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回收的产业即将清点完毕,杨岱林这一个月也是忙得昏天黑地,第一次跟随柳思宸做事,就领教了她的“拼命三郎”绰号,他这一辈子还从没这么累死累活过,好在工作有成效,他也很有成就感。对柳思宸的印象也有所转变,大部分时候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明才智以及坦坦荡荡的处事风格。
腊月十五,柳思宸和杨岱林终于完成清理账目的工作,将装订好的厚厚的三十本账装箱抬到车上,并派李忠和另一名警卫护送杨岱林带回山庄,届时与杨锦魁一起商讨具体财产分割事宜。柳思宸抬头看一眼钟表,刚刚十三点三十分,李忠他们回来估计要晚上五点左右。忙完辛苦了一个月,一旦松懈下来,柳思宸只感觉全身酸软,一步都不想走。便决定留在店铺里休息一下午,等李忠他们回来后一起回官邸。于是找出一本闲书拿在手里,靠在床头看起来。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喜玲听里间好久没有声音,走进来一看,柳思宸已经扔了书睡着了。她走进来把棉被给她盖好,又灌了一个暖水袋放到她脚下的被子里,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安顿好柳思宸,喜玲往炉子里又添了一把柴,然后关上里间的门,好让柳思宸睡得踏实些,自己则把屋子的碎纸、针线打扫干净,倒进炉子里。见天还亮着,便准备打个盹。或许是这些日子都太累了,喜玲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股烧焦的味道呛醒,睁眼一看大惊失色,她和柳思宸已经身陷火海。
沈铎进了官邸见李氏正在准备晚饭,就问道:“李嫂,大小姐在吗?”
“哎哟,是沈先生来了,大小姐一会儿就回来,您还是去客房休息吧,等饭好了,她们也就该回来了。”
“好吧,我先放下行李,洗把脸。”
“炉子上有热水,您用吧。”
“好的,谢谢李嫂子。”
沈铎是应柳思宸的要求,赶来南岭筹备医院的组建。第一批药材经过试用,已经得到了药铺的认可,成都和重庆都提前预定了来年的供货量。加工厂那边也准备好了充足的存量,沈铎便提前放了工人的假,只等正月十六开工。
“沈先生!沈先生!”李氏不安地喊着。
正在熟睡的沈铎被惊醒,他急忙起身打开房门,见李氏不停地用围裙擦着手,问道:“李嫂子,有什么急事?”
“沈先生,都过了饭点儿,小姐还没回来,每日她们都很按时的,就是临时有事,也会打电话回来,可是今天怎么就没有动静,我这心里慌得很。”李氏焦急地说。
“她不会是跟旅长出去了吧?”
“不会,旅长早晨走的时候就说好今晚不回来吃饭,他要跟新兵一起搞什么活动。但是小姐说天黑就回来的,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得罪了那么多人。”李氏急得快哭了。
“李嫂,你别急,大小姐在哪里?我去找她。”
“她,她在南面的绸缎庄里做事。”
“好,我这就去。”沈铎穿上棉衣迅速出了官邸。
远远的,就看见一片火光,沈铎的心顿时一沉,他用尽全力冲到绸缎庄。正是北风呼啸的季节,火借着风势,疯狂地乱窜。门前已经有人在救火,沈铎冲着里面拼命大喊:“柳思宸!喜玲!柳思宸!喜玲!”可是他的声音淹没在风声和房檐断裂声中,沈铎急红了眼,见有人手里提了一桶水,他劈手夺过,从头浇下,把围巾沾湿围在口鼻处,然后冲进火海。店铺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不断有房梁落下,他焦急地寻找,猛然听到里间有微弱的声音传出,冲进去一看,柳思宸已昏迷在地上,口鼻上系着湿毛巾,喜玲也系着湿毛巾趴在她身边正在拼命地拖拽。沈铎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包裹住柳思宸,然后说道:“跟着我!”便憋足一口气,抱起柳思宸冲出火海。就在他们刚刚出来的一瞬间,身后的房屋“轰得”一声倒塌掉。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万幸他们出来的及时。
柳思宸有湿衣服护体,毫发无损,喜玲的手臂被火燎起了一串水泡,沈铎头发和眉毛都被烧焦了一半,手臂也被烧伤。可是奇怪的是柳思宸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一直昏睡。沈铎猜测这场大火恐怕是人为放火,故意杀人。到了医院后,经检测,柳思宸果然中了迷香,估计吸入量较大,所以即使人声鼎沸她也没醒。两人同在屋内,为何喜玲没有中招呢?叫过来一问,原来柳思宸睡在里间,怕打扰她,喜玲还把门给关上了。医生给柳思宸喝了解药,说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醒,两人的伤都不重,分别涂了药膏围坐在她床边等她醒来。这时候走廊一阵骚动,杨岱松旋风似的冲进来。见到还在昏睡的柳思宸,顿时心急如焚,从头到脚地检查,看哪里受了伤。
“不用找了,医生都看过了,没事儿,就是中了迷香。”沈铎抱着手臂说。
杨岱松这才转向他,见他眉毛少了一半,头发也焦黄的一大片,那形象很是滑稽,可他笑不出来,再看喜玲的手臂也缠着绷带,便急吼吼地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起火了?”
