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碧螺眼瞳睁大,霎时清醒。
急匆匆地披上衣裙,将头发随意挽成双髻,碧螺顾不得用早膳便乘着马车向别院赶去。
“孩子呢?”少女乌黑的眼眸中少有的透出狠厉。
“听女仆说,正是听到婴孩的哭声才骤然惊醒,她赶到寝房时,母子二人已经不见了。”木香急急地喘气,小声解释。
碧螺眉头紧锁,沉声询问,“我派去的两个暗卫呢?”
“小姐,暗卫今日凌晨就回府向王爷请罪,昨日深夜他们被几个黑衣人调虎离山,再次返回就发生了此事。”
拳头捏紧,碧螺此刻甚是担忧妙春母子的安危。
尽管想不通其中哪一环节出了差错,但可以肯定的是,与蒋叶青脱不了干系。
“碧螺姑娘!”车外传来清风的喊声。
碧螺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下,“王爷怎么派你前来?”
清风作为温若眠的贴身侍卫,自她入京以来竟更多时跟随着她。
“除我外王爷不肯放心,姑娘安心,王爷自有他人保护。”清风跨步走在碧螺身前,推开了别院木门。
庭院中毫无异状,进入屋内,仅被褥有些凌乱。
“早有预谋。”碧螺看到眼前情景怎能不知,不由得怒火中烧。
木春眼中满是焦急,“小姐可有什么办法?”
“不论掳走妙春母子的人是谁,蒋府近日必有动作,需要即刻派人盯紧。”甩袖走出房间,碧螺深深吸气。
身侧的清风拱了拱手,“姑娘所言极是,王爷已派人去往蒋府。”
碧螺心知温若眠的出手定比自己周全,便暂时松了口气。“将院中的婆妇丫鬟都带到前厅。”
紧绷的神经未能放松,碧螺旋身进入简陋的厅室,以手撑额。
妙春入京不过两日,却被歹人清晰地知晓落脚之处,以路途中极其谨慎的保密性,只有可能是妙春身边的仆人走漏了风声。
桃花眼轻轻眯起,审视着面前几个垂首而立的婆子丫鬟,碧螺并未开口询问。
“小姐,请用热茶。”木香体贴端上热茶,碧螺对她温和一笑。
满室仅有茶盏的清脆之声,下人们不安的彼此对视,上首的少女却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碧螺冷眼看着其中一个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心中已然有了大概。
“是谁贴身侍奉妙春姑娘?”一阵沉默之后,一个女仆行礼站了出来,果不其然就是刚才神情有异之人。
“你是妙家的家生仆吗?”
女仆有些怯懦地回答,“奴婢不是家生仆,是一年前小姐采买回家的。”
果然,只怕是蒋叶青为了监视妙春而塞进来的人。
“小姐问话,抬起头来回答。”木香冷着声音呵斥。
女仆抬起脸来,竟是那面相忠厚的眼熟之人。
碧螺眼中厉色骤起,千防万防也没有意识到家贼难防,“将她捆起来,其他人退下吧。”
剩余的几人心惊胆战地低头退下,还没有走出前厅,便听闻到女仆的喊痛声,皆心中恐惧。
清风只以手扣紧女仆的大穴,女人便发出粗哑的痛呼,冷汗直流。
“将你出卖主子的事全部交代清楚,不然有什么后果,想来只怕你担待不起。”碧螺摆弄着手指,漫不经心道。
那女仆疼痛不已,却咬紧牙关不肯松口。好一个忠心之人!
碧螺轻笑,眉眼如画。
“既然你不肯说,想来也是不在意家中老母的性命了。”
抚平裙摆,几步走到女仆面前,看着女人面色一变,碧螺轻声道,“我碧家仍留着不少眼线,你以为蒋叶青能保你多久?”
“这偌大的京城,蒋家尚未立足根基,凭我与十三王爷交好,处置你一个叛主负义的奴婢,还是动动手指的小事。”
“你可想明白了?”
眼见碧螺下了最后通碟,女人脸色惨败,瘫坐在地,“是一个黑衣人告诉我,若妙春有什么异动,皆以书信告知。”
心中疑惑更甚,表情却没有变化,碧螺紧紧逼问,“那黑衣人是谁?”
“他只说是京中使者,奴婢自然以为是蒋大人。”女人哀求着以头触地,“求碧螺姑娘放奴婢一条生路。”
“你的命我自然不会动,只等妙春自行处置。”满心烦躁地走出别院,一旁的清风已经利落地将女人打晕送往王府关押。
这样一来,唯一的线索又断了,只能等待蒋府盯梢之人的传信。
没有多少虚实可探的胆小女人,理应不会扯谎。
碧螺在摇晃的马车中闭眸沉思,从京中而来的黑衣人,若非是蒋叶青的手下,也一定是得了他的授意。
碧螺又想起斗茶中枉死的孙茶商,上一世的自己死得太糊涂,以至于这一世重入京城,对官场之事丝毫没有见闻和头绪。
但直觉告诉她,蒋叶青这个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背后的靠山绝对不小。
如今朝中结党营派之事她在王府之中略有耳闻,这阴险狡诈的男人没有自己的可靠后背,是绝不可能的。
思及此处,一双桃花眼中弥漫着阴霾,没有在清河县解决这个巨大的隐患,也许是失策。
但如若这一世能够令图谋权势的蒋叶青狠狠痛摔在地,万劫不复,该有如何的快意。
收拾过思绪重回王府,情势紧急之下竟收到了另一则不知福祸的消息,不日皇后千岁将举行寿宴,特邀贡茶皇商前去参加。
碧螺行礼接过请帖,示意木香将一罐茶呈于传信的宫女。
“姑姑请不要介意,我小小茶商,只有一些茶叶能道谢姑姑走这一趟的辛苦。”脸上挂起挑不出错的笑容,碧螺再次行礼。
那宫女波澜不惊地笑道,“皇商之茶怎能不好,谢过姑娘厚礼。”
送走宫中来人,木香才忍不住问道,“君山银针是连小姐都舍不得喝的名茶,为何轻易送于一个传信宫女?”
“我自知这茶当做献礼都拿得出手的价值,但我面对皇后娘娘的态度,也是这宫女带来的考验。”
碧螺疲惫地按着额头,“在碧家未坐稳皇商的位子之前,决不能轻易冒犯任何人。”
庭廊下挂了灯笼,傍晚的余晖再无踪影,四处奔走应承的一整日,碧螺只是草草用了几口膳。
还未回到澄院,远远的通传声刺如耳畔。
“已抓到蒋府外的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