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上温热的触感伴随着疼痛开始蔓延，叶暮雪眼眶一酸，差点眼泪落下。
她别开头，手指紧紧攥住被子，咬住下唇一声都没吭出来。
云易面不改色地给她揉着腿，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草场对面那条小路，朕已经让人封起来了。皇后若是想离开的话，恐怕得想些别的法子了。”
叶暮雪一怔，手指因为用力有些青白，她努力控制着声音不那么颤抖，“皇上再说什么？臣妾不大明白，臣妾不是说了吗，就算是想走，臣妾也无处可逃，不是吗？”
云易手上的动作忽然加重，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只烛光拉长帷幔的影子落在他身上，衬得阴沉可怕。
叶暮雪吃痛，下意识想缩回腿，却被他更用力攥住脚腕，脸色不改地接着用力想让她腿上红肿消散。
起初叶暮雪还能强撑着忍着痛，最后实在是受不住，通红着双眸直接去推云易的手，硬生生把自己的腿缩回来，“不用你揉了！你放开我！”
她语气中带着哭腔，情绪激动。
云易冷冷松了力道，挺直了背坐在她身侧，高大的声音几乎将叶暮雪整个人笼罩住，他沉着脸色盯着她片刻，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不装下去了，嗯？”
在他手指又要碰到叶暮雪的脚腕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缩回，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双膝，脑袋看向别处。
“知道疼，还算有点记性。”
叶暮雪压抑着哭声，下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在黑暗中时不时地颤抖。
由内至外的委屈席卷了她整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可能是疼得，又不是。让她说心里的感受，又道不出。
云易看她根本不看过来，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动了怒意，他沉声冷道：“是，你的确没得选！也无处可逃！所以你能逃出去的路，朕都会一步一步给你堵死！”
他忽地凑到叶暮雪跟前，大手掐住她瘦弱的下巴，他这才看清叶暮雪满脸泪痕。
在昏暗的烛光下水光潋滟，热泪顺着她素净的小脸滴落，沾染到云易指尖，烫得渗人。
云易心头颤了颤，怜爱之心泛起，冰冷的目光慢慢缓和下来，温热的指腹磨挲着她的下巴。
他低下头，亲吻着她脸上的泪痕，无比虔诚。
叶暮雪抿紧了唇，平静的眸子在黑暗中如同明曜的宝石。
云易炙热的气息落在她唇角时，她平静开口，“皇上这算什么，给臣妾一巴掌再来哄着给一颗蜜枣吗？”
云易抬眸静静看着她，听到她残忍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是，我一直想逃！从封后大典那一天你不就知道了吗？我宁愿丢下为我挡了一剑的你，也要从你身边逃出去。江城少主、大昭帝王——云易，你难道不明白？那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只要我有机会，我就要离开！我不爱你了，早在跳下去的那一刻，那个固执爱着你的叶暮雪已经死了！她死了！”
“够了！”云易厉声打断她，平复了片刻压抑着怒意道，“阿暮，不要再说这些，朕不喜欢听。朕知道你在生气，都是气话，别说了，嗯？”
他双拳紧握，克制浑身怒意，不可察觉地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气话？”叶暮雪擦了擦脸上泪痕，仰头直言，“我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你分不清吗？那我告诉你我在草场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刚才在想什么！”
“草场那条被封掉的小路，底下就是一个瀑布，我有九成的把握躲在那里没人能找得到我。再趁机从山上逃下去，凭你在山上的人手未必能找得到我！”
“而我方才在想的，不过就是在想，如果我逃出去之后，怎么躲着你，怎么避开你！”
“云易，我根本不想待在你身边，我不爱你！不爱！”
她几乎是嘶吼着出声，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
好不容易擦掉的眼泪又如泉水一样布满小脸，怎么抹都不干。
最后干脆任由眼泪纵横，她声音沙哑，声音也轻下来，“你堵了我一条路有什么用，只要我有办法，我总能出去的。而且你那些什么贵妃，看我也讨厌的很，说不定想着什么法子如了我的意。”
意料之中的暴怒没有到来，云易只是温柔地把她抱入怀里，轻轻擦干她脸上的眼泪，温柔体贴。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心里有气别憋着，全都说出来。”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缓缓沉沉，蛊惑人心，“骂朕也好，别藏在心里。”
她想逃也罢，反正他也不会如她的意。
这辈子都别想。
等她找到下一条路，再给她堵上就是。
至于后宫里面那群女人，迟早都是要再送出宫的。
他只要她。
熟悉的气息重新包裹住叶暮雪，她再控制不住，手指攥住云易的衣袖，哭得更加大声。
“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骗我的时候，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会以为你喜欢我！”
“这场游戏我不想玩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纠缠你。”
“你都有喜欢的人了，你能不能别时不时给我一点希望，再把我打入地狱！”
“云易，你放过我吧。”
云易揽住她的手臂陡然缩紧，声音压抑着颤抖，“阿暮，你到底再瞎想些什么？朕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也从来没有骗过你。别多想了，嗯？”
叶暮雪泣不成声，“可你明明喜欢上官婉！明明你是为了她伤了腿，凭什么最后怪在我头上？”
又不是她让那匹马发狂的！
又不是她让云易来救她的！
凭什么她照顾了他这么久，最后还要受人指责！
云易微怔了一下，脸色忽然缓和不少，“谁告诉你朕喜欢上官婉的？朕要是喜欢她，早就让她入宫了，还能让她成天跟在左卓然身后跑？”
他轻轻拍着叶暮雪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哄着，“都说出来了，心里好些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