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人家,妾室所出的孩子,都要由正房大娘子抚养。
但这些年安府没有大娘子,各位公子姑娘就由小娘们自己抚养。安沪管得少,他们也就随生母多些。
如今大娘子过门了,所有孩子都归她管。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安沪有四房妾室,除去那无所出的张氏,其他三房都为安家开枝散叶了。
安家一共八个孩子。大的像大公子,今年二十有三,只比大娘子小了一岁。虽然最年长,也最平庸,但毕竟已经成了家,是有主见的了。
小的像安和毓,虚龄也有一十二了,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这些人虽然并不是手足和睦,但个个都对杜氏有戒心。
三个小娘见识过大娘子的手段,知道收敛。但而子们年纪小,大娘子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就很听话。
大公子成了家,二姑娘已经出嫁,安洲云和安和毓还是住在原来的灼华园。其他的,则随大娘子住在新修缮的清婉轩。
从吃穿用度到私塾师父,大娘子样样都亲自过目,仔细安排。再加上府内很多事务交接,每日都要忙到二更天之后。
这样久之,安府倒也过了今年平静日子。
“杜妹妹,府里头前些年没有大娘子的时候,不也没出什么差池,你莫要太过劳累了。”安沪为她披了外衣,提醒她早些休息。
“官人,我没事。这不是要入冬了嘛,我身为大娘子,理应多孩子们,为他们添置新衣。”
“我知杜妹妹的心意,有妻如此,我也甚是欣慰啊。”安沪劝不住,也就顺着她了。
“对了,官人,这两日凝悦公主已经回宫了,下个月太后也回来。到时候的游园宴,可有邀几个孩子前去?”
“游园宴是太后所设私宴,一般都是请皇亲贵戚的后辈们前去。咱们安家的孩子,自然都会去。你为何问起此事?”
“我听闻去的都是京都有名的公子和姑娘,就想着孩子们前去,我也要帮他们打点打点,以最佳的面貌出席才好。”
“原来你都在忙这些事。你为他们想的这样周全,他们可得好好孝顺你才是。”
这眼看着过了暮冬,三公子安询也该结业了。
“哥哥,你将来去不去科考啊?”放了学,安和毓就缠着安洲云问。
安洲云把她卷起的袖子拉好,摇了摇头。
“啊?不去,为何?科考多威风。安询明年要科考了,大娘子对他特别关心,日日敦促他呢。”安和毓十分不解,着急地问他。
“傻妹妹,那是金榜题名了才叫威风。再者,我又不做官,对此事没有心思。”安洲云慢慢地向她解释。
“可是,你明明很厉害,为何却志不在此呢?”安和毓抠抠耳朵,皱着眉头嘀咕。
安洲云收拾了书本,拉上她回灼华园。
灼华园是个中等大小的园子,物件少而精致。安大人和大娘子都送过些人来,安洲云就挑了些踏实的留下。
从前在卓郡主身边的于妈妈,本来是被派过来管事的。但灼华园里人少事少,而且有两个主子,就没让她做这种活。
灼华园的小厨房里,掌勺也是姓于的。她是于霜的姑姑,年轻时家里是做糕点的,后来有些变故,带着年幼的于霜来到京都,进了安府。
于霜自小也在厨房长大,学了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跟了八姑娘之后,便经常做各种糕点给她尝。
“于师父,今日可有什么新鲜花样?”安和毓一回来,就急着去找于霜,还不忘逗她。
“姑娘,于霜姐姐不在这儿,应该去厨房了。”小茜方才还跟在后面伺候,进了门便跑得比谁都快。
“那我们进去等她。”
不多时,于霜果然端着一碟子糕点进来了。
“这是什么?我都没见过。”
“姑娘,我也没见过。”
“这是奴婢家乡特色的桑葚果子,消食开胃的。”于霜瞧着八姑娘和小茜馋嘴的样子,轻笑着解释道。
“于霜,以后你这些糕点,可多做些花样,但每种给她一两块就行。”安和毓吃得正香,安洲云走过来,冷不丁的一句。
“是。”
安洲云摆摆手,于霜便和小茜一起退下了。
“为何?”
“看看你,别忘了你当初墨斗丸是怎么吃伤的。”
“好吧,我听话。”安和毓把手上的解决了就乖乖停下。
“毓儿,你见过太后吗?”安洲云正经地问话,想必是有重要之事。
“幼时只见过一次,不过印象十分模糊了。”
“听闻卓郡主深得太后喜爱,你有多大把握让她也喜欢你呢?”
“你是说,利用这次游园宴?”
“没错。太后在别宫这么多年,这时候回来,多半是因为朝廷风向大变,不少旧臣老的老,死的死。”
“那此次游园宴是?”
“游园宴虽说是常设的,但邀请的多是皇亲后辈们,多半是太后有意从中物色好的,也算是一种拉拢。”
“那我们是要被拉拢吗?”
“毓儿,我们都无心于这些权欲纷争,但如今,我们已经陷在这里头了。既然左右摘不干净,那么多一个人护你,我便安心了。”
这年安洲云十六岁。别的同龄人都是朝气活力的少年,而他却像将要入土的老人。好像只要安和毓平安无虞,他便能瞑目了一样。
安和毓半懂半不懂地听他讲,大约知道哥哥是为了她好,替她操心着。
“那我是不是得想法子接近太后,让她看到我?那我告诉她,我母亲是卓郡主。她准能知道的。”
“万万不可。”
“为何?太后不是很疼爱我母亲嘛?”
“太后的确非常疼爱郡主,但郡主当年大闹之事,还是生了嫌隙。再者,太后此次,要物色的是有用的亲信,而不是乞怜的亲戚。”
“那我应该怎么做?你只管说,无论什么,我一定尽力做到。”安和毓少见到兄长如此费神的模样,也想帮着做些什么,宽他的心。
“此事绝不简单。离宴会开始还有些日子,我们还需静待时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