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了以后,我跟着奶奶,还是和一往的情景一样,婶婶照样不让我吃饭,甚至变本加厉。
奶奶和爷爷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她们岁数越来越大,以后还要指望着婶子给她们养老,只有偶尔偷偷的给我一些东西吃,维持着不至于让我饿死。
“妹啊,不是我说你,那个孩子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上次军军打了他之后,手脚发肿,你可要防着点啊!”婶婶的姐姐白妮对她说。
“哏,她走就走吧,还给我留下个孽种,还想着将来给我争家产,你放心吧姐,我早晚废了他!”黑妮说话的时候,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做。
白妮赶紧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啊妹妹,千万可别摊上官司啊!”
“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我不会就这么便宜的让他死,我要让他好好的活着,并且活的人不人鬼不鬼,那样岂不是更好玩,啊哈哈!”黑妮阴笑着说。
她到柳神仙那里问了问,怎样才能让身上有特异功能的功能全失,柳神仙告诉她只要用绣花针锁住此人的七寸就可以。
回来之后,晚饭时婶婶对我很友好的说:“小足,快吃饭,今晚跟婶婶一起睡觉。”
我看了看奶奶,奶奶也有意让我讨好婶婶,就笑着说:“好啊!晚上给你婶子暖暖脚。”
不知道怎么回事,吃完饭之后我就迷迷糊糊的,半夜的时候,黑妮拿了一根绣花针自言自语的说到:“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可别死在了我的床上!”
说完她把绣花针掰断,用那个尖的一段插进了我的脖子里。估计是她给我喝了麻药的缘故,我竟然毫无知觉。
后来几天我的一侧腮帮子就像长了痄腮一样,肿胀的大大的,吃饭也吃不了,疼得我哭了好一阵子,奶奶给我贴了膏药,慢慢才消肿,可是这半截绣花针却留在了我的脖子里。
看到我在痛苦,黑妮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是她做的手脚。
一年级,早自习下课后,同学们都高高兴兴的回家吃饭了,我也和别人一样的回到奶奶家。
婶婶说我只要把桌椅板凳全部摆好,再把每个人的饭全部盛好,就可以给我吃饭。结果我照做了,她还是不给我吃饭!
一个正长身子的孩子,饥饿感有多强烈啊!不但不给我吃饭,最可恨的是她还让我站着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吃。
我多么羡慕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妹妹小婵啊,我问婶子说:“小婵都可以吃饭,为啥不让我吃啊?”
婶子说:“因为她是我女儿!”
擦!我当时就想,我要是你亲生的该多好啊!我急得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婵也跟着哭。
婶子不解的问小婵:“给你吃给你喝,你哭个啥啊?”
奶奶在一旁说:“小孩儿们都是通着气儿的,一个哭,另一个就跟着哭,让小足坐下吃饭吧,这样他们就不哭了。”
“让他吃?想得美!多余的粮食就算喂猪也给我长块肉!”黑妮恶狠狠地说。
看到奶奶让我吃饭的请求也被婶婶拒绝,为了表示我心中的不满,我开始大声哭泣,我哭啊,哭啊,哭个不停……。
婶婶怕我的哭声被邻居听到后说她的闲话,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威胁的说到:“如果再哭,就永远不给你饭吃!”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为了和她对抗,我哭的声音更加的大。
这声音透过邻居每一家的院墙、窗户,飘到他们的饭桌上,我甚至听到了他们的谴责声,甚至是他们在餐桌上教育闹饭的孩子的声音:“再不好好吃饭,就把你的饭给俞足吃!”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饭后,剩饭和一些干硬变质的馒头就是我的早餐,如果没有剩饭,我也就没饭了。
没饭的时候,饿极的我把所有人的碗都舔的干干净净,婶子竟然嘲笑我说:“吃屎狗,把碗添的这么干净,洗都不用洗了。”
有次我快饿疯了,舔了碗还不够,竟然要去舔锅,被嘲笑着的婶婶赏了一块馒头方才作罢。
后来我的胃病就是这么落下的,发作的时候经常吐酸水,这病也是我找到了俞跗神穴图之后才医好的。
直到成年后,我还保留着吃饭时碗里不剩一粒米的习惯。
和我同时代的农村孩子,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理解当时我是饥饿到哪种成度,写到这里,我仿佛又进入了那个时空,那种饥饿无助的感觉……仿佛还在侵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那些年老子就像一条狗一样,不过不管怎样,老子今天活着,就感觉做人——挺好!
