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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墨雷寒山传

中古时代中原一统,那些不愿承认皇帝统治的部族,还有一些不愿受管束的炼气士,相继离开中原,开荒扩土,建立新的家园,又被中原人称为——方外之地。

仙道正统绵绵长存,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方外之地仙凡混居,以道统传承为优的门派式传承还没有兴起,统治整个修士界的力量是以血缘为维系的修仙世家。

当年的修仙世家堪称一方霸主,划出势力范围各自为政,一如诸侯割据的模样。百姓围绕着修仙世家所在居住下来,因为只有有世家在的地方,才会有人保护他们不被凶物侵害,而修仙世家所需要普通的柴米油盐也需要从他们那里获取。加上因为是世家传承的家学,并未有从一般人中招聘学徒的习惯,修仙之法终究只被少数人掌握。所以,修仙世家是那时社会规则的制定者,最高武力的拥有者,对于百姓而言,修仙者并不神秘,他们高贵,贵不可及,是一方土地的统治者。

修仙世家的势力以地域划分,一域一氏族。修仙虽然号称有“百氏”,不过真正成气候的不出两掌之数。

咸城贾氏世家,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世家,擅长寒属性剑法,比较有特色的是那些唱出能起到感同身受、通感亲临的词牌乐谱,有类似咒诀的效果。只因为贾家祖上乃文士出身,乃钟灵毓秀所出,以文感通天地而入仙途。想当年,贾氏先祖仕途不顺,朝中奸党猖獗,又一次遭受迫害而被举家流放,途经一片穷山恶水,有感而发,和着悲伤的曲调,边唱边行,却不想这首词牌引起了山川精灵的共鸣,一时悲伤的气氛无以复加,押送的吏卒也被影响,居然鬼使神差的放了他们一家,十多口人从此远走他乡,来到方外之地,回想起当初的感受,自成了一派……贾家训唯“义”而已,家教严正,老宅布局朴素中带着大气,虽无名贵装点,但处处合乎礼法,让人终不敢小觑。

贾家除了维护一地安定,在有百姓报告凶物邪祟时出手解决,同时还开设学馆教书育人。因为咸城地方灵气微弱,位置偏僻寒冷,又没有什么值得一瞧的资源,除了这群文士以外,还真没几个修仙世家看得上此地,反而少了许多纷争。

要说的自然也是贾家人,不过并不在贾府,而是距离此地千里外的一处小山丘上。

那是个很普通的山丘,高三十丈左右,和一般的丘陵别无二致,而就在这山丘下背风处,有一座简陋的学堂——“寒山书院”。

学堂盖在这鸟不拉屎的偏僻之处,寒山书院自然有些特殊——它不仅是书院还是一间孤儿院。这里面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孤儿,先生游历时从各地带回来的。

说到“寒山书院”唯一的先生,还有些来历。不仅是修仙贾家中人,而且是这一代小辈的第一人,贾家第一个有资格外出自立书院的少年。虽是旁系所出,但天资聪颖,很早就懂得何为利,处事做人圆通透彻,熟谙六艺,深得长辈喜爱,修炼速度跟那些大世家子弟也不可多让,绝对是是才女一枚。及笄后,取“字”映月,故名贾渟贾映月,又授佩剑,以其字为名,曰“映月”剑。按照家规,成年礼后,族中宗室子弟必须外出游历,以增长见识。

出门在外,悲欢离合,百态人情,山川河岳,自然风光,经历了许多自不必说。十年归来,已然步入先天,算得上高手,通过考核,便有资格自立门户,在外设立学堂。

于是,寒山书院建成。

书院虽然不大,却也足够遮风挡雨,而且那一砖一瓦,一梁一柱,全都是这位“寒山仙子”贾渟贾映月的,呃……表兄,作苦力亲手盖起来的。出于劳动者个人喜好,每间房底下都有一个藏人的密室,属于把房推了也不容易发现入口的那种。

贾渟的表兄叫做孤峙,两人从小玩到大,就是亲生兄妹,不过孤峙不入宗室,也就不需要外出游历,所以踏出咸城的时间比贾渟还要晚。两人的性格一动一静截然相反,偏偏却有一些说不出的相似。

说起来,孤峙从小不是那种聪明的孩子,尤其记忆力天生不好,性格又懒散,学东西偏的很,六艺之中只精于数,余者平庸,尤以骑术最烂无两。在族中地位虽然不高,但乐得其成,除了很小时候外,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他,即便身份不高,在这个尊卑等级分明的时代,许多宗室子弟也有些怵他。毕竟,跟一个脑筋有问题的神经病较劲,纯属自找不痛快,尤其是那种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不烦人,不与人交流,也不想要什么,若是精神洁癖之流,或许还能好玩一些,偏偏他不是,滚刀肉一般的性格,实在是无聊。当然了,孤峙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老实人狠起来也是蛮恐怖了,就是没有机会表现就是了。毕竟,能让他在乎的人并不多,长辈不必说,青梅竹马没有,至于表妹贾渟,那丫头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何时须要他出头?

