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敬艺,柳思宸和梁丹凤两姐妹叽叽喳喳说了一夜的贴心话,把杨岱松也晾到一边,虽然很不爽,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再说梁丹凤给大家的印象又格外好,眉清目秀,温婉可人,看起来就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竟也惹得刘强峰这个冰霜男多看了她好几眼。
第二天一早,柳敬艺便打电话请柳思宸回家议事。杨岱松带上韩小牛和刘强峰跟她一起去了柳家。柳家人早就排好阵势,要给柳思宸一点震慑。走进阔别一年多的大门,柳思宸只感物是人非,想到前年八月,父亲母亲还有祖母都健在,他们一起送她走出家门,回北京读书,欢声笑语好像还在耳边,可转眼到了十月,她就得到噩耗,披星挂月奔回家中,见到的是父亲残缺的身躯和祖母苍老冰凉的尸身,他们就静静地躺在院子的两口棺材里。母亲则满面病容失神地坐在床前,见到她就失声痛哭。然而父亲和祖母下葬的第二天,柳思宸和母亲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就被告知,等父亲满头七后,她就要去给胡县长做五姨太。想到这些,柳思宸抬眼望向前方,一眼可见的大厅里,大祖母裴艳芬正威严地坐在正中,两旁是柳敬艺和他的大儿子柳明觉,再依次是柳敬艺的大太太、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五姨太,还有满院子的家丁手持木棒,虎视眈眈。柳思宸扯了扯嘴角,嘲讽地“嗤”了一声,没想到二叔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没给柳家挣多少银子,倒是给柳家又添了两房姨太太。就见杨岱松撇了撇嘴,揶揄道:“阵仗不小,思宸,你们柳家可以啊!欢迎咱们,也不用这么大动静吧!”柳思宸闻听,故意一噘嘴说道:“什么意思呀?瞧不起我们柳家?你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才从哪到哪啊?”
“呵!还有藏起来的?有意思,我喜欢。”杨岱松哈哈笑着,突然取下韩小牛身上的步枪,对着周围的花草树木一顿乱射,柳家院内霎时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乱成一锅粥。手持木棍的家丁,一早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对面的一群柳家人当场昏过去七八个,有的嚎哭、有的尿了裤子、有的蹲在地上抖作一团。他们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子弹在耳边飞来飞去,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怎不害怕?裴艳芬早就背过气去,却也没人敢上前施救。
就听杨岱松高声说道:“思宸,你们柳家就出了你一个像样的,瞧这帮废物,真没劲!”说着将枪扔给韩小牛,挎住柳思宸的胳膊,大踏步走到大厅门前。众人见他扔了枪,这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柳敬艺慌忙掐住裴艳芬的人中使劲按着。好半天,他老娘才缓过气来。一睁眼就见到头顶上杨岱松刀削般的面孔,吓得她又几欲昏过去。到此,柳家外强中干的虚假阵势,被杨岱松的一顿乱枪给摧毁了。他们终于明白柳思宸的靠山是什么样的人了,简直就是索命的阎王啊,柳思宸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怎会跟了这么个可怕的家伙?
“二叔,父亲到底欠的什么债呀?怎么就把柳家压垮了?”一声娇柔甜美的声音穿过硝烟传入柳敬艺的耳朵。
柳敬艺稳定住慌乱的情绪,冷笑着说:“思宸,你果然厉害,带着枪进柳家大门,我哪里还敢说你爹欠债的事?”
“哟,二叔,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军人,枪不离身是规矩,你们哪个不是好好的?我倒要问问了,此刻如果是明觉带着枪进来,您还会说刚才的话吗?”
“你,强词夺理,他在院子里乱开枪,若是明觉,万不会做这种惊吓家人的事情,大祖母都被你惊着了,还不快认错?”柳敬艺越说越气。
柳思宸一听,“咯咯咯”地笑起来,说道:“二叔,你是蜜罐子养大的还是泥捏的?竟见不得一点风雨?眼下这院子里是莺歌燕舞,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就是血雨腥风,醒醒吧,我们不过是早早地给你们全家演练了一遍,也好让你们长长见识。”
“你放屁!没有家教的东西,来人,把这个小蹄子给我打出去!”醒过来的裴艳芬终于缓过气来,耍起威风。
可是谁敢?人家手里拿着枪呢,那木棍子顶什么用啊?裴艳芬见没人动气得刚要发火,就见柳思宸面色一寒,抬手对准她脚下连开三枪,说道:“裴艳芬,我敬你是大祖母,对你客气,可是你别自以为是的以为我会怕了你,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你不断地欺负祖母,即使父亲当家,为柳家呕心沥血,不辞辛苦地奔波时,你仍然仗着自己是正室,算计羞辱祖母和母亲,他们敬你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也是因为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原因,我柳思宸是受过新文化思潮洗礼的,不会像他们一样被你摆布,任你欺凌,所以最好收起你那一套不堪一击的封建家长制,否则,我才不会在意枪口再往上抬一抬。”
裴艳芬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丢了魂似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这下,柳家人才真的怕了,柳思宸眼里精光四射、杀气腾腾,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昔日知书达理的乖乖女会变成一个冷血的女魔头。就听柳思宸继续厉声说:“别再跟我废话!还是先办正事吧!我是个讲理的,该我的,任谁也夺不去,不是我的,给也不要。账本、清单都给我拿出来!”
柳敬艺看一眼身边的莺莺燕燕,颤着声音说:“还不都下去?裴光,去拿账本和清单。”
听了这话,柳思宸轻喝了一声:“慢着!该拿账本的去拿,其他人谁也别走。”说完才迈步走进大厅,正对上抱着双臂含笑看她的杨岱松,柳思宸脸一红,转身坐下,秒变温柔小女人:“岱松,你也坐,到了我们家不要客气。”柳敬艺鼻子差点没气歪,却也大气不敢出。不一会儿,裴光就抱着一摞账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