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小牛和刘强峰去牡丹坊的过程中,赵长平预感到今晚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作为独立营营长,赵长平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杨岱松把柳思宸送给他的第一天,就告诉他,对于柳思宸只需进行一些基本的体能训练,以备将来行军打仗不至于拖后腿。可是当赵长平看到柳思宸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子绝非外表看起来那般娇弱。在接下来的训练过程中,也正如赵长平所料,她对自己的要求异常苛刻,预计半年的培训,实际上三个月就完成了,并且远超当初培训的目标,这令赵长平非常钦佩,后来他发现杨岱松再看柳思宸的眼神有了变化,除了与他一样的钦佩之外,还多了倾慕和灼热。那种神情只有对自己深爱的女人才会有。杨岱松和夏绿荷的感情他从头至尾都一清二楚,虽然杨岱松认为自己爱绿荷爱得神魂颠倒,可在赵长平看来,那不是爱情。在他眼中杨岱松对绿荷的责任心大于爱情。表现在他对她过度的维护,还有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担忧,有时候会表现出疲惫和不耐,但是只要绿荷流泪,他就会强打精神去安慰她。但是看柳思宸的眼神却不一样,是欣赏和倾慕,而且每每见到她,就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由内而外的轻松。赵长平眼中的柳思宸聪慧、睿智、豁达,赢得了弟兄们的尊敬和喜爱。但是对杨岱松,她既尊敬又谦卑,后来赵长平知道了她的来历,才明白那种谦卑其实就是对待恩人的一种态度。直到柳思宸正式上岗,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了一点暧昧,两人目光相对时,会有短暂的停留,杨岱松越来越绅士,而柳思宸越来越淑女。
但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围绕在柳思宸身边的危险已经显山露水,偏偏杨岱松对她已深陷爱恋,他内心的恐惧更是无法对她言明,倘若出事,估计杨岱松就真的再也振作不起来了。今天早晨杨岱松告诉赵长平,他伤了柳思宸的心,担心她不再理睬他,离开的时候又说,或许不理他也是对的。
“柳秘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知道不该问,但是我和旅长就如亲兄弟一样,我想知道答案。”
柳思宸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稍微皱了一下眉,问道:“你想问什么?”
“你喜欢旅长吗?愿意成为他的女人吗?”
柳思宸闻听,瞬间红了脸,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个问题会从教官的口中问出来。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牺牲生命。”柳思宸只能越过问题的核心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赵长平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柳思宸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心里苦笑一下,眼前浮现出早晨杨岱松略显忧郁的眼神。他暗自叹一口气,带着失落的语气说:“若真能做到这一点,也算不错了。”
柳思宸看出他的失望,心想:教官,这种事情只能与岱松说,怎可随意说与旁人听呢?
“教官,您为何要有此一问呢?”
“柳秘书,请你不要怪我,我是军人,又是你的教官,自然当你是我的学生,现在旅长爱上了你,而今天他的行为,也是因为你。我不希望他再遭受六年前的打击,杨家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我很怕,怕他再因此毁了自己、毁了杨家。”
柳思宸着实吃了一惊,她问道:“这话怎么说?”
“其实南岭最开始的霸主是张家,可是张家自恃强大常常欺压比它弱势的家族,但是由于力量悬殊,没有哪一家敢出来抗衡。后来,杨老爷联合孙家和其他两家一起将张家打败,从此确立了杨家在南岭的重要地位。那时候孙杨两家在南岭算是龙头,不过咱们杨家靠得是生意做的大,孙家靠得是武装势力,那时候孙老爷是南岭团练,家里还养着好几百号家丁,虽然钱财没有杨家多,但总体来说还是孙家势力强。所以老爷就和孙家联姻,巩固两家的实力,也为了确保杨家在南岭的地位。一直到旅长军校毕业回来,披荆斩棘,屡立战功,被提升为旅长,并兼任南岭警备司令。这时,杨家的势力在南岭独大。可惜,两年后旅长纳了夏绿荷为妾,仅仅一年的时间,因违抗三道军令,致使贻误战机,让大帅损失了两座城池。大帅暴怒,差一点要了旅长的命,幸亏师长立下军令状,保旅长戴罪立功,才免一死。但是旅长的职务被一撸到底,成了一个大头兵。杨家的势力受到重创,孙家通过多方打点,保住了自家的势力,孙家长子孙涛还某得了警察局局长的职位。警备司令的位置被黄家所得,黄家原本在南岭排在第三位,经此一变,黄家一跃成为南岭老大。再后来,旅长与小姨奶奶诀别,奔赴战场,历经生死,终于恢复旅长职位,可是警备司令的位子再也没有能够夺回。小姨奶奶死后,旅长因迁怒众人,致死致伤很多人,杨家又拿出一部分财力摆平此事,倒是孙家从中得了最大的利,从此后孙家的财力变成南岭最大,趁此机会大力发展保安团,直到今天,他们家已经是南岭独一无二的老大,而杨家只能排在第三位,更何况整个局势不稳,旅长隶属国民军,上战场是常有的事儿,生死就在一瞬间,所以,杨家在南岭的地位很不稳定。蒋总裁对我们这些地方军阀一直心存芥蒂,周围都是眼线,旅长一直被监视,军队内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旅长实际上身处四面楚歌之中。刚才我得到情报,牡丹坊内外杀机重重,南岭三大家族都到场了,夫人也在。可是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我却没有查清楚。”
当赵长平说完这番话后,柳思宸沉默了好半天,她望着窗外已经开始落叶的那一排高大的白杨树,幽幽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教官,不用担心,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柳秘书,您在说什么?”赵长平迷惑地问道。
“教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没有旅长,我活不到今天,所以在我的余生里就是报答旅长的救命之恩,这出戏一定要唱好、唱响了。主角儿未必上场,因为这只是序幕。”柳思宸嘴角微微上扬,眉梢一挑,转身对赵长平说道。
“柳秘书,您什么意思?”赵长平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