以至于后来贾渟都外出历练了,孤峙还窝在祖宅做一条咸鱼。

这货当然不是要当一辈子咸鱼,他的家境距离能当纨绔还差的远呢。作为一个少年人,当然也有野心,不过他却是个狼人,对自己有时比狠人还多一点,平时还算是个相当贵生的人,却在一些事情上,是敢拿自己做实验的神经病,尤其对未来的选择上,做的很是随性。

古今修炼,多以三元择之一二为本。

三元之法,一曰精,主体魄,二曰气,阴阳交互,三曰神,唯意识耳。

方外之地修炼多以气元为根本,气乃内外阴阳交互之桥梁,有引天地威力之能,故视练精者为凡人武师,视练神者为虚幻妄想。孤峙就是想走练神元的偏门出人头地,觉得康庄大道上人上人海,想要脱颖而出倒不如选择偏门,要不然一事无成做个凡人,要不然就功成名就,好歹留下些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是后来,孤峙就被踢出去求学了。

临走的时候,家里舅父给他找了一柄特别的剑。

此剑,名曰“孤灯”,剑鞘铭“云岳”。取艮山藏宝之意。通体笔直漆黑,造型厚重圆润,无纹饰,剑格剑茎同样简单圆滑,唯剑首雕成小巧的六方宫灯状,无穗。

孤灯剑别无所长,唯材质坚固,并不是如“映月”那般有灵性的宝器,且因为材质几乎不能够自生灵性,若非如此,也到不了孤峙手中。当然,剑是好剑,如果找到带有足够份量的灵物,可以投入“灯”中作为燃料,让剑上带有暂时性的剑灵,此外,同样漆黑的剑鞘是某种软金属融合法术符文炼制,取下时抓着剑格往下一撸就会附着在手上,归鞘方法类似,如此,可以防止收剑时被扎到手,本身也能作为防刺手套用——果然选剑时是费了心的。

孤峙求学的地方,是湛江车氏,其家族所在名“震宇山”,虽非前十的大家族,可也是著名的仙宫道场。之所以来此求学,一方面是他们脱胎道门,相对来说不似其他家族那般倨傲,另一方面是他们跟贾家素有来往,都是少数主动向外人开班教学的世家。

交流为期三年,先学拳脚“五雷掌”,再学剑法“击雷剑法”,最后学雷法“五帝雷咒”的基础篇“引雷法”或者“掌心雷”,内功是“五脏气攒雷法”。至于绝学《五部雷公法》是不可能一并传授的,要不然那就不是交流学习,而是清仓大甩卖了。

车家修精、气二元,擅长的有两项,一是“雷法”,一是“舞”。基础篇的“五脏气攒雷法”是每个车家人都会学的,是能传授给挂单在此居士的心法,也是车家雷法的基础,主要聚五藏气朝元,跟贾家的功法并不有太多冲突,可以兼修。至于车家的舞,那是“傩舞”,能通鬼神的不传之秘。

这拳脚功夫啊,真正跟那武把子们练一套下来,差点累趴在床上,好歹这些年也有些功夫才没有失态。

五雷掌:“相传为道家密功,用于降妖除魔、灭邪卫道。五雷暗指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雷,五指与五脏六腑相连,五脏六腑为人体五行运转之所,号为‘内五行,小五行’,自然金木水火土运转变化,号为‘外五行,大五行’,以人体内五行沟通天地自然外五行,借助内外合力,对他人、非类、化生之存在进行五行打击,破坏五行运转,阻断及破坏内外能量的交换与吸收分解,从而达到镇压、炁灭、驱使、降咒等目的。五雷掌起源不可考究,据传说,一是起源于高维度宇宙生命体民间传说所为天庭雷部天君、功曹等降神传授。另一说法为民间异能人士武林高功根据人体与自然的联系创造。”

说一个题外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五雷掌流传甚广,许多门派都有自己的变化。习练此术流程大致是,一要采气炼气,二为行功运功,三做符箓通天地,四行仪轨授真传,五蘸秘药强双手。简单来说是一门单练双手功体的法门,因为易于功成而又威力巨大,广为各家所喜爱。只是也正因威力巨大,击打实体时反震伤势同样很大,据说此术“一生只能打人3次,打鬼却可以使用无数次”,虽不全然属实,但也不是妄传。只因为若用是普通手掌,即便如何锻炼,反震力也会造成难以消灭的暗伤,若不加以节制手便会因此废掉,三次,只是一个保险的数目。

车氏五雷掌是水磨石的硬功夫,所以不太容易看出天赋,不过相较于五雷掌,孤峙剑法的进展就差多了,四肢不勤非是浪得虚名。

击雷剑法共两部,全六十五式。分别代表“雷部二十四位催云助雨护法天君”“雷部三十六神将”以及“雷部五元帅”。总之能学多少是多少,学不会,也不是人家的问题。结果那怕人家勤加鞭策,最后孤峙也仅仅做到了“振剑”而已,至于招式,那是一个也没有打出,空架子一个。

这所谓“振剑”呢,是剑气的简化版,也是发挥“击雷剑法”的基础。原理大致是利用体记忆让剑上产生一种微不可查却又有高频率的振动,能够像锯子一样造成割伤,振剑顶多不如剑气那般凝聚高频,其他原理基本相似,如此,将抖动频率配合气运行就能发挥出击雷剑的效果,令其如炸雷一般在剑尖跳跃出去。将气与剑的频率配合起来,需要很好的协调能力,这恰恰是孤峙不具备的。反倒是依赖意境居多的“引雷法”对其来说更好学些。

说起来,孤峙还真的颇有学习雷法的天赋,甚至临走是特授了一道“炼召将斗雷诀”,练好了可以出一雷部神将护身。这本是很强的法术,但却不合雷法丹道规矩,属于外修之法,非是证道之用,又需要存想神灵以气化成神将,对一般人来说难度很大,所以修习的人很少,以至于当初选择此法诀时那位长辈还特意提点了一下。

三年过去,下山回家,一切如故。

又懒懒散散蹭过去一年光景,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神将炼成。随时可以引雷入气化为一雷部神使。不过,召出来的神使面目模糊,有三分像他自己,却是不信奉神灵的缘故,否则若能将模样衣着逐步显化,就能召来中土王朝天庭神灵一缕神妙降临,获得与所显化法器相对应的神通。

