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莫邪还以为是自己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转头一看发现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着甲一才知道不是自己在说话。
不过,等等,甲一你说啥?
甲一身为飞天教第一高手,平日里除了照顾保护教主之外不屑和其他人多说一句话。
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出口留下一个刚才才被他像小鸡仔一样提在手上的人。
众人看向欧阳鸡仔的眼神刷的就变了。
还有甚者向欧阳槑投去“厉害啊高手”的敬佩目光。
莫邪的眼神也变了,他明白自己这个心腹的性格——甲一自从飞天教创立那天就一直跟从于老教主,武功深不可测。表面上看他们是教主与属下的关系,实际上更多的是甲一像个父亲和师傅一样在照看他。
他决不可能是因为看上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才开口说要留下她。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莫邪心情复杂。
甲一看着莫邪,面无表情,仿佛造成人群喧闹的不是他一般,却又继续说道:“教主,您觉得呢?”
虽然是个问句,可莫邪从中听出了肯定的语气。
这就是甲一,有时候比教主还要有教主的气势。一旦他做了什么决定,即使是身为教主的莫邪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
莫邪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既然甲一元老都这样说了,不就是一个人吗,我飞天教还是养得起的。”
其实说隔阂也不是没有,但是若是有人想要用这个来挑拨他们两之间的关系,那还真不可能。
老教主去世的时候,莫邪还小,本来大家都一直推荐也都认为会是甲一当新教主,谁知道甲一当场就拔刀,也就没人敢在逼迫他了。
这教主的位置本来就应该给甲一的,他能当教主,也算是个意外吧。莫邪苦笑。
“那个……”一旁的欧阳槑弱弱举手,“就没人来问问我的意见吗?”
甲一看都没看她,只是将腰间的刀拔出。
看着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锋锐光芒的刀面,欧阳槑默默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进肚子里。
于是,在没有异议(?)的情况下,欧阳槑就这样上了飞天教的贼船。
其实真要说起来,欧阳槑也不是不情愿,毕竟突然来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连时空都不一样了,眼前这堆人看上去也没有要伤害她或者拐卖她的样子,跟着他们走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点都不害怕也不至于,可就算摆脱了飞天教一行人,又能去哪里呢?
人生地不熟,身上还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赚钱的技能也不会。
欧阳槑叹气,活着可真是不容易啊。
刚感慨完人生不易,穷愁潦倒的欧阳槑就被财大气粗的飞天教给震慑到了。
一反马车朴素平淡的木头车厢,飞天教的马车风格可能是跟随了习惯优质生活的教主少爷,外边是镀金的海南黄花梨,车窗是光彩夺目晶莹剔透的琉璃制成,上好的丝绸一年产成也不过数十,这帘子就用去半匹。姹紫嫣红的牡丹被采摘下安放在窗边挖撬出的细微小洞里,只见花身不见枝干,更显妖艳开放。
若说外表是光鲜亮丽,内里则更显奢华。
千金难求的鹅毛绒不过用来填充靠枕,细看那丝绸面还有秀花庄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工缝上的暗纹,在阳光照耀下才能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斑纹虎。金丝楠木不过是不起眼的放置杂物的桌垫。餐具是青花镇百年烧制的最好的那批瓷器,用过即丢。
总而言之,这是一辆价值连城的马车,而且是一辆从外表就高调宣示自己很贵很值钱的马车。
欧阳槑默默为阶级之间的巨大贫富差距感到不公,暗中鄙视了一会资产阶级的腐败。
已经坐在车里的莫邪奇怪地看着下面呆滞不动的欧阳槑,好心地问了一句:“你要骑马?”
夏华民风开放,自小骑马射弓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其中有的好面子的女子看不上那些坐马车的女子,认为她们娇滴滴的,所以一直都选择骑马。
“当然不是!”欧阳槑毫不犹豫地踩上这辆价值连城的马车,还不小心将踏脚的宝石给踢掉了几颗。
莫邪身后四个人当中显得最为突兀的,也是唯一的女生眼神立刻变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欧阳槑,将掉落的宝石统统捡起,小心翼翼地拍干净上面的灰尘。
欧阳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形中就又多得罪了一个人。
刚才走了那么多路,欧阳槑早就累得不行了,也不在乎什么形象,大大咧咧躺在软褥上,舒服得想化成一滩烂泥。
不仅坐垫舒服,随时随地还能吃到冰镇的水果喝到甘甜的露水,欧阳槑像只猫一样眯上眼,不顾就坐在对面的莫邪,大吃大喝好不痛快。
莫邪这时候恢复了对外的高贵冷艳的教主形象,毕竟属下那么多人看着,面子还是要的嘛。
高贵冷艳就要慢慢地优雅端庄地端起茶杯,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杯盖在表层晃两下撇去浮沫,再低头小酌一口。
好烫!
