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环顾四方随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起身抓住时颜的手便往外拉,时颜顾不及桌上的书只得跟上昭阳的步子。
昭阳将时颜带到了藏书阁内设休憩之地,环湖而建长廊,穿湖而过,其水尤清冽,中有鱼数百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设有数水榭,以供阅书倦之人放松或是志同道合之人交流学术。
两人步至湖中亭,昭阳坐于石凳之上,准予时颜同桌而坐。时颜就坐,昭阳喜形于色,瞧着时颜就像异乡见故人。
“你也喜欢话本子呀!”
昭阳双瞳剪水,似满眼盛满星星,而时颜的容颜清晰的倒映在其中。时颜被这纯净的眸子注释得无处遁逃,她无法直视这样的人儿。为人所困,身不由已,乱世之局,无计可躲。人心自私,唯有保全自己方是正道。
“禀公主,奴婢愚笨,诗词歌赋不甚精通,唯有话本子其中故事可为之动容。”
昭阳不高兴的努了努嘴,娇嗔道:“真好!本宫身边的人都阻止我看话本子!”
“藏书阁内观书之人皆无趣,无人看话本子,甚至有人瞧见本宫看话本子还会好言劝告。”昭阳愤愤不平的说道,水汪汪的大眼直勾勾的瞧着时颜期待且暗示着。
时颜满脸不忿,替昭阳打抱不平道:“他们皆是读圣贤书之人,阻公主心之所向,以枷锁缚之,非君子所为,枉读圣贤书,竟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简单的道理。”
时颜说完便惊觉自己失言,她赶忙跪了下来,浑身颤抖,不住的磕着响头。
“奴婢口无遮然,求公主恕罪。”
昭阳赶忙上前阻止了时颜。
“你所说本宫也深以为然,皆是腐朽之人,本宫才看不起他们呢?”昭阳话锋一转,瞧着时颜好似遇见知己,眼中藏不住的火热。
“本宫很喜欢你,你是哪个宫的,本宫要将你要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看话本子啦。”
昭阳所说属实令时颜一怔,她竟是没料到昭阳会直接将她要了去。昭阳公主乃皇后所出独女,因此帝后对其甚是疼爱。皇后对昭阳公主寄予厚望,其身边无一人不是经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时颜可以料想,若是皇后知道昭阳公主心中所想,万万不会同意昭阳的请求,说不定自己还会因此而遭遇一劫,被认为是某宫之人欲对公主图谋不轨,而被皇后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那可得不偿失。
“奴婢虽对公主的境遇感同身受,可奴婢不宜时刻陪在公主身边。若是有意之人怀疑奴婢的心意,那奴婢可就万死难逃其咎了。”
昭阳略微思索便也不再强求将时颜调到自己身边做伴。由于近日时颜都将在藏书阁,因此昭阳与她作约,此后昭阳日日会来藏书阁瞧她,两人一起探讨话本子,时颜欣然应下。
两人就着书中故事聊了许久,竟未发觉已经日落西山。有宫人来寻昭阳公主两人方才结束了谈话。水面镀上一层金光,水中倒映着晚霞残阳。鱼儿其中欢游,想来定是未曾入过山川湖泊,不然怎会在这一隅自得其乐呢。昭阳公主在这深宫中,不正像折翼之鸟吗?非的按照一规一矩而就,就连看书的自由都没有。时颜自嘲的笑了笑,怎得自己还可怜起别人来了。她现在不也是身处此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