这段时间里,孤峙对雷法颇有兴趣,本拟陪在家里再呆一段时间,之后去神雷山、葬雷窟,甚至传说中的雷泽之类的地方走走。等回来,就算真的接下家里找的那司云雨祭天地的活也无所谓了。谁知道已经离家历练五年有余的贾渟突然回来,打算找孤峙合开一座学堂,于是就全心投入这里面去了,至于别人怎么说也无用。

关于这事儿,要涉及到一个修士界的活动——狩灵。

修炼方法各个世家均有不同,对应的小境界也不统一,不过大境界却差不多,入门之后“得气”,精灵加身“后天”,自成灵人“先天”。得气的修士算是刚刚起步,除非授予符宝法器,大抵不比凡人强上多少。先天是修士高手,灵体物肉身深度结合,寿元数百载。这两者都不狩灵,前者是不能,后者是不需要。唯有后天境界的修士,需要外出狩灵,这算是他们的专利。

狩灵,即狩猎灵体。乃是后天修士外出捕猎带有灵性的生灵,以此稳固寿元。因为对于后天修士而言,自身灵体需要不断补充才能维系,就像日常进食一般。虽然就算一直狩灵做不到长生不老,但不补充灵的后天就绝对会衰老。通常按照收益率,狩灵的对象从优到劣依次是:灵,鬼,怪,妖,魔。

灵是自然精灵,最为纯净,许多时候可以直接食用。不过过渡捕猎容易竭泽而渔。

鬼物与人关系亲近,净化之后也容易吸收。

怪异是异变的自然现象,不好对付,其他属性类似于自然精灵。

妖乃动物发生异变,往往需要“烹饪”以后才能“食用”。

魔也是行为偏离正道,做出不容于世的罪责之人,除掉他们更多是除魔卫道,论收益,或许他们身上的法宝更有价值一些。

……

对于仙门世家来说,日常的用度有州府百姓供奉,不愁吃穿。那么,狩灵就是很重要的一项,是维持后天境界中坚力量的保障,每个世家都有自己的猎区。而且若能狩猎到一些强大的猎物,同样也能声名鹊起,算是种武力的标榜。

若不狩灵,后天修士也可以领一些类似祭祀的工作,因为祭坛往往位于灵地,接触许多灵物,于修行多少会有助益,算是一个闲职。

至于贾家私建学堂又有不同,那都是先天人前辈坐镇,其身上不压制而自然吸引的灵会让周围灵气充盈,且受先天功体同化,更易作为修行吸引。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长辈带着小辈,若是平辈间,难免惹人嫌话。

闲话什么的,神经病的孤峙才不在乎。三年里把用到的手艺学了个大概,然后用了一年时间盖起来了一间学堂,就在一个叫做“寒山”的丘陵底下,位置,还是贾渟指的。

至于贾渟,呆不到一年就又去云游了。直到孤峙将寒山堂建好才飘散归来,并逐渐扩建为寒山书院。

云游这些年,贾渟碰到了几个志同道合之人,相互之间彼此欣赏,故而八拜为交结为异性兄弟姐妹。

六人中,大哥魏明德,有三十出头,几人中年龄最大,有儒将风范,想要破除陈规,建立不以血缘为优的门派,此人性格坚毅,行事雷厉风行,有勇有谋,为人温和又不倨傲,是个颇有威严的人物。老二就是贾渟,在六人中功力仅次于魏明德,由于一开始易容的原因被误会了年龄,所以后来结拜时懒得改称呼,将错就错占了二姐的位置,其样貌自不必说,外在气质高冷、气势非凡,实则内在单纯善良、鬼马精灵还有些神经质。老三“堪地师”布见天,擅长观星风水,厌胜之术,按岁数其实是实际上的老二,是六人中的头脑和军师。老四墨弦擅长墨门傀儡,是个残疾少年。老五“破煞剑”易孤行,威风、鲁莽,煞气很重略有刚愎自用,嗜酒,战场拼杀起来或许修为深厚的魏明德都略有不及。老六,无名,始终笼罩在黑雾中的刺客,和魏明德旧识。

几个人平日里聚少离多,实在看不出有多亲密,不过所将他们做的事连起来看,似乎却又是盘大棋。

贾渟的寒山书院寂寂无名,建在山窝窝里,只有一些孤儿偶尔被送来。

书院不收学费,可生活也要自己打理,包括住的屋子也都是大些的孩子自己建起来的,有一位姓孤的先生负责教授这些手艺。不授武艺法术,最多教些强身健体的内功心法,若是也能成为这里的先生倒是能学上那么几手。

等到招收和培养的先生都齐备后,贾渟就时常出去讲学。选择的那些地方,看起来普通甚至贫瘠,实则用后世眼光看来是耐人寻味的,埋在心灵中的种子终有发芽的一天,当它破土之时,便会为这时间带来一抹新的颜色。

有一天,贾渟收到一则求救,是她家表兄孤峙发的。

说实在的,本以为依照孤峙那惫懒、谨慎的性格,就算惹上麻烦又能有多严重?结果跟着心血魂灯的指引一直到了雷泽边缘,看着浩浩荡荡的雷海沼泽贾渟一阵头疼,人显然还在更里的地方,这可就麻烦了。

