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希望你好好陪伴她。”
傅庭凌自责的垂下眼，他当初不应该给霍之洲时间让他自己去领悟的。
他就该强势介入。
如今，事已至此。
他说了什么，江满月已经听不见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切除子宫一句话，几乎要撕裂她的耳膜。
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她这一下彻底没有一点胃口了。
总是会想到顾绮罗绝望含泪的双眼。
为什么，老天爷对顾绮罗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如果失去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江满月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勇气再面对这一次的挫折。
如果她是顾绮罗，可能会心如死灰吧。
再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对女人意味着什么？
她不知道别人，或许对于顾绮罗来说，那可能是和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她压抑着哭腔，掩面而泣，“我怕她接受不了，我怕她会疯掉的，还有其他办法吗？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但就是不要毁掉她唯一的希望。她真的会疯掉的。”
傅庭凌嗓子干涩，“如果真的有办法，他也不会选择……”
“这一切都是霍之洲害的，都是他害的！他现在满意了？”江满月红着眼怒视他。
虽然知道他和霍之洲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是难免迁怒他。
霍之洲害了她最好的朋友。
她这一生，没别的朋友。
唯独顾绮罗对她好啊。
如今最好的朋友落到这种下场，江满月怎么可能不恨？
面对江满月的发怒指责，他沉默的低下头，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说得也不错，这就是霍之洲的杰作。
他反驳不了，索性不如就这么等着。
江满月发泄过后，一颗心就像是坠到了冰窖里，“我没有心思吃早餐了，你应该也带了保镖出来，我要先去医院一趟，我心里很乱。”
她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拎着包要走，“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顿饭，听说你也是柳州的人，我们回头见，今天很抱歉了。”
她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确实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心思了。
倒不如先回医院，至少陪着顾绮罗也是好的。
傅庭凌叫住她，“等等。”
她在走廊那里回头看过来，目光和他的视线相接。
她听到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不用客气，下一次……”
他顿了一会，唇角压下去，“下次换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的早饭。”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江满月根本就没听到。
她心思复杂的点头，拎着包去结账，之后又怀揣着沉重的心情走向医院。
冷，这冬天真的是很冷。
她没有感觉到一点暖意。
江满月赶到了顾绮罗的病房，她和江云谦的病房隔了不少路，顾绮罗一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她的袖子问，“满月，你哥哥呢？他怎么样了？他有事情吗？”
江满月的脸色苍白而凝重，她坐在顾绮罗的床边，一时间心里五味成杂，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她身体的情况。
顾绮罗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输液的针管，她太过虚弱，凌乱的发贴着她的鬓边，一双眼里都是红血丝。
“怎么了？是不是……他不好？”顾绮罗心里一慌，以为江云谦必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心脏都紧紧揪着了。
江满月握住她冰凉的手，喑哑道：“你不要激动，我哥哥没事，他现在很安全。”
顾绮罗这才放心一笑，不过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她心里一个咯噔，“你哥哥没事，你脸色怎么难看是怎么了？”
江满月沉重的面容，深深地印到她眼里。
她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你别吓我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吧，你这样子会憋坏你自己的，满月……你说话。”
江满月本来还能忍住情绪，可是听到顾绮罗担心她的话，眼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疼，她竟开始流泪。
“嫂子。”她哽咽的叫。
顾绮罗愣了几秒钟，最后苍白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真好听。”
江满月低头垂泪，手指绞到一起。
顾绮罗咧嘴傻笑，“再叫一声啊，让我再听听。”
本来悲伤凝重的情绪被顾绮罗这么一打岔，江满月的表情直接就僵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点头叫她，“嫂子。”
“乖。”顾绮罗非常有成就感，还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江满月的手背。
这一声嫂子，就和蜂蜜一样，甜到了她的心坎里啊。
嫂子。
她和江云谦虽然没结婚，可江满月叫她嫂子，这就承认了她的身份。
“你哭什么啊？你叫我嫂子，我高兴还来不及，你别哭，多叫几声嫂子。”顾绮罗大大咧咧的道：“你叫得我高兴了，以后等你出嫁的时候，嫂子给你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我不要嫁妆，说什么嫁人，你……”江满月被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肝疼。
顾绮罗怎么就不问问她自己呢？她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为什么会再次流产！
顾绮罗什么都不问，插科打诨的绕过去，她更是心酸不已。
“害羞什么，女人都是要嫁人的。”顾绮罗咳了一声，笑着打趣她，“以前我觉得女人不嫁人也可以，但是我觉得还是要结婚，找一个自己爱的人，一辈子相扶到老，这才是幸福。我看慕岚就不错，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
这弯拐得猝不及防，江满月都反应不过来。
办事？
就是嫁给慕岚吗？
她觉得很荒谬，如果她真的和慕岚结婚，那慕家的人会持什么样的态度？
慕家人不会答应的。
她第一次觉得婆媳关系，也这么头疼。
当初嫁给傅庭凌的时候，傅夫人把她当成心肝一样疼，除了傅庭凌不爱她，她和傅夫人根本就没有婆媳问题。
那也是一种幸运了吧。
想起傅夫人，她咬唇思考，过新年都忘了傅夫人打电话。
她真的是该打。
“你傻了啊？慕岚可是绝世好男人，要是不嫁给他，你会后悔的。”顾绮罗没等到她的回答，手指戳她的额头，“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还放不下死的那个人。”
江满月捂住脸，不满道：“嫂子，你不要胡说了。”
她故作强颜欢笑，努力的忘记心底那一点异样和闷疼，装作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可最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她也要惜取眼前人。
“我没有胡说，慕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或许有时候手段激进凌厉，但他一旦爱上一个人，一旦把你放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会用性命来保护你。”顾绮罗板着脸，语重心长的劝她。
她不想要江满月走上和她一样的路。
傅庭凌已经死了，为了一个死人，耗费自己的青春值得吗？
更何况，就算傅庭凌没有死，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江满月被她看得脸色发白，慢慢地低下头，唇齿清晰的吐字。
“嫂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她问。
“什么？”顾绮罗一脸觉得江满月在和她鬼扯的表情。
良久。
江满月的声音和着清风吹来，捎带着一丝清甜的香味，缓缓地吹到顾绮罗的心里深处。
“我喜欢你，因你是个不错的人。我爱他，哪怕他是错的人。”
闻言，顾绮罗脸上的笑凝固，震惊地看着她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