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雾气围绕在他们之间，烟雾描摹过他清俊雅致的五官轮廓，他唇角噙着三分恰到好处的微笑。
“不过是出去了一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了？”
他拿刀的动作有些不稳，说话的时候胸腔也起起伏伏的。
江满月不管那么多，就是抱紧了他。
她想，她也许明白为何每次都有生离死别的恐慌了。
因为傅庭凌说的话，这种感觉在她心里一点点的加深。
她的呼吸凌乱，“阿年。”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瞒着我？
你是不是真的会万劫不复？
如果你回头是岸，你还有未来吗？
她突然觉得害怕极了，越发用力的抱住他，好像这样就不会分开了。
“我在。”他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安，柔声回答。
江满月忍耐住情绪，闷闷地道：“你全做我喜欢吃的菜，你怎么就不想你自己呢？”
她还是不敢主动问他，怕一旦问出口，现在这样平淡的幸福就会消失。
她从头到尾所求的就是这样的平淡的温暖。
她要的真的不多。
“你喜欢就好啊，我都可以的。”他宠溺地道。
眼泪不争气的眼睛里落下，她的声音变调了。
“你只会对我好，你都不对你自己好。”
慕岚是格外迁就她的。
他在她面前几乎没有自己的喜好，江满月却有些挑食。
所以一般他都是紧着她的喜好来的，别说他本就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就算是有，也应该迁就她。
她欢喜，他怎么都好。
“我用得着对我自己好吗？”笑容从他脸上蔓延，“你会对我好啊。”
“可我觉得我对你不够好，我甚至不够了解你的喜好，不了解你的过去，你不在家，不在公司，我甚至都找不到你在哪儿。我总觉得，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拥抱着你，我也觉得……你离我是有距离的。”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发泄了心里的情绪。
她要试探他的反应。
慕岚似是觉察出什么，放下了手里的刀，回过身，看着她红红的眼睛。
“满月，你不擅长伪装啊，你不知道吗？”他还是笑着，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为她整理凌乱的短发。
江满月不想把傅庭凌扯出来，她本能地选择逃避。
“我没有，我说的是心里话。我觉得我不够了解你……”
她硬着头皮说。
她的演技果然是太烂了，怪不得一回来就被傅庭凌抓住，好几次都差点暴露身份。
慕岚别有深意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适合说谎。”
江满月发现又被他扯偏了话题，“我说的是我不够了解你，你有些事情对我不够坦白，你怎么一直说我不适合说谎？”
慕岚哦了一声，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弯腰去拿碗盛饭。
“那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坦白？”
“我问了，你会回答我吗？”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慕岚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把盛了饭的碗递到她手里。
他淡淡道：“你不问，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回答你？”
得。
这又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她有些气馁。
她可能真的不适合说谎。
慕岚盛了饭走出来，她垂头丧气的跟出去。
慕岚给她夹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她却没什么胃口吃饭，拨弄着碗里的饭粒。
“不要不开心，上次在宴会上我妈妈对你说的话，你不要信她。我是我，她是她，她干涉不了我的生活和决定，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慕岚突然放下了筷子，一脸慎重地看着她。
江满月一下就紧张起来，慕岚这是知道慕夫人说她不孕的事情了？
她现在哪里还记得其他的问题，成功的被慕岚转移了话题。
她觉得不是很好意思提起这个话，但还是犹豫地开口：“可是我们……”
她今天也去医院检查了，但是报告现在拿不到。
她的内心也是很煎熬的。
她真的很喜欢孩子啊。
慕岚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更在乎的人是你。所以呢？别再为我妈妈的话不开心了。我喜欢看到你笑。”
他现在这个情况，没有孩子是最好的。
他希望把事情一定稳定之后，到时候再看有没有那个缘分吧。
其实他并不如何喜欢孩子。
他的童年已经过得太凄惨，他不想他的孩子也和他一样。
不过江满月和他的妈妈不一样，江满月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妈妈。
但如果她的身体真的不允许，他也会接受这个状况。
他其实在遇见她之前，真的没把自己的未来想得那么遥远。
索性最后不过就是一死而已。
但是遇见了她，他想活，并且还是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怎么忍心她们母子和他忍受颠沛流离之苦？
最近，他将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要把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部铲除。
而他和慕老爷这一出明争暗斗，持续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一切都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欠他的，他都会讨回来。
江满月知道慕岚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她更加贪恋他的温暖，更害怕所谓的万劫不复变成真的。
那一刻，她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她突然握住他温暖的手，嗓音低哑地道：“阿年，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如果不回头是岸，会万劫不复？我好怕，我真的好担心你，你告诉我吧，至少让我明白你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很担心你啊！我不想我们现在的幸福化为泡沫啊，我喜欢你啊，我不想看到又一个悲剧在我眼前出现。”
言语间，她顾不得他震惊的打量，她的眼睛里已经含着细碎的泪光，近乎悲切的看着他。
他这么好，她是真的不想失去。
每当想起种种不幸的结局，她就会是抓心蚀骨的疼啊。
她不要面对那样的结局啊。
慕岚的眼里掀起波澜，他用反握住她的手。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他的眸子异常的锐利。
江满月红着眼摇头，“你不要管是谁说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要万劫不复？”
慕岚定定地看着她，温度透过指尖传递她一片冰冷的心里。
她流泪看着他，“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
慕岚至始至终都是缄默不言。
说什么？
能说什么？
承认还是否认？
他想，他已经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给她的了。
她会这么相信的人，除了傅庭凌还会有谁呢？
傅庭凌知道了什么？
慕岚心疼地为她抚去脸上的泪水，薄唇噙动，艰难地开口。
“满月，回头不是岸，回头对我来说只是束手就擒。”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在做什么，可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下去。”
放下屠刀，从不是立地成佛。
而是任人鱼肉，粉身碎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