此雷泽非彼雷泽,单纯就是雷电大泽之意。

方圆千里都囊括在雷泽的范围内,沉重粘稠的黑泥犹如铅汞,浩浩荡荡,站在边缘就能感觉得到那股从深处传来的异样压力。别说是邪魔歪道,就是正经修炼的也不敢轻易接近这里,毕竟那滚滚天雷若劈一道下来,打在身上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然偏偏,雷泽黑泥只要中和了引雷属性也是一种制造流体武器的上佳锻器材料,而其本身的引雷属性也是制造符箓墨汁的一种材料,甚至少数丹药也加入此物,例如“云岳孤灯”的那个剑鞘就是这个材质的,虽然是边缘货就是了。

故而即使危险,也有专门驻扎在附近的,负责开采这种特有的黑泥。不过,边缘的黑泥只算劣等,唯有雷池深处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宝贝,恰巧有一条陆桥延伸到雷泽比较深地方,虽然在雷泽黑沼外沿依旧有遭雷击的可能,但依照经验,陆地上遭到雷击的可能性远远要小于沼泽以及天空,于是这里就成为修士进出雷泽的重要渡口,久而久之,就有了“渡雷港”之称。

虽有港口通行往来,雷泽之恐怖依旧是不容忽视,古往今来,对雷泽的探索面积不足千分之一,至于其中的奥妙,更是无从得知。

除了渡雷港外,能出入雷泽的还有两处,一为“忽雷门”的驻地“雷霆岛“”,一为古战场“断仙崖”。只因为雷泽中干扰断绝一切感应,而此三处乃是雷泽中最大的实陆,可以作为不会迷失的坐标。同时,如果不从这里进入,就要越过一大片过渡地带的危险滩涂,费时费力。

古往今来,雷泽的详细地图向来是不存在的,只因外层的黑泥沼泽不过是从中流淌出来形成的过渡,真正的雷泽就是由黑泥构成的海,而其中岛屿大多是移动的,地形无时无刻不在变动。修士常用的灵识感应在这里完全无法使用,所有的信息都是混乱的,最多能通过高阶定位法器确定大致所在的大致位置。顺便一提,心血魂灯算是最高级的定位法器法术之一,以心血点燃,用来确定一人生死,一灯仅用于一人,非常珍贵,若落入对头手中完全可以凭此对命数进行诅咒,雷泽的干扰虽强,却还没有涉及命数层次,否则,这里隐藏的问题恐怕就大了。

断仙崖上,斩断仙人路。

一席长衫垂地,男子儒生装扮的贾渟绕过断仙崖,向雷泽深处进发。

刚开始,黑泥泽面积虽大,却仍有大片陆地相连,即便时断时续,陆与陆间相距也不算太远,完全可以做到足鞋不湿。

当行走了接近一天之后,陆地都被泥水所隔越来越零碎,有时不得不踏水而行,到后来若不想弄湿衣衫,甚至必须一直以轻功行进,只能偶尔在凸出的小洲上略做修整。

但很快,泥水也发生了变化,越发粘稠起来,原本随处可见的植被也迅速减少,四周雷电更为密集,有数次都在不远处炸响,直至此时,总算是逐渐进入真正的雷泽了!

站在最后小屿上眺望眼前,陆地在此断绝。天上乌云遮蔽长空,即使白天也如黑夜昏暗,一道道霹雳划过黑幕,银蛇狂舞,肆意展现着这世上最狂暴的一种力量,不知是否是错觉,在那如雨落下的雷电中,似乎有生物在游弋。漆黑的沼泽汪洋无边,到处都透着死寂的气氛,目之所及,零星的孤岛上面光秃秃一片,尽是被雷击的痕迹,更远处却被一层散发莹莹微光的古怪瘴气遮挡,无法看的更远。

腾身而起,足尖点在黑泥上,轻一借力,就轻飘飘出去好远。不用怀疑,在真正的雷泽,只要跑的够快,力道够强,就可以保证随处都有立足之处,然而,决不能停下,因为这可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一旦开始下沉,再要出来可就是难上加难。

在雷泽中,切记不了飞行,不可带金属器,不要随意使用法术。另外如果对自己的遁术十分有信心的话可以一试,不过所之后被天雷追着劈,可不要怪没人提醒。

一般来说,采矿之人乘坐小舟最多到也就达这里,他们有专门的工具采集黑泥。如果仗着功力深厚想要隔空取物,先不说会不会被雷劈,单说你若是拉的快了,就会觉得正片大泽都是连在一体,根本别想撤动,所以单论效率修为高低并不占优势。而修为高深的,更多是往深处探索。

等到靠近了才发现,那莹莹的雾气居然都是电晕的光辉,呆在里头虽伤不得身,却麻酥酥的很不舒服。入耳除了“嗤嗤”“陛哩”的声音,就只有自己呼吸声。而且不久之后就会发现,在这里,即便什么也不干,体内的灵力也会渐渐被消耗掉。

只能期盼那家伙不会跑的太远吧——贾渟在入雷泽的第三天如是想道。

当然,随着不断深入,在雷泽中也看到了许多绮丽的景色。

例如,在雷泽中有一种“电树”,看起来就像从泥里喷出的树杈状闪电,表面泛着氤氲的微光,触碰的话会感觉到电流,还有一股斥力,形态上也会发生很有趣的变化。这可能就是雷泽中最常见的“植物”,试图切下一节,结果整个枝丫就爆开了,电光糊了一脸。

再如,天上偶尔会飞过蜉蝣,体型如雁雀,模样成“∈”形,同样犹如电光石火速度奇快,不过拖着三条焰炬光气构成的尾巴着实好看。它们时常在雷霆暴雨中游弋,吸收其中游散的能量。所以想必你也绝不想被他们撞到。

当然,这里也有许多危险。

例如黑漆漆没有气息难以发现的“暗雷”,有一团团虚幻的漂在空中也有附着物体上,只要碰到就会发生大爆炸,非常危险。而其中最常见,威胁最大的,就要数那随时出现随时消失的“大漩涡”莫属。这东西,出现和消失根本没有预兆,原本比死水还死的沼泽,突然就塌陷下去,伴随着强烈的吸力和搅碎的力道。此外,还有一种反漩涡“龙卷锥”,同样也是吸力惊人,不过却是锥尖指向天上,这时候就要小心了,因为它们一旦出现,往往也就预示着有一道甚至数道超级闪电即将落下,不想被劈死就快逃吧!

