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阵子风平浪静,没有八卦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寒风袭来年味将近。
没错,要过年啦!
这几天店里很热闹,回老家过年的人陆陆续续地过来淘些小年货,店里的存货差不多被清空了。
除夕前夜,文介她们开始收拾东西回家。店门口挂着一对大大的灯笼,看着很是喜庆,在此时寂静的大路旁,也显得十分冷清。
陈意撑着手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盯着大路对面昏暗的路灯下正翻着垃圾桶的流浪猫。南方的冬天说不上冷,顶多就是风稍微大了一点。这会儿穿着羊毛衫坐这儿还感觉挺舒服。如果心情再美丽一点可能会更舒服。陈意“啧”了一声。
要回家过年了。
烦躁。
要去奶奶家吃年夜饭。
烦躁。
要见到别人家的孩子了。
烦躁。
烦躁。
烦躁。
陈意搓搓脸,从兜里摸出来一根棒棒糖,拆开了放在嘴里叼着。
文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棒棒糖放错衣袋了。草莓味,嗯,文介最喜欢的,甜的发腻。
这味道跟现在的心情不太配啊。陈意叹了口气,却也没把糖拿下来,感觉现在要不叼着点什么,以她的烦躁程度来看八成会把嘴唇咬破。
一会儿送文介她们去车站,就只剩下她和东丹了。东丹是要搭明天早上的车,然后就只剩下自己了。前天老妈问回家的车票定了没有她也是含糊地回了一声,至于自己为什么把车票定在三十晚上她也不太清楚,大概还是因为烦躁吧。
唉,还是太腻了。陈意把糖重新塞回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里,进店里喝了半瓶水才让嘴里的甜味淡了一些。
按亮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七点二十,差不多了。没等屏幕暗下去,来电铃声响起,是老爸。
陈意皱眉,过了一会才接起电话,老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车票定的什么时候?今天都二十八了还不回来。”
“……票订晚了,只有三十晚上的车。”陈意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老爸似乎有些不满:“早就和你说了做事要有个计划,不要拖来拖去,拖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你这老毛病就是改不了……”
陈意把手机开了扬声放到旁边货架上,老爸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陈意叹了口气,老爸有时候真挺烦人的。
等到文介拉着行李箱走出来,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陈意拿起手机,打断了老爸的唠叨:
“爸我先不跟你说了,现在要送朋友去车站,先这样哈……拜拜!”说完率先挂了电话。
陈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文介问:“好了吗?”
文介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拉着箱子往外走:“好了好了,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帮她们搬一下东西。一个个地拉着一堆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不回来了呢!带上了全部家当了都……”
陈意乐了一通,帮着她们分担了一些行李。车是从隔壁李叔家借来的一辆拉货的大面包车,好在够大,不然还真放不下这么多东西,还坐了这么多人。
去的时候文介开始,到了车站后不一会儿车就来了。目送她们进去检票,陈意和东丹才往回走。
回去是东丹开的车,陈意一上车就瘫在副驾上。
“啊,累死……”
东丹瞥了她一眼:“累屁!坐个车来回还能把你累成这熊样。”
陈意闭上了眼睛:“你不懂,我是心累。”
东丹没有说话,发动了车子。
陈意睡了一路,等到东丹停了车才叫醒她。
等回到店里,两人又清点了一下存货,然后关店,洗澡。折腾到了十二点多才睡觉。
东丹和陈意睡一间房,躺下有好久了,东丹还感受陈意翻来覆去的,忍不住开口:“睡不着吗?”
“嗯。”
东丹犹豫了一会才又开口:“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有点郁闷啊。你不会是不想回家吧?”
“哪里会!我当然是很想很想回家啊!”
“放屁。”
“好吧,”陈意过了许久才又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就是不想回家。”
东丹也没有问为什么,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陈意才开口说话。
“我家吧,有一个传统,年夜饭一定是去我奶奶家吃,而且是全员到齐。哦,除了有个别实在到不了的。”陈意翻了个身,“然后呢,我有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堂姐,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德智体美劳样样都好,还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就是一个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奶奶吧,就特别喜欢她。像我这种一点也不牛逼的人她是不太看得上的,嗯对。所以每年过年,我都感觉自己去参加了什么人才选拔,不过是被淘汰的那一个。哈哈哈哈……”陈意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然后最后就会搞得我和我姐我妈都不太开心。而且我堂姐就是那种恃才而傲的人,还挺有野心的。反正我不是很喜欢她。唉,过个年好累啊!”
陈意说完过了许久也没听到东丹的回应,刚想开口,就听到了东丹平缓而有节奏的呼噜声。
……靠。陈意简直无语了,看来这个事真挺无聊的。居然还有催眠效果,把人给整睡了。
不过也不能排除东丹这个睡神的自身体质问题。嗯对,想来想去还是明天打一架最容易。
陈意忍不住叹气,想着明天要不要让东丹几招,还没想出个结果就睡着了。
看来揍东丹这个事也挺催眠的。
(东丹:“谁揍谁还不一定呢!明明是我比较厉害好吧!!!”)
陈意睡是睡着了,但做了一个晚上的梦。整个晚上都梦到有人拿着一大堆荣誉头衔啊荣誉证书啊在后面追她,她跑啊跑啊一会爬上一会跳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做这个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后陈意浑身像被拖拉机碾压过一样酸痛难忍,连和东丹约架的劲头都没有了。
陈意顶着一双熊猫眼,扶着腰出现在东丹面前,东丹吓得蹦起来。
“卧槽!你昨晚干嘛去了搞成这个熊样?”
陈意有气无力地说:“你闭嘴……等我好了我一定揍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东丹:“哎哟我好怕哦~欸不过,我干什么了你这么大火气?”
陈意没有说话,就这么幽怨的盯着东丹。
东丹反应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陈意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所有的耐心都放在这里了(其实主要是没有力气揍人)。
“哦哦哦啊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昨晚那事哈哈哈哈哈……”
“哟您还知道昨晚的事啊?我还以为您老贵人多忘事早就睡得屁事不知呢!”陈意嗤笑。
东丹一脸严肃:“我昨晚非常认真地听你讲完了一部家庭伦理剧。剧情十分迷人,听得我如痴如醉。”
陈意挑眉:“哦?我信你个鬼!”转而叹了口气,“唉算了,你不是快要走了吗?赶紧收拾收拾去车站吧……我再去睡会。”
陈意打着呵欠朝卧室走去,又回头补了一句:“有的时候叫我起来,送送你。”
“知道啦!”
等陈意进了屋,东丹边收捨行李边思索着。昨晚最开始确实是有在听陈意说话的,但是后来觉得这事确实挺烦人的就想说点什么安慰她。结果用脑过度直接睡过去了。
东丹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思考这种深沉的人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