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襄道：“是啊！天下事能预料得到么？我也没有想过会与你喝酒！”
“你就不能把我当作一个朋友与我喝酒？就算不是朋友，我们也算是熟人了，一定要承我的情才会喝么？”
秦襄也倒是希望眼前人是他的朋友，这样不至于总与他斗。他看得出来，眼前人是真的想与他成为朋友。
“如果我们是朋友，你也不会这般与我斗，对么？”
王凌燕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又斟满了一杯，满满的饮了。
秦襄很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些什么，便道：“你为何会在这里等我？”
王凌燕也是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会看不出秦襄的心思，她有些失落。“秦将军，我现在是把你当朋友，与你饮酒，你能不能不要想着套我的口风？”
秦襄脸色一红，也喝了一杯。
“将军，你要知道，现在我也可以从你口中得到一些我金龙帮需要的消息，然而我并不会选择这么做！”
秦襄感觉自惭形秽，端起酒杯，道：“王姑娘，秦某失礼。”
王凌燕笑了笑，“将军还是叫我罗刹女吧！”
秦襄给王凌燕斟满了一杯，说道：“秦某有些事不明白。”
王凌燕望着杯子里的酒，说道：“你想问什么还是问吧，我总归不能阻止你。不过我会不会告诉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襄道：“依我看，姑娘本性不坏，却不知为何会、为何会……”
王凌燕苦笑，将杯子里的酒喝了，“我都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将军若有兴致，可否与我玩行酒令？”
秦襄道：“身不由己，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呢？”
王凌燕道：“既然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且不管什么江湖与朝廷，痛饮一番不行么？”
秦襄满满的喝了一杯，“不错！如何玩法？”
王凌燕道：“这个行酒令与其他不同，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回答，而且要认真回答，否则便罚酒一杯。如果你认真回答了，我便饮一杯。同样的，你问我什么，我也会认真回答。”她望了望酒杯，“这个杯子太小了，换大的！”
秦襄知道王凌燕有意放水，借这个“行酒令”肯定能问出很多东西，便道：“行，我陪你玩！”
王凌燕道：“你就将我当作一个朋友，朋友贵在交心。可不许借着这个打探消息！”
秦襄的心事又被看穿，脸色颇为尴尬。
王凌燕也不理会他的变化，向小二要了两只大碗。
她斟满了两碗，说道：“我是女子，理当我先问！”
秦襄不与她争，说道：“请问！”
王凌燕凝视着秦襄，问道：“将军可有家室妻小？”
秦襄黯然，望着窗外的官道，“唉！从小投军，习武练兵，并未娶妻生子。”
王凌燕道：“将军的身世我很好奇，为何不娶妻生子我也好奇，能否告知？”
秦襄望着酒壶，“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王凌燕笑了，“将军一点儿都不肯让着小女子啊！”她端起酒碗，喝得干干净净。
“现在将军可以说了吧！”
秦襄道：“我曾祖秦公叔宝大人，生子秦怀玉，怀玉公生子秦汉、秦梦。伯父秦公汉大人随薛公丁山伯父征西。先父秦公梦大人担任禁军头领，先父见背，我袭了爵位，被圣上任命为龙骑都尉，统领禁军。唉，自小习武，熟读兵法，长成后统领禁军。如今四十又八，却不曾遇到一个令我动心的女子。”
“原来将军是当年‘金锏震长江’秦叔宝的曾孙，怪不得武艺高强，弓马娴熟。”她本想说如果有一个女子倾慕将军，愿与将军结为秦晋之好，将军可愿意么？但是她想到秦将军少年时犹不曾对女子动心，何况如今已年近半百。
王凌燕又喝了一碗，这是她自己定的规矩，秦襄认真回答了，她便喝一碗。
秦襄望着脸色红润，面带微笑的王凌燕，不觉也怔了怔。平素与罗刹女交手多次，也不曾发现她的容貌这般美艳。怪不得江湖传闻罗刹女的微笑可摄人心魂。
秦襄道：“罗刹女，该我问你了。”
王凌燕本还想再问，但秦襄已经开口，便道：“将军请问，小女子绝不隐瞒。”
秦襄道：“以你的武功和聪颖，绝对是女中豪杰，如果我给你机会为朝廷效力，你可愿意？”
王凌燕摇头，“不愿意！”
“为什么？如今安禄山狼子野心，专横跋扈，天下有识之士莫不想驱除鞑虏，你有一身本领，难道还怕世人笑话你是女流？本朝则天顺圣皇帝不就是女子？”
“将军，你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秦襄笑了，说了一个“好”字，爽快的饮了一碗。
王凌燕道：“则天顺圣皇帝只有一个。我这样的江湖草莽，如何能与她比？我不想为朝廷效力，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这个命。更多的是，我身为金龙帮帮主的妹妹，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有些事情，我却不能去做。将军可明白么？”
秦襄道：“我自然明白。金龙帮以前也没有那样得罪武林同道，现在如何会勾结安禄山。你其实可以劝一劝你哥哥。安禄山不会是朝廷的对手。”
“我当然明白，我也困惑。哥哥以为安禄山的兵力强大，朝廷无力对付。”
“禁军不是白给的。”
“哥哥说禁军不会轻易上前线，皇帝只能招募。他说对了，不是么？或许哥哥还有其他目的，反正我不知道，他对我说话总是那样客气，有些事也不会告诉我。”
秦襄知道她没有扯谎，便又喝了一碗。
“将军，该我问你了。”
秦襄点了点头。
王凌燕道：“素闻将军喜交江湖豪杰，将军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秦襄道：“你也是个豪杰，秦某人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王凌燕很高兴的又喝了一碗。
“将军的曾祖秦叔宝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将军可愿意？”她又喝了一碗，因为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秦襄道：“秦某人不敢说有曾祖秦公叔宝大人那样义薄云天，却也能为朋友赴汤蹈火。”他说的很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