大漩涡同样伴随着雷电,不过正好与引雷电而形成的倒反漩涡相反,它就像一个漏斗一样将天上的雷电吸引过来。有时候,漩涡会因雷击而消散,有时候却能长久存在,一些位于雷泽深处的古老大漩涡已经不知存在了多久。

落雷雨下,如威如狱,黑泽陷地,狂风盘柱。狂暴的能量形成巨大漩涡,仿佛要将天地隔绝成内外两个世界。

狂雷烈风之中,一条长蛇在游动,若仔细观瞧就会发现,那竟然是一条完全由雷电构成的蛟龙。蛟龙神力无双,卷起黑风雷雨缠绕于周身,翻腾扭动,似在与什么搏斗。

那是一柄跟雷蛟比起来就跟牙签般的漆黑宝剑,一道道带有灵性的天雷劈在其上,转瞬便被吸收,而后只见其剑尖微颤,许多细小的剑气电芒从中飞出,在半空吸纳雷电之力,显化为一尊尊神灵虚影,源源不断压向雷蛟头顶。许是同性相斥的原因,伴随着许多巨大光团迸裂,雷蛟护身黑风便被炸开些许,虽然很快恢复如初,但恰在此时一旦巨大的雷电从雷蛟身上喷射而出,即便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也能从那种类似悲鸣的滚雷声中感受到痛苦、愤怒的信息。

——九天应元统摄雷部荡魔大阵

一人一蛟龙的缠斗已持续十天。

这柄剑估计是某位想要兵解成仙依凭之物……的失败品,只能摄,不能养,落入其中的灵很快便会被剑气消磨殆尽。即便如此,投入元神之后同样能起到扩大感应的效果,配合天上灵雷布下九天应元统摄雷部荡魔大阵困住雷蛟,简直是相得益彰。顺便一提,元神理论上跟内丹相同,也只是一种法术神通,就算被毁灭不过反噬一些伤害,只要操作的到,绝达不到陨落的程度。借用雷电泯灭元气的特性,可以断去雷蛟的补充,不过其本身就是雷电之躯,对此术抗性非凡,单依靠雷法顶多炸开护体的术法外壳,这样也就够了,只要能触碰到雷蛟本体,就有十足的把握用引雷术令其宣泄出一大盆雷电本元。

话虽如此,雷蛟虽被困住,点点滴滴消磨其根基,可人早已是强弩之末,终究是人机有限,若再不来援手,可就真的撑不住了。

再一次引雷术得手,孤峙也被雷柱泄露的电力麻痹了半个身子,若此时掀开法衣就能看到纵横交错的电痕灼伤,诱人的肉香严重的勾起了馋虫——“快熟了吧,是不是可以开饭了”孤峙如是想。

胡思乱想之际,险些被黑砂雷雨刮到,难免手忙脚乱一阵,所以自然而然的完全忽略了那道微不可查却蛮横插入外围罡风中的火线凰影。

因为失误,雷蛟再一次险些破封而出,以往每当这时,都要耗费大量雷部神使神将来压制,之后就又重新进入积蓄状态,如此反复。

同样的事情重复了太多次,以至于双方都产生了思维惯性,所以当那一条火线贯穿而来时,全都愣了一下以至于雷蛟没来得及反应,而孤峙也没能补上有效的进攻。说实在的,孤峙的战斗意识真心差,若非找到了维持现状的规律,雷蛟的灵智也稍差,恐怕早就凉了,哦不,是熟了。

紫色火线霸道的对上雷蛟最强之处,一连九次爆响,除了第一次是在护身法术外炸开的外其他全都是贴身重击,甚至最后两个很可能是从蛟龙身躯里面爆开的,就这一下取得战果就几乎堪比孤峙十天的努力。

——紫凰功?九星一线

一招镇压躁动的雷蛟,其人也乘坐那火焰幻化的凰鸟登上舞台。这位出场自带睥睨天下的气场,即便什么也不做,强烈的存在感也无人能够忽视。但见她头戴冕旒,身着紫色华服,俨然是尊贵无双的女帝模样,出现的刹那,那股皇天无上的气势压迫下来,似乎连雷霆烈风都有难么一瞬停滞。

之前孤峙始终靠磁力吊在雷蛟身上,方才一炸自然也被炸飞出去,此时也被一只火凰顺带捞了过来。

说实话,若果让被人知晓这位居然还会管别人死活,绝对会惊掉了下巴。毕竟,那可是土匪窝“逍遥堡”的四当家——紫凰尊。

“杀生夺宝,阻人道途,不像你的风格。”

“紫凰尊”没有继续刻意维持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场,毕竟孤峙也是知晓她身份的,当时还闹出过大乌龙,索性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说,这位“紫凰尊”虽然样貌、气息全不一样,但她的确是贾渟无疑,算是军师布见天在很早以前布置的假身份之一,用来方便行动使用,功力、气息、模样之类的都源自于一件法宝,堪称神迹。现在贾渟就是在靠寒功推动紫凰功的焚天紫火,另外紫凰尊的人设跟她并不完全相适合,演起来……居然还蛮带感的!