邻居李天宝叔叔,看到我实在是饿的不行,就教我把柿树下的小柿子捡来聚成一堆,然后用树叶子盖起来,过几天柿子变成紫红色就可以吃了。
谢谢他,那年代,这样的甜品只能夏秋之交才能吃到。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青波。”
校园里不断传来我们读书的声音。
时间还是一天天的过去,穷苦的日子,每天能吃饱饭就可以了,我对零食之类的东西从来不敢奢求。
邻居家的李辉总是有钱花,兜里经常有方便面和糖果。有时家里不给他零钱,他就不吃早饭,哭着闹着要买零食吃。家人不给,他就死命的哭,直到家人妥协为止。
我哭是因为没饭吃,他哭是因为不愿吃饭。你看这做人,真的跟投胎有关系啊,我真羡慕他的投胎技术好,生在了一个好家庭。
第一节下课后,我帮辉哥买面,辉哥把吃剩下的方便面残渣给我,那些年,这些残渣就是我的早餐。有时他还会给我一些跑腿费,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巨大的恩赐了。
那时白象牌方便面为了打名气,质量好的很,那面块量足味好,品质也过硬,厂家真实在,不过现在再也吃不出当年的感觉了。
最好喝的就是汽水了,天爷,那时候都不舍的一口一口的闷着喝,都是把汽水倒进瓶盖里吸着喝。那滋味,比现在任何的碳酸饮料都好喝,大人们更牛,他们喝健力宝。
财大气粗的李辉,走到哪里都有一帮小孩儿跟着,不过再有钱的主儿,也有作难的时候。
记得那天,他还是哭,家长就是不给他钱,我去拉他上学的时候,他哭的眼泪哗哗,我给他说:“走吧,我有办法。”
见他还哭,我就趴在他耳朵边说:“你以前给我的零钱,我都留着呢,够给你买一袋方便面了!”
到了学校,仍然像往常一样,买了方便面给他,他吃完残渣归我。
可是就这一份跑腿的工作,渐渐也被别的小朋友们盯上了,都争着给辉哥买方便面,巴结着这位阔爷。我有几次连残渣都没吃到,好的时候,能得到一点辣粉。
几次没吃到残渣,我就去央求辉哥念及旧情,再给老部下一次做狗腿子的机会。
辉哥却说:“下课积极点,别人先来向我示好,我也不能不给人家机会啊!”听后,我连连点头。
我又跑到经常抢我工作的同学那里,给他说:“大哥,我早上没饭吃,就指望着这一点食物呢,麻烦你手下留情啊!”
那同学想了想之后说:“也可以,不过残渣要给我,辣粉归你。”
长大了参加工作也是一样的啊,每个人都不容易,平时要看领导脸色,还要顾及同事的利益,总之,活着都不容易,互相体谅就好,加油吧老铁!
有次给辉哥买了方便面之后,我独得一包辣粉,激动之余,已经饿疯的我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生怕别的同学伸手来要。
看到四下无人,我留着口水把辣包撕开,把辣粉全部倒进手窝里,准备一饮而尽。
谁知用力过度,手掌根部碰到了下巴,辣粉全部磕进了鼻子和眼睛里,哭的我眼泪哗啦。
也许这就是吃独食的代价,嗨,那年代的事,提起来都是泪。
“小足,你怎么了?”辣粉进眼里,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不过我还是能分辨出这是梁老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