“这还用问吗?人都中迷香了,你说是怎么回事?”沈铎很恼火。
“谁?谁想害她?”杨岱松气急败坏地说。
“还能是谁?反正都是因为你们杨家。”
“你,看来是你救的思宸吧?”杨岱松听出沈铎的不满。
“是,是沈先生救了我和小姐,若晚一步,少爷就再也见不到我和小姐了。我们刚逃出来,身后的房子就塌了,想想都吓死了。”喜玲憋着嘴说道。
“玲儿,你的手臂伤得重不重?”刘强峰心疼地握住喜玲的手。
“还好,就是烧了几个泡,过几天就好了。”喜玲见到刘强峰眼泪就下来了。
这时,柳思宸动了一下,她感觉脑袋疼得要炸开,勉强睁开眼,见周围一群的人都在看她,便虚弱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做了一场梦,大火烧得好旺,是不是代表我们来年的生意会红红火火,挣得盆满钵溢啊?”
众人闻听,都被逗笑了,刚才的紧张也随之消散。杨岱松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赚钱,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
“啊?我这是在哪儿?”
“医院,你中了迷药。”沈铎气哼哼地说。
柳思宸转头看看他,问道:“沈大哥,你来了?”
“来了,我若不来,谁救你?”沈铎一贯冷静,可今天也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他心说,这已经是第二次,只可惜当年慧牺牲得太早,不然把思宸发展到党内,会做很多有意义的事,现在被困于这个穷乡僻壤,脑袋里整日想着做生意发财,这也不要紧,关键是三番五次被人惦记要她的命,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两年的相处,他们的友谊已经很深厚,尤其是知道了她和慧的关系后,就完全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成都分别时,柳思宸对他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亲哥哥。他当时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接受,因为纪律,他不可以随便答应。但是在他的心里,已经答应了。
这件事对杨岱松的冲击更强烈,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孙梦婉,可是,自从他从孙家手中夺回原属于杨家的财产以后,就把她困在山庄里,不允许她踏出大门一步,她应该没有机会与外界联系。难道是孙家?可是孙家怎么将时间掌握得如此准确?正是柳思宸身边没有护卫的时候?对了,李忠他们去了哪里?他向周围看了看,问道:“李忠呢?”
“他们送岱林回山庄了,现在几点了?天都黑了,应该回来了。”柳思宸坐起身说。
“他们几点走的?”
“吃过午饭,一点半走的,我还看了一眼钟表。”
“那早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到?”杨岱松奇怪地自语。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李忠和小严大汗淋漓地跑进来,赵长平一见,立刻严厉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才回来?”
李忠上气不接下气地哑着嗓子说:“报------告,我们------我们的车在回来的路上爆------爆胎,下车发现------路面隐藏有铁钉,但是去的时候没有,相比之下,爆胎的路段------距离县城要近------近一些,所以感觉要出事,只能弃车跑回来。”
“圈套!阴谋!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老三,是老三干的。”杨岱松气得一拳砸在墙面上。
“不会吧?他走的时候我还好好的,没有机会给我下迷药。”柳思宸摇头说道。
大家一齐看向她,柳思宸莫名其妙地望着众人,眨了眨眼,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我们差点被大火烧死,幸亏沈先生救了我们。”喜玲含着眼泪说。
柳思宸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绷带,还有沈铎烧焦的头发以及缺了一半的眉毛,刚才她还有点迷糊,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顿时“腾”地站起身,没想到由于迷药的作用,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杨岱松急忙将她重新抱上床,说道:“不要着急,沈先生和喜玲都没有大碍。”
“怎么没事?大哥的眼眉都烧掉了一半,还有这头发,你看,你看。”柳思宸嘟着嘴,伸手扯住沈铎,就要去摸他的眉毛。杨岱松一把捉住她的手,连哄带劝:“没伤着皮肉,不要紧啊。”沈铎斜眼不满地瞟了他一下,心说,什么人哪,救了你老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虽说是我妹妹,但也不能这么做事吧?再一看他整个人都挡在自己身前,明显满身的酸气,好像喝了一摊子老醋,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看在柳思宸的面子上只好忍了。
“喜玲,喜玲你过来,我看看你的手臂。”柳思宸推开杨岱松叫过喜玲。
杨岱松只好让开,转头说道:“回山庄,这帮没良心的东西。”
“你等等,我不认为是老三,他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没有必要这样做。”
“还能是谁?孙梦婉已经被我给困住了,她没有办法与外界联系。因为这些产业,最不高兴的就是三房,即便不是老三,也与他老娘有关。”杨岱松说。
“岱松,让弟兄们都会去吧,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李忠和小严,你们喝口水歇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官邸。”
杨岱松对着赵长平挥挥手,然后说:“小牛,你去办理手续,我们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