原来之前贾渟从收到求救已经过去近十天,却依旧没有找到人,也是怕那一不小心真的挂了,所以一直都靠功力支撑没有休息停歇。这里的大气有麻痹感官、泯灭元气、宣泄内功的效果,似乎还蕴含一丝毒性,纯依靠自身功力果然有些承受不住。所以就找了一个地方,随手撒开蓍草,蓍草根根扎在泥里布下一个简易八卦阵作为遮蔽外来视线之用,取出那顶华美的冕旒戴在头上,紫色华服瞬时铺下,从里到外马上就换了一个人。

果断启用第二身份,借外丹中的功力赶路,跟自己本来功力交替使用,效率果然快上许多。不过紫凰尊名声有点那个,而且保密身份就要有保密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从无人把守的断仙崖进入的原因。

说归正题,既然是自己人,客气什么的都免了,孤峙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噬魂玉龙”

噬魂玉龙,贾渟自然听过。传说那东西是某个蛟化龙失败后的蛟龙冤魂作祟,后被邪道高人炼化,成为一枚龙形玉佩,拥有极大助长鬼道魂术的神奇效果,实则是一个能吞噬包括宿主在内万物魂魄“帮助”蛟魂化龙的魔器。廿多年前听说已经被天雷击毁,埋葬在雷泽深处,没想到……

有了帮手,接下来的战斗就简单许多,孤峙负责牵制加防守,贾渟主攻。

为了以防万一,这次贾渟同样没有出剑,毕竟剑路实在太容易暴露身份了。她作为紫凰尊的时候都是以术法为主,即便有一柄铭为“紫金鸑鷟”的神剑,也仅仅是作为法杖使用。当然,贾渟的术法也是很强的。

最后,孤峙拼尽全力布阵,让贾渟完成了一个接近禁术的极招

——寒阳倾没大荒流!

当时,在雷泽深处升起了一轮紫色的太阳,甚至冲开了终年不散的云层,然而,那一轮孤阳中的不是温暖,许多在雷泽中的人都见到了这个奇景,只觉得一股如数九寒天中的罡风般肃杀而寒冷的意境刺的隐隐生疼。

只见那升至顶峰的寒阳携带着“长河落日”的意境缓缓下落,同时变大变淡,甚至变得透明,然而许多盯着它的人都产生了瞬间的不适,那是观看扭曲空间时造成的一种不适应感,四方空间向着它隐隐扭曲,灵气、物质都塌缩进去。在那个淡紫色的领域中,一切都被分解为最基本的粒子,许久……许久才消散。在雷泽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在缓缓恢复着。

这招厉害,噬魂玉龙也不白给,还真的“活”了下来。不过雷蛟的外壳,乃至玉佩的材质全都被粉碎了,显露出来的是噬魂玉龙最原本的模样。

失去外壳的保护,雷电便是它们最大的敌人,即便是炼制过的也是同样。

疯狂催动的孤灯剑引下一片片劫雷,重布九天应元统摄雷部荡魔大阵。

——“天雷主正天序运四时,发生万物,保制劫运,馘天魔,荡瘟疫,擒天妖一切难治之祟,济生救产,疗大疾苦”。

滚滚雷涛之下鬼龙无处遁形,一层层阴质被磨去,彻底其中所蕴含的意志。孤灯剑上原本就有一处裂痕,此时更加狰狞,更有一条条小的裂痕相继产生,内中尽是金属受到烘烤而成的殷红光芒。天雷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其能承载的流量,若非有还有云岳剑鞘保护,恐怕早已因内压过大而崩碎。

鬼龙在阵内横冲直撞,鬼气冲霄,让那大阵构成的雷城阵阵颤抖,完全是依靠雷城自身的量去消磨鬼龙有黄泉水构成的身躯。而最后垂死的一击,也令雷城炸裂,天地蓦然黯灭,再为这雷泽添上一处微不足道的痕迹。

结果就是,云岳孤灯剑彻底毁坏,两人一同毁坏了魔器噬魂玉龙,至于鬼龙,应该已经被消灭了吧……

之后孤峙和贾渟在附近找了个小岛暂且修整一番,居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古人留下的洞府。洞府名已在离开时被抹去,可以看出类似的痕迹,根据修行界的规矩,这里是可以被后人随意使用的无主之地。

洞府位于小岛锥形山的半山腰,洞很小,深数米,内复有一地洞,洞中有台阶。沿台阶斜向下行数十步后豁然开朗,从大门入,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规格: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整体由廊子贯通。里面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应该不是谁泯道后的遗留,看起来更像是因故搬离,而且若排出还有其他人造访过的可能,那么离开时应该井井有条,收拾的非常干净,只留下宅子和洞顶的莫名星图。再回到大门外,那里有个小挪移法阵,虽然早已损坏。

洞府牌匾上新刻上“玉龙洞”三字。

贾渟呆了不久之后便先行离开,而孤峙则收集了云岳孤灯的残片要在这里重新炼制一件法器。这里留下信物,下次可以再顺着找来,等挪移法阵修复完毕,进出就方便了。到了后来,这处小洞府成了晚年隐居之所,尤其位置时刻变动、易出难寻的特性比之海外仙山的隐匿程度也不可多让,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由雇了几个雷泽中诞生的“雷人”打理岛上,居然还算不错。

其实,雷泽实在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呆久了,身上也会沾染上些许雷气,在这里或许不那么明显,但出去以后则会成为雷电时常光顾的对象,幸好,这不是永久性的。

