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阶职业者不等于超人。
被剑刺、被刀砍、被枪杀……都可以造成他们的死亡，这就是黑衣人有恃无恐的原因。
凌川左手提着狰狞的人面鼠，借助黑暗，缓缓将自己的右半身隐藏在靠墙一侧的黑暗处，疑惑的问道：
“有件事我没明白，我手上的老鼠，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这些失败的实验品？”黑衣人向前踏出一步，“它们智商太低，我原本制造它们的初衷并不是这样。”
“你制造出来的？这不可能。”
凌川皱眉。
“有什么不可能？”
黑衣人反问道。
凌川无语，他想到了梦中幻境所见到的一幕，想到了各种类人的异类。
“我每一次对尸体进行研究，就会发现……”
“人类，是何其的无趣与脆弱。”
“但是好在，你们还有着改良的余地。”
“你看，现在你手上提着的，就是我的成果之一，虽然是个失败品。”
凌川看着黑衣人，沉默不语，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你疯了……”
闻言，黑衣人不怒反笑：
“疯？我哪疯了？”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说我疯了？”
“你看看，一个人，能拿出完整的计划，研究各项遗传因子，发表论文。”
“甚至，一开始见面嚷嚷着杀你，到现在还没动手。”
“这样一个拥有着思维完整的人类，他到底哪里疯了！”
“告诉我啊！”
黑衣人质问道。
凌川冷眼看着他，“原来你还是人啊，你说呢？”
黑衣人一只手抓了抓头，看上去很无奈。
“又是这种眼神。”
“好烦啊。”
“你们每个人都用这种眼神看我。”
“哈哈。”
“没关系。”
“反正我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类，不过是困在名为“道德”的囚牢里……”
黑衣人的语气愈发的阴冷，犹如冬日里的寒风，让人冷得可怕。
他是真的疯了。
凌川十分确定。
“哔哔了这么多，还不是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
凌川嘲讽道。
他并不慌张，眼前的黑衣人只是一个人类，带给他的压力，还没有一开始碰到的人面鼠大。
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半点压力。
哪怕对方是个疯子。
“你不懂。”黑衣人并没有因为凌川的嘲讽而跳脚，相反，还好心向他解释。“因为我不是我啊。”
我不是我？什么意思？
凌川一时没想明白。
看到凌川奇怪的表情，黑衣人哈哈大笑：
“我说吧，你不懂，我跟你们根本不一样，我平常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黑衣人又向前走了一步：
“这具身体一直都没挡住脸啊，你真的看清楚了么？”
他平和的述说着一种冷酷的、自然而然的话语，或者更进一步的说，是极具恶意对命运的嘲弄。
听到黑衣人的话，凌川不自觉的再次看向他的脸。
心里“疙瘩”一声，对方真的没有说谎。
那真的是一个人类，而不是躲藏在他们人类世界下水道里的怪物？
凌川观察到的第一眼，原本一直坚守的的理智和思绪如潮水般迅速消散。
嘶……
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实实在在的惊怖。
这是张缝合上去的脸！
而且，并不是人类的脸皮，更像是一种接近人形的异类。
透过这张脸，凌川甚至可以感受到，一个异类残留下的深深绝望感。
狰狞的面容正对着凌川。
最让人诡异的是，右脸处扭曲的褶皱，就像是活生生的长出一颗眼球。
当凌川注意到它是，黑衣人脸上的眼球似，同一时刻，仿佛凝视着凌川，散发出丝丝磷光。
“原来你长这样子啊。”
他裂开嘴，朝凌川露出一个微笑，身体还是人的身体。
“我说我没疯吧。”
凌川点点头道：
“或许吧。”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是。”
右手长刀显现，迅疾而出。
“你的脑子绝对有问题！”
凌川左脚蹬在地上猛地一助力，刀光显现。
哧。
一道伤口出现在黑衣人的身上。
“我靠！为什么你的这么长。”
他吃痛的喊道，匕首已经掉在了地上。又连忙捂住伤口，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凌川一愣神，下意识的答道。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转身就跑！
“别跑啊，”凌川追了上去，“我觉得我们俩挺聊得来的，就像你之前说的‘赤手空拳，你以为你是高阶职业者么’。我们可以接着再谈谈人生和理想啊。”
凌川没有注意到的是，污水里的黑色淤泥，缓缓爬上了通道，将地上的血液吞噬的一干二净。
然后，整个一滩子流到了污水里，继续向前行。
这里又重新恢复成了宁静，全无声息，仿若死人闭合上的眼睛黯然无光。
也许是绝境生死危机下爆发出的速度，凌川一时竟然没追得上。
好在前方到了尽头。
“我这人挺喜欢跟别人沟通的，一般情况下我不太喜欢用物理的方式。”
凌川提着刀一边说，一边向前走。
“不要挣扎了。”
“哪怕是老鼠也不愿意一直呆在地下。”
“我想没人会讨厌地上的阳光吧。”
黑衣人一手按住墙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即使伤口牵扯的很疼，依然笑着道：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轰隆。
通道内，一声巨响与颤抖。
原本的封闭的通道，忽然，打开了一道大门。
里面是一条新的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黑衣人瞬间跑了进去，边跑边小声嘀咕：“看来这具身体用不了多久了……”
凌川本打算追去，却停住了脚步，大门正在缓缓闭拢。
“我没死……”
“救命。”
嘶哑杂乱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里面会有什么？
声音的源头到底在哪？
对面的密道，犹如坟茔般的寂静，丝毫中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但是凌川仿佛隐约看到几个影子，在前方潜行。
一股充满死亡意味的威胁感和荒凉感笼罩着他的全身。
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冲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