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唯唯诺诺，道：“是，是是！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的实话实说，军爷……军爷能否放了小的……”
尉迟北又一掌刮了过去，骂道：“他奶奶的，你还敢讲条件！就凭在武德殿抢东西这一条，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那汉子不过是长安城市井混混，平素对人拳打脚踢还有胆量，听到尉迟北这样说，吓得魂不守舍。
那汉子道：“小的……小的一定说实话。”
秦襄道：“我问你，大明宫的禁军哪里去了？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到这里来？”
那汉子道：“不敢有瞒军爷，前两天陈玄礼将军率领禁军出长安了……”
秦襄忍不住打断他，“陈玄礼怎么可能率领禁军出长安，他不知道职责么！”
那汉子听到秦襄直呼陈玄礼的名字，想来是个很大的军官。他更加恭敬，道：“军爷，小的说得是实话。陈玄礼将军率领禁军是为了保护皇上的周全。”
秦襄道：“这么说来，圣上现在不在长安？”
“圣上听说潼关失守，与百官商议对策。小的听说宰相杨国忠提议圣上移驾剑南道，往蜀中、往蜀中……”他本想说往蜀中避难，却不敢说出来。
秦襄明白他的意思，道：“你是说圣上放弃长安逃亡了蜀中？”
“不敢！不敢！圣上是听了宰相的建议。前两天便带着细软，移驾蜀中。”
尉迟北大怒，道：“他奶奶的，又是杨国忠！”
自从杨国忠任宰相，百姓也有许多怨言，听到尉迟北骂他，那人也附和道：“是啊！又是杨国忠！将军神威无敌，小的看来，将军清君侧，杀了祸国殃民的杨国忠不在话下！”
尉迟北道：“住口，朝廷的事有你说话的份么！”
那汉子唯唯道：“是，是是！小的多嘴！”说罢，他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害怕尉迟北又一掌挥过来。
秦襄道：“圣上移驾蜀中，那文武百官哪里去了？”
那汉子道：“军爷恕罪，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小的只是听说圣上不在大明宫，便跟着大伙儿来看看。文武百官都不见了人影。”
尉迟北又想打他，秦襄眼神一扫，尉迟北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喝道：“你说话不尽不实。”
那汉子吓得直打哆嗦，道：“小的真不知道！军爷饶命！”
秦襄还想问什么，听得一个声音道：“是秦将军和尉迟将军么？”
秦襄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身着紫色圆领袍的人。唐朝五品官员着红袍，三品以上官员着紫袍。
秦襄拱手道：“韦大人，这厢有礼了！”
来人正是工部尚书，主持修筑广运潭的韦坚。
尉迟北看到了韦大人，便松开了那汉子，厉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滚！”
那汉子听得有人叫“秦将军和尉迟将军”便知二人身份，赶紧奉承道：“原来是龙骑都尉秦将军，小的有眼无珠，这里给将军赔罪，小的……”
秦襄听着心烦，喝道：“够啦，让你滚没有听见么？”
那汉子哪里还敢逗留，赶紧抱头鼠窜，生怕秦襄后悔，一下子结果了他。
秦襄问道：“韦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韦坚道：“嗨！圣上听说潼关失守，召集百官商议对策。文武百官意见不一致，有的说重整旗鼓，有的说暂避锋芒。圣上问宰相的意见，谁知杨国忠那厮极力主张逃跑。他还说什么他早就说了安禄山会谋反，陛下不相信，如今安禄山都已经攻克了潼关，长安岌岌可危。”
秦襄啐了一口，道：“他娘的！这个时候宰相还推卸责任！”
韦坚也愤愤不平，道：“谁说不是，杨国忠说蜀中安全，剑阁峥嵘，安禄山决计打不过去。呵！剑南道是他的地盘，他想要圣上移驾蜀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薛无痕不禁插口道：“李三哥何等英明，他不晓得么？”
韦坚也认得薛无痕，知道他身份特殊，不敢怠慢，便道：“王爷明鉴！圣上何等英明，只是太宠爱杨贵妃。”
秦襄道：“这么说来，圣上还是听从了杨国忠的意见。”
韦坚道：“不错！圣上连夜出京，文武百官都不知晓。大伙儿准时来上早朝却不见了圣上，还是听宫女说圣上已经出京了。我们才知道圣上听从了杨国忠的意见，移驾蜀中了。”
秦襄道：“陈玄礼身为禁军头领，自然会率领禁军去保护圣上。”
韦坚道：“将军之言甚是，我想陈将军也明白安禄山的意图。”
秦襄点点头，道：“陈玄礼办事稳当，有他在圣上身边，不会出什么事。”
韦坚道：“但愿如此。圣上出京后，文武百官便也回去了。整个朝堂立刻空荡荡的。唉？长安百姓听闻圣上匆忙出京，朝堂无人，便都来瞧热闹。”
秦襄道：“多谢韦大人。”他对着薛无痕等人道：“我们立刻去与圣上汇合！”他又对韦坚道：“韦大人打算如何？”
韦坚道：“将军请便，文武百官都住在长安，我去联络。”
秦襄感激道：“有劳韦大人！”
韦坚道：“将军不必客气，这是分内之事。”
秦襄离开武德殿，跨上马背。他望着这高大雄伟的殿堂，不觉有些悲从中来。他狠狠地拨转马头，便要出宫。
薛无痕等人纵马跟了上来。
薛无痕怒道：“李三哥怎这样糊涂！他妈的，当年怎没有一刀杀了他，也免了这样一场争斗！”
秦襄道：“薛贤弟，好好说话！如果当年圣上被你杀了，难道宫闱会太平？”
薛无痕冷笑一声，“太平？什么太平？宫闱几时太平过？当年若他死了，最多宫闱内乱，总不至于如今大好河山沦陷，多少将士战死沙场！”
秦襄默然，他知道提及了薛无痕的痛处。薛无痕的母亲便叫“太平公主”。
尉迟北道：“薛贤弟，不必再提当年什么事了，当务之急是赶上圣上的车驾，以免圣上被奸佞所持！”
薛无痕咬牙道：“见了李三哥，非狠狠地骂他一顿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