一直以来,雷泽被分成内外两部分,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在雷泽内圈的边缘,陆地程滑坡式急剧下降,整个雷泽下面就是黑泥的海洋,至今无人探到它究竟有多深。黑泥是由一个个细腻的黑色颗粒构成的,相互具有种吸力将它们聚在一起。而那些颗粒本身,还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振动,能够削弱空间的稳定性,之所以雷泽上空终日雷电缠绕,就是因为蕴藏在虚空中的能量被释放出来的结果,而那些震荡出来的空间碎屑在不断的放能中趋于稳定,最终成为黑泥沼泽的一部分。这些都是后话,是驻扎在雷泽的一代代人探索的结果,至于雷泽深处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顺便一提,雷泽黑泥的震颤属性是可以被抑制和活化的,而这是属于它的物理性质,除非本身存在被破坏,否则其特征就不会真的消失。

孤峙制作的法器“寂靁墨缺”就是尽可能发挥出雷泽黑泥物理特性的装置,结构非常简单,制造虽然困难,用起来却十分容易,只要套在手上注入灵力激活即可,到时候握住的兵器就会被特殊的气注入,从而获得同样属性从而释放出雷电,后来孤峙的假身份“雨三田”就是用这东西打下了不小的名声。

因为那段时间孤峙没了佩剑,就用随手买来的一堆制式剑器附上暗雷来用。那玩应黑乎乎一团,没什么气息,偏生蕴含强大的电力,一敲打碰撞就会爆炸,前前后后不知道坑了多少人。所以人们就依照这柄不断损毁不断“复生”的剑来给他起了外号,叫做“墨雷剑”雨三田。

话说回来,这次对抗噬魂玉龙应该是孤峙三探雷泽,也是他在这里活动的告终。

当年一探雷泽的时候,修为尚浅,就在边上溜溜,没有进入内圈。二探的时候,神雷召将术有所小成,才真正有了进入其中的倚仗。说实在的,在里面对雷法领悟的提升效果真心不错,就是太危险。当时他陷入一个大漩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仅出不去,雷电还不断劈下,即要感受天上雷电的动向,以求提前躲避,又要观察大漩涡的流向,找出与自己速度相近能短暂立足之处,辟谷丹用完了就全赖服灵食气过活,直到两个月后,才堪堪爬了出去,那可真是恐怖的经历,如果可以,绝不想尝试第二次。不过也是那次以后,孤峙就能随手引雷,以雷雨召将了。哦,对了,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当时是犯懒在一个小土丘大的岛上多呆着几天才被卷进去的。

正因为能力大增,自信心有点膨胀,听到贾渟被逍遥堡的匪徒掠走的消息以后,才敢只身上山抢人。

逍遥堡位于易守难攻的咽喉要道,是好几个大型土楼连成片构成的,相互之间隐隐形成某种阵势,虽然商旅从这里通行都要交一定的金额,但自然是络绎不绝。孤峙闯山口,当时碰上的恰好是易孤行镇守,此人幼是家人遭修仙世家所害,故而一直对世家之人抱有偏见,虽然是豪侠风范,但受限于教育,更多的是蛮勇,一身根基也不像世家出身的同僚那样扎实,不过他是魔器的使用者,这倒是可以不看。

易孤行作为唯一在逍遥堡亮真实身份的,本身长的就像个土匪,性格也是相当暴躁,兵器是“虎伥”魔刀,能将亡于刀下者的魂魄化作伥鬼,刀气中就有万鬼哭嚎,同时刀本身还能用吸收血肉修补自身。如果是从前的孤峙,来多少都是白给,哪怕雷法克制魔刀也不行。不过现在,召唤术的精髓之一,就是让帮手替你做你做不到的事。

孤峙所持召乃雷部混气元帅,手执金刀,以降阴魔,除阳恶,秋毫不爽。即便仅一缕真灵降临,依旧能跟易孤行大战三百合不落下风。

有了雷部元帅的牵制,就算有刀气漏过,以现在的身法也能轻易躲过。于是,又可以施法了。

在腰间抓出把细腻的尘土,在掌间轻轻一撮,吹将出去,但见空中一片电光闪烁,许多模糊的人形便显现出来。

就算虎伥魔刀能强化主人的身体素质,强化攻击,甚至带有精神污染,可偏偏对付灵体不是所常,尤其是面对雷光闪烁的“撒灰召雷人”之术无用武之地。想要追上去一刀结果了对手,偏生这些雷人兵晃的人头晕目眩,却是从雷泽里学来的干扰感官之法。随着时间推移,空气中也随着雷电闪烁带上了毒性,而且易孤行身上的雷电“坐标”越来越显著,天雷已经锁定着他随时都可能批下。

总之易孤行这次遇上了一个克制他的对手,若不是魏明德、贾渟及时赶到,搞不好真就被雷给劈残了。就这样,为了取出身上的引雷效果,前前后后花了大半天时间。当然,最后孤峙被砍死的可能性或许更大,因为后来在逍遥堡进行实战训练的时候,孤峙可没少被整,单就实力而言是远不及易孤行,正面对决的话,绝不会给他施展召将术的机会。

话说回来,其实贾渟被抓之类的消息还确实是真的,不过却是为了潜入逍遥堡里应外合的计策,自那之后,逍遥堡就已经暗中易主,而孤峙傻呵呵的跑来,跟“自己人”打了起来。话说开了怎么都好,由贾渟牵线,孤峙也在这逍遥堡挂了个混号,叫“雨三田”,其实合起来就是个“靁”字。

