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与温若眠在傍晚时分到达山水楼。
正如冰少瑾所言，碧螺果真以面纱遮面。
门口的掌柜见了，立马从柜台后面绕出来，恭敬地走到碧螺面前：“碧姑娘请，我们主子等了您好一会了。”
看着掌柜莫名其妙的献殷勤，温若眠不满的皱了皱眉，拉着碧螺的手不由得更紧了一些，察觉到温若眠敏感的紧张，碧螺不由得好笑。
“碧姑娘，我们主子在三层等您。”
碧螺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袭白衣的少年正站在三层凭栏下眺，目光就落在碧螺身上。
“好，”碧螺微微点头，率先上了楼梯，温若眠紧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不落。
绕过二层木梯，通向三层的是一级石阶，夹在两堵墙之间。
好在墙上有一些微弱灯光，否则只怕上要抹黑上楼。从设计上完全与一二层区分开来，可见能进入三层之人全都身份不简单的。
掌柜引导到此，对碧螺颔首示意：“姑娘请自己上去吧。”
而后又对着温若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宣王，请您二楼喝茶。”
温若眠也知道身在山水楼不好轻易坏了别人的规矩，况且知道碧螺是来谈事情不能出什么乱子。
难得的乖巧，他握了握碧螺的手：“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切小心。”
收到温若眠眸子里掩不住的关心，碧螺心头一暖，点点头：“好。”
一层一层拾级而上，三层上是一条走廊，与茶品阁有些相似，廊上放置了几颗夜明珠用以照明，登时亮如白昼。
走廊尽头一间房间显得格外惹眼，门开了一条缝，山水楼的家主应该就在里面。
碧螺款步走去，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清幽的茶香流出来，萦绕在鼻尖，碧螺认出来这是凤凰单纵。
冰少瑾已经沏好茶，手里握了本书在看，似乎是在等人。
碧螺循着凤凰单纵的气息走进去，这少年竟可以将凤凰单纵的味道掌控的如此恰到好处。
即便是自己，两世练习，也不能如此有把握，果真是个奇才。
“我泡的可还好吗？那日斗茶会上曾亲眼见你制了一次，悄悄记下了。”
冰少瑾仍然保持单手握书的姿势，一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顿了顿，面上笑道：“确实是好茶。”
碧螺也不拘着，在冰少瑾对面坐下，双手捧起茶盏，印了一口，茶水还有些烫，不过此时饮茶效果却是极好的。
“我记得那日，碧姑娘曾说，饮茶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喝出来的茶就是什么味道的。”
他说着又尝了一口，有些回味，“今日我一尝这茶竟有些发甜，请问姑娘，怎么解？”
碧螺不知道冰少瑾想说什么，只好先接着他的话说，白皙双手握住茶盏：“东家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
“确实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当高兴。”
冰少瑾将温在炉上的茶壶取下来，给自己添了一杯热茶，又放回去，瞧着位置没放正，伸手调了调。
“东家若是欢喜就欢喜，有什么应不应该的？”
“昨日夜里，奇家来找我，希望冰家与奇家联手，在碧家如此危难之局一举扳倒碧家。你说，这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听到这里，碧螺明白冰少瑾是想说什么了，不过是给碧家一个机会表示。冰家与碧家为敌为友，皆在冰少瑾的一念之间。
“冰家有了奇家作为盟友，击垮碧家更容易些，离皇商的位置就更进一步，确实是个好事情。”
“哦？”似乎是没想到碧螺会如此说，冰少瑾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惊讶之色只留于眼底，不待别人发现就已经消失了，“碧姑娘竟是如此认为的？”
她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加有趣。
思虑良久，冰少瑾续道：“我以为，和弱者联手对抗强者不如直接和强者联手。”
“可是东家怎么知道如今强者是谁？碧家如今尚且岌岌可危，如何强？”碧螺听出了冰少瑾的意思，委婉拒绝。
冰少瑾更没想到碧螺拒绝的这么快，甚至没有什么考虑的功夫：“碧姑娘不觉的自己的判断过于武断吗？不再考虑一下？”
“有时候犹豫的决定反而是错误的。”碧螺挑挑眉。
冰家在汴京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以前碧螺或许会考虑与冰家合作，在冰家的帮助下或许更有利于自己。
但是如今的碧家犹如一只失去了保护壳的雏鸡，随便什么伤害都可以对它造成致命一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提防。
似乎是看穿了碧螺在想什么，冰少瑾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就放碧螺离开：“我知道碧姑娘担心什么，碧姑娘所担心的，比起冰家想要在碧家身上获得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个少年的经商头脑有些聪敏的可怕，碧螺坐在这里，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可以被人轻易看穿心里的想法。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合作？”冰少瑾不紧不慢，似乎是笃定了碧螺一定会答应一般。
“既然是要合作，既然碧家是强者，那么冰家是不是应该先拿出一些诚意来呢？”
还真是一个吃不得半点亏的丫头，冰少瑾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不表露，只是笑了笑：“合作愉快。”
出了石梯，碧螺看见温若眠正等在原地，心里一暖，快步迎上去。
“如何？”温若眠跟在她身后一路出了山水楼，将碧螺抱上马车。
碧螺垂眸，面色无波，转身在马车里坐下。
然后替温若眠掀开车帘，好让他也进来：“冰家希望和碧家合作，会先帮助碧家脱离眼前的困境。”
“合作？”温若眠微微皱眉，如今的碧家尚且不知何去何存，冰家怎么就一定有把握碧家会度过此劫？“一切记得小心。”
碧螺点点头，心中微暖。
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温若眠从来不反对，他唯一做的就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在自己身边守护。
想着，便点头，应是：“我知道了，你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