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家具陈设极尽奢华，轻纱帷幔，宛若飘渺的云霓。
白夜躺在床上四下打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乱。
“我这是穿越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紫色宫装的妙龄美妇，推开虚掩的房门，风摆杨柳一般，媚笑着走了过来。
“殿下，该喝药了！”
……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雅致奢华。
白夜缓缓睁开双眼，神情没有一丝慌乱。
“看来，我又穿越了！”
“嗯？为什么我要说又……”
这时，一段颇为庞杂的记忆，涌入白夜的脑海之中。
“和我同名同姓，原来你也叫白夜，还是梁国的太子。”
“不对……”
白夜猛地抬头，环顾眼前这间卧室，越来越觉得似曾相识。
紧接着，一段浩瀚如星海的前尘往事，好像放电影一般，一一浮现在白夜眼前。
“不对，不是你也叫白夜！
而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也不是穿越了，而是重生，第十万次重生！”
原本一脸懵逼的白夜，顷刻之间，眼神变得极为可怕。
他想起来了！
这片大陆，名为天元。
他，永夜大帝。
曾经是天元大陆，至高无上的存在。
直到，他遇见了那个人。
那个自称天道奴仆，轻轻一掌便让他陨落的人。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天道奴仆：“天道至高无上，不允许出现挑战者！”
在陨落之际，他以《不灭经》为依托，以毕生修为逆天而为，最终一缕灵识不灭，重生了十万次。
无数万年里，他一次次登上巅峰。
仙帝，魔尊，武神，剑圣，毒皇，药王……
结果，都死于天道奴仆之手。
直到，有一天，他重生在蓝色星球。
在那个没有半点灵气的地方，他找到了变得更强，能将天道虐成狗的修炼法门。
想到这里，白夜沉默良久，眼神一阵黯淡。
“也不知道，那些个故人，还有几人健在？也不知道她，现在……”
接着，白夜缓步走出屋外，负手立于廊下。
抬头看天，眼神清冷空灵。
“天道，我白夜又回来了，你怕吗？”
就在这时，白夜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叮，检测到关键词，激活天道系统！”
紧接着，白夜的脑海之中，凭空出现一块系统面板。
与众不同的是，在系统面板的右下角，竟然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卸载】
白夜在蓝色星球的时候，看过不少网络小说。
他自然知道，系统意味着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白夜还是毅然决然地点向卸载按钮。
【系统提示：当前卸载进度1%……】
“你，你干什么？？？”系统的声音有些急了。
“天道，我不喜欢！”白夜冷哼一声，“系统，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本系统可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男人，你一定会需要的！”
“呵呵，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男人！”
【系统提示：当前卸载进度50%……】
“不，你需要！本系统无所不知，能扫描万物！”系统的声音越发焦急。
“我重生了十万次，活了无数万年，在这个世界，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我不认识的东西吗？”
“我，我能帮您遮掩气机，避免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抹杀！”
此时的卸载进度条，已经到了80%，系统不仅改变了称呼，就连声音也不再冰冷。
“哦？”白夜眉毛一挑，旋即摇摇头，“还是不需要！”
“在我没有成为巅峰强者，威胁到天道之前，天道奴仆不会出手！
当我功法大成，我自信天道奴仆，不会是我的对手！
至于筑元境之后，每次突破境界所历经的雷劫。
呵呵，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应付自如！”
“……”
系统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谄媚之极地喊道：“大佬牛逼！大佬威武霸气！请收下我的膝盖……”
可惜，系统的膝盖还没有跪下，卸载进度条就到了100%。
“哔……哔……哔……”
白夜脑海中的系统面板，先是黑屏，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紫色宫装的妙龄美妇，领着几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裙裾一步三摇，款动金莲走进院子。
“夜儿，你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凉，还不快些进去歇着！”
紫色宫装……