当时摆宴席欢迎“雨三田”,本来易孤行也是一笑泯恩仇的主,更何况那架打的虽不爽,却也能看出孤峙是真有本事的,甚至他当时其实是压着打的,就算有算计,只要没发动胜负就难说……总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酒桌上没了顾忌,要强逼人家喝酒,偏生孤峙向来滴酒不沾,三言两语又闹得不开心,而孤峙那不咸不淡的性格最让人烦心,于是气结的易孤行伸手就要打人,却是打在了孤峙的电人替身上,被电了个倒仰,从此以后,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话说回来,逍遥堡虽然是重要的要塞,但也仅仅是实验门派模式的诸多设施之一,就跟寒山书院是相似的性质。而每次来这都受到“死对头”骚扰而烦不胜烦的孤峙,很自然的选择不来,对他而言,扮“坏人”只是一个游戏,本就没有其他几位那还换秩序的宏愿,只想安安稳稳呆着,搞自己的东西,即便帮忙,也只是处于贾渟个人原因。于是欣然回去,接任了“祭雨”的工作。

凡是修仙者,大多不信神灵。所以祭祀活动的地位对他们而言早已不如从前那般神圣。一般世家维护百姓稳定,也负责求雨之类的工作,有底蕴的就用法器法术从别处操作云朵乃至湖河水来,差一点点的,就用祭坛召集附近水汽,反之亦然。虽然根据个人的能力和附近的环境召集的速度差别很大,可这种东西对老百姓而言说不清道不明,自然怎么说怎么是,这些祭雨一类的就是不折不扣的闲职,没什么前途,也没什么波折。

孤峙和贾渟两人都属于那种脑筋略清奇,虽依旧是俗人,却在一些事情上不走俗常的家伙。

许多人或许不知道,“武林会”会主沈北行的启蒙老师就是“寒山先生”贾渟。沈北行本来也是想要建立一个与世家不同的新秩序,当时打着有教无类的旗号生源甚广,风光了一段时间,可惜,武林会内部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沈北行本人也经不住权利的诱惑,最终晚节不保,被各大世家联手拔除。

由寒山先生带出来的,或者在她身边代过的,之后走上类似道路的可,不只有沈北行一人。

当年,寒山书院给孩子们灌输的理念,不是非黑即白的是非观,“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将事件和人的善与恶的方面剖析开来,不看“做了什么”而看“为什么做”“做了之后造成了什么”,以一种灰色视角理性的看待问题。教他们学会平等的看待人、生灵和事物,长幼尊卑是美德,但愚忠愚孝不可取,以达者为师,自然应尊师重道,但这不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资本,人与人乃至与任何生命之间没有尊卑,向来就只有分工不同,谁也不比谁高贵……本来,贾渟是有意将这些孩子培养成日后推翻宗族统治的后备力量,不过接受了孤峙的建议,没有刻意的约束他们的选择,尽可能的发展自由思维,充其量透漏一点属于作为先生个人的看法和意象,等他们自己选择投奔,算是一种无为而治的做法。

世家势力私底下那些肮脏的勾当,还有那些习以为常实际上却完全不合道义之事……看到了这些,总会想去做些什么。

结果就是,这些孩子在长大之后,许多都成为了不为当下陈腐世道所相容的人。

有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不过,“侠”的力量如何能与世道抗衡?不懂明哲保身,他们的下场大多不好,但若为道义而亡,也并非不值得,不是么?

最终门派制度的建立,是依靠仙人坐镇,其中不乏有魏明德等人游说的结果,不过也是一种必然的趋势使然。

仙人大多数是长期参悟大道,远离人世的存在。许多跟人交流已经非常困难,直到寿元将近依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传承者都属于正常,到时候,他们就只能将自己的身躯化为秘境,等待有缘人继承他们的领悟。

这种方法效率低下,容易出现纰漏。但若门派建立,就可以从拜山者中选择,比一个交流障碍者满世界找人来的容易许多,况且,山门建立也可以广收弟子,如此筛选更为靠谱。而那些淘汰的弟子也还是门派中人,可以安排处理其他事务,为善于修炼,能继承更多道统的人服务,如此一来,即不会造成道统外流,也能有人处理琐碎事务,何乐而不为呢?

建立一个真正的新型门派,不再是一师带几徒的那种,这事谁都没有现成的经验。所以最早的想法,就是用“一师带几徒”的模式一传十十传百,搭建成一个塔状的体制,管理赏罚方式套用删改过的世家家规,这事由老大魏明德和老三布见天操办。老三布见天观星风水,选龙穴宝地,老四墨弦擅长墨门傀儡,是建造房舍的免费劳工。老二贾渟负责教学方面,还有孤峙算是外援。再加上一群打下手的,忙忙呼呼数年,总算基本有了规模。

不久后,武林会发起对世家规则的挑战,虽然落败,却也令时局动荡。魏明德值此良机,请动一位仙人出山,联合六个中小世家,创立了上善妙玄派,简称妙玄派。

妙玄派建立后,与世家互利互惠,迅速发展起来,弟子从最开始各世家派来的十数位迅速发展到过百门人。期间之经历了一次生死攸关的劫数,那是当时修仙世家魁首发出的围剿令,由三个大家族带头共带领上千人冲击妙玄派山门。当时战况虽然异常惨烈,索性没有伤及根本,度过此劫后,妙玄派才真的立足于世,焕发出蓬勃生机。

此后,又有数家门派在各处成立。其中最兴盛的十个,被称为十洞天。

时光荏苒,妙玄宗咸城附近的一处分院,那不大的小山丘下,一座看起来普通的孤儿院不时传出朗朗读书声。要说这个孤儿院有什么特别……它的时间非常久远,相传在这分院建立以前就已经存在。邻里之间相处融洽,却也没有给它特别待遇,甚至小家伙们都不知道上面住着传说中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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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凰功》招式:

寒日江入大荒流

寒阳倾没大荒流

一线开天+九星一线=九星一线开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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