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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驿馆

王宽今日读书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平静,可还是心静不下,再三叮嘱随从母亲一入府便通知他。左等右等,母亲到酉时才归家。王宽从书房起身,这个时辰刚好是吃饭的时候,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匆匆往大厅中赶去。

王夫人才坐下,拿起茶想歇歇,再往宽儿书房去。好呀,这孩子,自己火急火燎地赶来。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母亲,食饭了吗?宽儿正等您一起。”

王夫人清清嗓,“真是这样吗?那就摆盘吧。”

奴仆们鱼贯而入,端着早已候着的菜肴摆上桌。王宽哪是想吃饭,不过是想问问小景如何,抑或是有没有回信。母亲偏在这时候装聋作哑,真是无奈,又没有办法。王宽看着这一桌的菜肴没了胃口,王夫人吃的香甜,也不理王宽,只是吃饭。食不言寝不语,王宽自是没有忘记规矩,只等母亲食完。一顿饭,承载了王宽的焦急,王夫人的逗趣。终是王夫人放下了碗筷,故意咳了咳,心里想着我这宽儿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了。罢罢罢,媳妇儿自己也中意,就不难为儿子了。

“小景甚好,我把事都交代清楚了。”王夫人眯着一只眼逗趣看儿子反应,他果然挺足了精神,想听下一句“呐,这是小景的回信。”

王宽起身欢喜接过,正想拆开,又揣在怀中。而后坐在楠木椅,和王夫人攀谈今日进宫情况,吩咐王夫人的丫鬟好好给王夫人按按,缓解疲劳。王夫人心中满意,总归还是她孝顺的宽儿。王夫人看着夜色降临,时辰不早,让王宽早日休息。王宽伏了伏,辞了母亲,往书房疾步走去。

灯下,是小景的娟秀小楷,如她一般文静可爱。

王大哥,不要担心我,我一切都好。我也很是想念你我一起的日子,望早日相见。父王对你提的条件,我已知晓。我信你,省试定有好成绩。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我不瞒你,你也不可瞒我。小景虽帮不上什么忙,却可以做一个倾听者。望安好~

小景回的很短,却字字敲在王宽的心上。他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过了多久。思绪飘的很远,一时回不过神。书房外立着的侍卫端着王夫人给的补汤,敲了半晌不见少爷回应。正想无礼进房,看着少爷呆呆地却挂着笑容的脸,不禁好奇是谁来的信。王宽回了神,自己接了那汤水,让侍卫下去。侍卫不知发生什么,只知少爷愈发刻苦,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

之后,王夫人时常入宫,也常带小景的信回来。有时,信鼓鼓囊囊地,里面塞了香囊之类的东西。小景的信从未有过抱怨之语,常是自己的一些琐事,譬如昨日在后院栽了一颗奇奇怪怪的小树,哪一日又学了新知识。王宽从未觉得乏味,只觉得这琐碎的日子也是这般有趣,更是期望着省试的到来。侍卫而后发现,每次夫人入宫后回来,少爷就很是欢喜。再后来,听夫人的丫鬟讲,那是一位郡主给少爷的东西。侍卫就明白了,这位郡主日后定会是少夫人,少爷喜欢她。

时间过得飞快,两月匆匆一过,迎来省试。而这放榜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王夫人小景等人焦急等待,王宽心中有数,应是考的不错。

“哎,你瞧瞧,这榜上第一名王宽是哪家少年郎?”

“你连王宽都不知啊?那是参知政事王大人的麒麟子。”

“母亲,我扶你下马车。”王宽先下了马车。

王夫人搭着王宽的手一步一步下了车,一行人向放榜处走去。王夫人手中薄汗,王宽默不作声,虽是有把握,仍有些忐忑。靠近红榜,丫鬟眼尖,一看就看见自家少爷的名字。“恭喜夫人少爷,少爷拿了第一!”王夫人高兴不已,王宽终是放下了心,只要好好准备殿试,就可以~丫鬟声音不小,偏着第一听的清清楚楚,堆在红榜前的人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宽,好一个翩翩公子。王夫人看到宽儿上榜,欢喜得不得了,将消息传回府中,张罗着今日如何庆祝。王宽倒无过分欢喜,只觉得心中大石落下,一时都不可浪费,又埋头读书。这般努力,怎不会有回报?殿试中,官家对王宽很是满意,钦点新科状元。一时,王府门庭若市,上门贺喜之人数不胜数,暗戳戳来推销自家女儿的更是不少。

小景听梓铭说,王大哥被钦点为新科状元,欢喜地想出宫见他。就算是远远地瞧一眼也可以,无奈自己出不去他也进不来。梓铭悄悄咬耳朵说想要和王大人成为亲家的人不知凡几,不知王公子会不会变心。小景当场就斥了梓铭,她相信王大哥不会是这样的人,赌气般不理梓铭许久。听闻高丽访宋的使臣不日就到,又听闻新科状元会接待高丽人员,种种传闻,日日只能听到传闻。这些日子,王夫人忙的不可开交,也没什么机会来看看小景。小景倚在窗旁,这宫里不愁吃不愁穿,就是无聊得紧,前前后后赵姐姐也才看过我一次,真是太拘束了。恐怕是小景的日思夜想,今日就传来高丽的使臣已到开封的消息,赵伯伯来人说送我去驿馆。偷偷摸摸地,赶在使臣入住驿馆前,这种像是要放飞的鸟儿在笼子里扑腾。她只收拾了些自己平日折腾的小玩意儿,心像揣了兔子般跳上跳下。

她一个人坐在驿馆的一间房中,刘嬷嬷说就是这间,官家安排的这间让珮景郡主住。至于梓铭,做事有些鲁莽冲动,刘嬷嬷让她看着兮颜殿,她随郡主出宫。门外有人走进,她就悄摸摸躲在帘子后,有人推门而入。一阵熟悉的香味扑来,是母妃常用的桔梗香。以前小景伏在母妃的膝上常问,母亲为何不用杜鹃香呢?母妃点了点她的鼻子,杜鹃虽香,却不似桔梗那般清雅,闻着舒服。小景从帘子后跑出,一把抱住了桔梗香味的女子,习惯性闭眼,嘴里喊着母妃,头还蹭了蹭。一晌,没有动静,奇怪。小景睁开眼,母妃比她高些,她稍稍向上看,看见母妃打趣看着她,对啊!是母妃啊!怎么不认得我了吗?她再往后看,发现身后着朱色官袍的男子,是…王大哥。她呐呐松开手,随着宫里的规矩,乖乖行了个全礼。希望王大哥什么都不记得才好,行完礼她偷偷地瞥了王宽一眼,炤王妃咳了一声,又如仓鼠般缩在一起。

炤王妃心中无奈,这女儿出来历练都将近三年之久,咋还是这般跳脱。她瞥了一眼身后的王宽,王宽正直勾勾地盯着小仓鼠小景,嗯,女婿没嫌弃,就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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