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我只是好久没见到他老人家了……”我吞吞吐吐的说:“师兄,你有师父的电话么?”
其实,当一个人内心不够强大的时候,就会去寻找他的靠山,师父就是我的靠山。
“师叔一向不喜欢用电话的,他说不想被一个小小的电话约束着自己的行踪。”了尘解释到。
听了了尘的话,我有一丝的发呆过了一会儿,了尘招呼我说“小足,你帮我生火,我给你做蒜汁面条吃,吃完了咱们在观上走走,最近观上冷清,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最近正是没有胃口,了尘做的蒜汁面条刚好刺激了一下我的味蕾。吃过饭后,了尘陪我在各个大殿磕了头,上了香,然后又去后山给师伯的坟上磕了磕头。回来的路上我们经过了后山的老殿,我提议想进去再看看,了尘就用随身带的钥匙打开了殿门。
我进到里面,又看到了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我找来清水和抹布,把师徒四人身上的灰尘擦洗干净。
走出大殿,我问了尘:“师兄,你是怎么上山出家的?”
了尘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到:“我啊,我是师父在山上捡来的孩子!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长什么样?他们连我是死是活估计都不知道!”
我从来不知道了尘是这样的身世,我说:“那你会想你的父母么?”
“想有什么用,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只记得师父和师叔,这朝阳观就是我的家!”了尘说话的时候仍然是面无表情,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悲伤。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很可怜,却不知道身边有的人比你更可怜!
来到我们的练功场,我回想起了第一次上朝阳刘莲师姐教我练功时的情景,回忆,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
假如我们都不长大,一直待在那样的时光里该有多好,又回想起了我中毒之后,也是师姐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可是现在,我们却各奔东西,咫尺天涯!
我对了尘说:“师兄,我想到山下走走。”
“用不用我陪着你?”了尘说。
“不用了,还是让我单独走走吧!”我难掩苍凉的说到。
“那好吧,注意安全!”了尘说到。
山下的湖波,一眼望去,碧波荡漾,岸边的竹子又长的比以前茂密了许多。
比以往不同的是,岸边又多出了许多柳树,好像是要留住往日美好的时光,可是,光阴似箭,谁又能留得住。
我围着湖波走着,忽然发现岸边多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莲足湖”。这不是上次刘莲和我开玩笑时给这个湖泊起的名字么?想不到怎么我们走后,师父真的用这个名字给湖泊命名了。
再走,就看到了上次我们乘坐的竹筏,竹筏还是漂浮在水中,只是再也找不到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在湖泊的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好多荷花迎风招展,和这翠绿的湖水相映得衬,惹人爱恋。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个中滋味,唯有自己能体会!
数年之前连足湖,两个童子一师父。今载又是故地游,天隔一方行殊途!《独游莲足湖》
我在观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辞别了了尘师兄,回到家里看望了母亲。
到了山底,我再回头望向朝阳观的时候,四周毫无生气的寂静,因为身后少了师父的歌声,也少了周围草木微风中的送别!
知子莫若母,母亲从我的表现中,一下就看到了我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母亲问我:“孩儿,你在外面工作没遇到什么事吧?”
我说:“没有,妈,你想多了!”
母亲说:“没事就好,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往好的地方看,人生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看妈妈这一辈子,不都是一步一步扛过来了么?”
人生不是被苦难压倒的,我这次的情关也一定要挺过来。
大道理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是真难,我觉得我此刻极需要精神上的安慰。也许人在心灵上遭受巨大挫折的时候,首先都会想到宗教。
对我来说,道教就是朝阳观里的师父,师父不在,我又当如何呢?
咦!对了,上次在黎明火电厂的时候见到的一道彩虹——宗旨意仁波切!记得听小姨说过他是什么……度……瓦……寺的主持。
在我见到的得道高人里面,宗旨意上师绝对是数的着的,天玺寺里的永慈方丈要是跟他比,真有点小巫见大巫。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人啊,总是在向往着自己心中的那座最高的山,因为只有它能够让自己感到敬畏!
我拨通了小姨的电话,小姨说:“你问上师啊?他已经回藏地了!怎么了?找上师有什么事么?”
我不想麻烦小姨,就说没事,只是好奇问一问,然后就挂了电话。
不行,为了度过这个难关,再远也要去度瓦寺见到上师!
我给母亲说了我的想法,想去青藏一行,好让自己的心灵受到彻底的洗涤。母亲看我的眼神,也知道我心里有苦,她也就没有反对。
我上网查了一下度瓦寺的地址,是一个离拉萨还有一段距离的寺庙,那里有终年不化的雪山,正是因为那里气候恶劣,海拔太高,才保存了最圣洁的佛教宗派——藏地佛教!
我踏上了开往拉萨方向的火车,一路上没有任何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度瓦寺,寻找宗旨意仁波切。
我呆坐在车坐上,忘却了时间,不分白天和黑夜。
大概我一路上都是精神恍惚的,竟然不太留意周围的人。当火车驶入山西境内的时候,我才瞥见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
我打量了一下他,这个老人精瘦精瘦的,身穿青绿色的军服,头上带着一个青绿色的军帽,军帽上的五角星红艳的格外醒目。他靠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个拐杖,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老人的旁边靠近窗户的部位,坐了一个彪形大汉。
对面的座位上坐的是两男一女,大概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女的嘴角还有一个令人讨厌的黑痣。很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们一直盯着我看。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应该是到山西境内的一个过路站了。老人用腿扛了扛我,说到:“小伙子,借个过儿。”
我赶快让开道,老人从我身旁经过,我想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就紧随其后离开了座位。
我跟在老人后面,离老人的距离大概有两米。我们走了不远,火车却突然开动了,老人往后一个趔趄,将要跌倒的时候,我一把上前扶住了他。
“没事儿吧,您?”我把老人扶正后说到。
“不碍紧,不碍紧,谢谢你了啊小伙子。”老人定了定神,对我说到。
然后我们一前一后往前走,我看到老人进了厕所,我洗了一把脸就回来了。过了不大一会儿,老人也回来了,还是坐在我和大汉之间。
火车再次开动十分钟后,对面的三个人中,一个瘦瘦模样的人突然对我说:“老乡,你是去哪里的啊?”
听口音不像是我家乡的口音,但我反正在车上也闲得无聊,和他聊会儿也无所谓。
“我去XC,你们呢?”我说到。
“我们就到山西这边打工挣钱。”瘦男人说到,停顿了一下他又用质疑的口气说到:“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想着赚钱,跑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干嘛啊?”
我低下头,迟疑了一会儿说到:“我想去那里朝拜一位高僧。”
“朝拜高僧?”瘦男人以嘲笑的口气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对面坐的另外一男一女,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嘲笑就嘲笑吧,我根本就不以为然,因为此刻能占据我内心的只有对刘莲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