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月瞳孔狠狠地收缩，她不敢相信慕岚说的话，可慕岚是那样清风温润的一个人，他的眼睛里此刻都是阴冷的气息，硬生生的破坏他身上那儒雅的气质。
“慕老爷怎么会这么偏心呢？”江满月紧张地说话。
慕岚的眼底带着一丝阴鸷，“偏心？”
他冷冷的笑了，那样毫无感情满是讥诮和冷酷的笑容，狠狠地击中了江满月柔弱不堪的内心。
“他，根本就没有心。”
最后一句话，他字字珠玑，直戳人心。
江满月看着他眼里露出一丝的阴郁，忽然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他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呢？这也就怪不得慕岚的心志如坚定。
“原来……你和我都一样的人。”她慢慢地收回目光，努力对他挤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慕岚看出她的心思，他脸上的冷峻散去，白净修长的五指握住她的手腕，“你不用同情我，你也不用可怜我，我所经历的这一切早就习惯了。”
“我没可怜，也没同情。”江满月执着的抬眸，心脏微微一跳，“我只是有点心疼你而已。”
这一句话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她说出来，而他的神色骤然一变，那双狭长深邃的眼，暗如黑夜里的星盏，熠熠生辉。
空气仿佛静了。
他的手依旧扣着她的手腕，那样淡淡的暖意慢慢地刺入她的肌肤深处。
他周身都是淡雅的檀香味，肌肤相触那一瞬，让她的心如同触电了一般，微微酥麻。
“疼么？”他清冷的目光划过她手背的伤痕，沉寂的眼里有些许的波动。
明明伤口早就痊愈了，现在根本是不疼的，可是江满月忽然就哭了。
她觉得疼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和苦痛，那些坚强的伪装，都被他这两个字，轻松的摧毁。
他的温暖融化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来得这样毫无预兆，而他担忧温暖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织网把她缠绕在里。
他的温润，就像是不断上升的水平线。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滚出来，啪嗒坠落到他的手背上。
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视线，一个人披荆斩棘走到今天，她浑身都是血，所以她早就麻木了。
但她还是会疼的，为什么要哭？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
而慕岚是第一人。
他是一道温润的春风，又似水波的涟漪，缓慢地吻过她所有溃烂的伤口，带来新的希望和生机。
沉默的空气里，多了她的抽泣声。
“我不疼的，我一点都不疼了……你别担心我，我一点都没事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哭。慕岚，你说这是为什么？”她的话都带着哽咽的哭腔。
“在我这里，你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浅浅一笑，脸上依旧带着温柔，那双手依旧是那样的温暖。
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从身侧把她抱在怀里，这样的动作是如此的熟悉，还是像那三个月里她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把她轻轻地抱住。
他的气息和温暖，是她在深陷绝望时候的依靠和港湾。
她扑他的怀里，双臂抱住他的脖子，一声声的叫他的名字。
“慕岚——”
“我在。”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流着泪。
“会。”
“一直吗？”她纠缠的斟酌字句，怕慕岚达成目的以后，她还是要回到一个人的世界，从此阳光和温暖，春风和明天都不属于她。
“会。”慕岚低下头，粗粝的手指擦去她眼角的热泪。
江满月得到他的答案，又哭又笑，“我江满月这一生何其可悲，何其可怜，但我遇见你……何其可幸。”
我遇见了拯救我于水火的天神。
他把我从冰冷的深渊里拉出来，毫不吝啬的给我拥抱。
慕岚唇角勾得漂亮，“傻姑娘，你本就是极好的人，你值得最好的。”
江满月被他这话暖得想哭，她的眼睛满是猩红，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她像小狗一样在他的身上嗅着。
而那个云淡风轻的慕岚，此时脸上也难得露出真挚的笑容。
此时的他和以前比起来，充满了真实感。
“你这次忤逆了慕老爷的意思，那慕老爷一定会更不喜欢你，霍小姐那边……你和她的婚约可能是会受到牵扯。”在他怀里平复情绪之后，她的脸慢慢地红了，继而小心翼翼的离开他的怀抱。
这么……抱着，她还是有点不自然的。
刚才是哭得太伤心了，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所以她才会那么放肆。
那些话放在她以前，是完全不敢说的。
怀抱一下就空了，慕岚的眼神低垂，“事到如今，你如何还是不懂呢？霍婧的家世不允许她嫁一个满身污名的私生子，对于她，我也从来没有想要要娶。”
她不过是我暂时制衡慕家的一枚棋。
只有霍婧在，他才能在慕老爷和慕湛的夹缝袭击里找到平衡点。
所以，他到底是无情了些。
而他是不会把自己的阴暗面告诉江满月的，习惯了伪装，也就忘记了最真实的自己。
刚才心里的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满月心中一惊，目光带着一丝探究，“慕岚，所以你是在利用她了吗？”
她不想把慕岚想得那么阴沉，因为慕岚一直以来都表现得那么温和谦逊。
他是代表着纯洁灿烂的光明，他和肮脏的黑暗格格不入。
“如果我是告诉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很可怕？”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他有千面，每一面都是江满月不可窥视的。
“那我会谢谢你的坦率和真诚。”江满月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如果霍婧那么优秀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利用。
那么，他救她，帮助她，是否这背后还有更深的目的？
只是江满月不愿意去想，他是天使也好，恶魔也好，总之他都救了她。
救命之恩，她要偿还。
“阿凉。”他轻轻地呢喃，叫她名字的时候总有种旖旎的气息，好像在诉说苍凉的往事。
他盯着她红肿的眼睛。
“你和霍婧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