忘记吹一下再喝了!
欧阳槑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个人在小小声的叫她:“哎,那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一下子欧阳槑的瞌睡劲就一扫而光了,她坐起身四处环顾,想要找到说话的人。
“教主不让我们接近你,我在马车外头,你这样是看不见我的。”那个人扑哧一下笑了,悄咪咪地说道。
欧阳槑往车窗外一看,看到一个笑起来露出两对可爱小虎牙的男孩弯着眼眸朝她打招呼。
于是欧阳槑也笑着和他打招呼,脸上展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我叫欧阳槑,你呢?”
男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其他几个正在专心赶路的人说:“我是丙三,我们几个都是跟在教主身边的人。因为教主记不住名字,所以我们都有自己固定的编号。”
“比如甲一,他武功最强,也是最早跟随教主的。就是刚才那个高高瘦瘦的人。他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实际上脾气最为暴躁。”
“还有乙二,是我们这群人中唯一的女生。不过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算账可精了,派中的财务都归她管。”
“我是丙三,负责收集信息。不过你是我第一个完全查不到任何资料的人,真厉害啊。”
“对了对了,还有丁四。不过他研究的是药草虫蚁什么的,脾气也很古怪,你见了他还是躲远一点好。”
欧阳槑迷迷糊糊地,一下子又分不清丙三和丁四谁是谁了,不过她记得乙二是个这群人当中唯一的女生,也隐隐约约知道丙三是面前这个有点胖胖的男孩。
丙三笑笑,知道欧阳槑肯定是还没分清他们几个,也不怎么在意。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正当丙三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闭眼歇息的莫邪突然睁开眼,还念了一句诗。
丙三吐吐舌,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担心莫邪会怪罪自己说了太多题外话,乖巧地溜到队伍的最外边离马车远远的。
欧阳槑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刚才又是吃又是喝的,吃人嘴短,下意识就鼓掌夸起莫邪:“好诗好诗……不过,现在这季节也没有梅花呀?”
本来还洋洋自喜认为欧阳槑会被自己的才华所折服的莫邪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叫欧阳梅吗?”
欧阳槑也愣住了,同样不可置信地问:“你以为我是梅花的梅?”
莫邪更不可置信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欧阳槑懵了:“难道我是吗?”
几轮反问下来终于弄明白这是个误会的莫邪脸上有点飘红,尴尬地清了下嗓:“咳咳,那你是哪个mei?”
并让人送上了精致的毛笔和宣纸。
不会写毛笔字的欧阳槑摆弄着莫邪递来的纸笔,刚像模像样地握着笔沾了点墨,一大滴墨水就从笔尖滑落掉到纸上染出一片乌黑。
好不容易掌控好墨汁的多少,在纸上信心满满落下第一笔,欧阳槑就打了退堂鼓。
这歪歪扭扭的蚯蚓字绝对不是自己写的!
可是槑毕竟不是个常用字,口头讲描述不太清,一怒之下撕掉了纸又没办法继续写出来,欧阳槑也没经过大脑思考,抓起莫邪的手就开始比划。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温热的小手在掌心移动,引起一阵阵的酥麻。眼前的人距离不过半米,能清晰看见睫毛扑闪的频率,沉下心来还能感受到少女呼吸的气息。
就像是羽毛轻拂湖面,荡漾起阵阵涟漪却又无痕无迹。
“明白了吗?”欧阳槑连说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用手在莫邪眼前晃了几下。
莫邪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让欧阳槑再比划一遍。
第二遍的莫邪没有再分心,在欧阳槑写到一半的时候就反应过来是哪个字了。
莫邪的嘴角无意间扬起微弱的弧度:“原来是槑啊,看来还真的是个小呆子。”
“小呆子,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