白夜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冷若冰雪。
如果他的惊天修为还在，如果他的眼神还能杀人的话，妙龄美妇这会，八成已经化作一片飞灰了。
“夜儿，也是你能叫的？”
一照面就被白夜怼，妙龄美妇不仅不怒，反而娇笑两声，声音更柔更媚了几分。
“夜儿，你说什么？本宫可是你的母妃……”
“母妃？狗一样的东西，就凭你也配！”
被白夜骂成狗，妙龄美妇就算涵养再好，也气得玉面通红，玉葱般的纤纤手指，指着白夜说不出话来。
“你……你……”
那些跟着妙龄美妇一起来的侍女，也一个个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白夜。
往日里毫无存在感，胆小懦弱的病秧子太子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位身材高挑，细眉细眼的少女，从厢房急匆匆跑出来，跪伏在妙龄美妇面前磕头不止。
“锦妃娘娘，殿下刚刚醒来，这会还在犯迷糊，言语无状冒犯了娘娘，小醉替殿下向娘娘赔罪了！”
说着，少女偏过头来，朝白夜连使眼色。
眼色！？
我白夜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何须看人眼色行事？
“小醉，你起来！她和你身份相当，不值得你大礼跪拜！”
白夜话音刚落，锦妃便气得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太子殿下，你说什么？
本宫是陛下亲封的锦妃，她不过是一介奴婢，你竟然说她和本宫身份相当！
太子殿下，你这样说，眼里还有陛下，还有长幼尊卑吗？”
“长幼尊卑？”白夜轻笑两声。
似乎听到了人世间，最最可笑的笑话。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怒喝，声音威严之极。
“够了！”
紧接着，一位身高八尺，头戴紫金冠，身着衮龙袍，气宇轩昂的男人，领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龙行虎步过院门而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国皇帝白景琰。
皇帝陛下驾到，院里的人全部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除了白夜。
“苏锦，太子是储君！
他是君，你是臣，他是主，你是仆，这长幼尊卑，你可清楚？
身为臣仆，你怎敢如此和太子说话，苏锦，你当真想死不成？”
说完这句话，白景琰看向白夜。
看向唯一站着不跪，气定神闲的白夜。
原本怒容满面的梁国皇帝，几乎在一瞬间，眉开眼笑，和蔼极了。
白景琰走到白夜面前，将他一把搂在怀里，一双虎目流下泪来。
“臭小子，你终于开窍了！
你以前那个怯懦的样子，老子看着就来气！
现在好了，哈哈，现在好了……”
白夜被白景琰搂在怀里，原本冰冷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上一世的记忆里，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要说有谁真心对他好，除了从小便跟着自己的侍女小醉，那就是这个便宜老爹白景琰了。
许久，白景琰松开白夜，悄悄拭去泪水，转身看着还跪在院中的锦妃。
此时的他，不再是舐犊情深的父亲，又成了那个不怒自威的梁国皇帝。
“苏锦，你还不告退，跪在这里讨赏不成？”
锦妃跪伏在地，眼底的恨意愈来愈浓，一口银牙也差点尽皆咬碎。
可是她的声音，却比刚才还要顺从柔美。
“陛下，臣妾今日来，是为太子殿下进药的，您看……”
说着，锦妃指了指跪在旁边的侍女，还有侍女捧在手中的玉盘，以及盘中那盏嵌金琉璃碗。
白景琰点点头，回头看着白夜，眼神再次变得温暖慈祥。
“夜儿，要不咱喝了这碗药，再巩固一下疗效？”
白夜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他看着锦妃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死人。
白夜重生了十万次，其中有一世，他以毒道入圣，让整个天元大陆又恨又怕，遂被尊称为毒皇。
隔着一丈多远，甚至不用亲自去尝，白夜都能闻出来，锦妃所进的那碗药，是用什么东西熬制的，喝下去以后，自己会怎么样。
十三味药材，每一味都是仙草灵根。
但是组合在一起，再以无根之水煎煮，却成了世间最毒的牵机药。
慢性毒药，十年蛰伏。
呵，当真好心机！
见白夜点头同意，侍女小醉从锦妃手里，接过那盏嵌金琉璃碗。
小醉檀口微张，先是轻轻吹了几下，然后娇躯微转，极为巧妙地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自己悄悄抿了一小口，才递到白夜近前。
“殿下，不烫，可以喝了！”
白夜看了小醉几眼，心下颇为讶然。
小醉的这个习惯，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替我试药，是怕锦妃下毒吗？
白夜微微一笑，从小醉手里接过琉璃碗，然后一饮而尽。
“味道还不错！”白夜咂咂嘴道，“锦妃，再来三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