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责为避免冲撞圣怒小命不保。他只得将这件事情调后抽时机禀明予皇上。当务之急便是怎么处理那沈婕妤,沈东远不日便凯旋而归,举国上下无不欢庆,朝堂之人无不赞颂。
若是那时沈婕妤之事传了出来,那将会给皇帝带来极大的麻烦。世人皆知皇帝当堂许诺于沈将军,诏书尚留存。外间所传皇帝流言皆是自导自演控于可控范围内,无非沉迷女色,不理朝政。世人皆喜将小小过错掩埋之前种种好事。皇帝名声虽臭,但是圣名犹在,只需往后寻一契机便可令世人改观。他不愿寒了忠将的心,也不愿因为此事失了民心。百姓如何看他,文武百官如何看他,他又将如何自处。
常责思量了片刻,以着他对皇上得了解。皇上定不会将此事轻易善了却又因处处被掣肘,只得将刑罚暗暗执行。常责脑海中忽忆起今夜的惊鸿一瞥,不由得一阵唏嘘。他本以为以着沈婕妤的姿容定是可以盛宠一时,风光无限。
常责咂巴了一下,眉梢微微一动,计从心来。暂且将沈婕妤列入名册,沈婕妤确有侍寝之心,奈何忽然身体不允。皇上念其体弱,疑听风苑之人不能照顾好沈婕妤,于是派专人去听风苑,将旧人更之。待沈婕妤身好便可复其牌子。听风苑在此之前,为避免外间有疾令沈婕妤身愈危,责令听风苑内之人不可外出。
如此一来,听风苑的人换尽,此间人又不得外出,暗中克扣物资,便少不了会出恶奴。就算日后东窗事发,皇上也只是一番好意,罪在恶奴胆大包天。
常责思虑周全后便立马提笔将沈婕妤名字写了上去。他看着墨迹未干的沈玥二字,长长叹了口气。他的身躯一瞬间仿若离箭之后的弦,心口的大石终是落下。他给敬事房之人讲了此事利害之处,万不可泄露一丝风声,否则便不仅仅杀头之罪。
黑幕之上,一轮弦月静挂。银灰色的光静静泄趟着,空气中仿佛还浮动着白日热浪。馥郁花香飘入鼻尖,花有万种,姿态万千,颜色各异,在月光下别有艳丽。沈玥失魂落魄的被领着往听风苑而回,踏过一支掉落在地的花。那花以着最美的姿态静躺在地,清冷的月光下闪耀诡异的凄美。独有的艳丽却阻不了任人踩踏的命运。在不同人的脚底之下,在风吹雨淋之下,渐渐消磨,消失于天地间。殊不知,花有重开日。
领路宫人将沈玥送至听风苑门口后便自行离去了。沈玥抬头望着苑前牌匾,眼中仿佛跳跃着光。她掩袖低低的笑了笑,意味不明。
她赤脚跨进苑内,她踩在小碎石上,忍着痛意,笑意不减。今日只是开胃菜,往后的路更难走。她定会扭转局面,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如丧家之犬被遣送回苑。
一路踩过留下斑驳血迹,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色彩。她站在时颜门前,一下一下规律敲着,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