房。
“王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小景此时又巴巴地端着碗,在一旁等滴水,看到王宽回来,碗里见底的水又洒出了些。
薛映也惊得不行,偏偏刚要说出一句话,就一直咳嗽,终于停下时便冷冷道:“不走就是送死。”
王宽怎会不知两人的反应“我前面被看守的人抓住,说我走了你(们)会死!”
“你走了,是两个人死。现在成了,三个人都完了。”薛映眼睛微红,却是感动又死鸭子嘴硬不肯道谢。
须臾,王宽悄悄地和两人说:“前面有人盯着,我没和你们说。赵简和元仲辛也来了,放心,他们俩办事靠谱。”
小景听了觉得高兴,想着胜算大了些,眼睛也泛起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