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慧明来到沈浪房间送饭。沈浪正从一个泥偶身上一根根取下金针,小心地收进羊皮布包里。
慧明放下饭碗,看着那细如牛毛的金针,不解的问:“师叔,这金针如此之细,当真能取人性命?”
沈浪不满的瞅他一眼,“这漫天花雨的针法可是我从针灸针法中悟出来自创的,针能救人当然也能杀人。交手时只需催动内力,将金针刺入对方穴位。金针没入体内,初时并无异样,随气血行至全身各大穴位,不多时便会苦不堪言。若是淬上毒,则会令人如万蚁噬骨。任他武功盖世,只要中了我的漫天花雨,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毒发死去。哈哈。。。。。。”
沈浪笑得邪魅狂狷,慧明听的目瞪口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沈浪一脸鄙夷:“吓你的,看你那胆小的样子。我从不用毒,那种玩意儿只有江湖中下三滥的人才用。至于这金针之法也是为了防身之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沈浪说完走到桌边吃饭,似乎想起了什么,顺口问了句:“对了,那个乞丐怎样了?醒了吗?”
慧明这才回神,“还没,原来今天那个乞丐不是真的乞丐。慧觉看他一脸泥浆,不好喂姜汤,就给他洗了一把脸。没想到他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不知是谁家走失的少爷,昏迷中还叫着‘云飞’。”
沈浪正在夹菜的筷子猛地一顿:“你说啥?云飞?快,带我去看看。”说完,丢下饭碗,跟着慧明来到后院柴房。
一眼看到那乞丐正躺在一堆杂草上,脸颊通红,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沈浪扳过他的脸,难以置信:“叶清扬?”
转身立刻吩咐:“慧觉,快烧点热水给他泡澡去寒气,换身干净衣服,搬到禅房去住。我去抓几味草药,慧明你熬了给他喝下。明早立刻下山,去醉月台给冷当家送信,就说叶清扬找到了。”
第二天冷蝶衣听到叶清扬的消息,一面通知小厮去张府送信,一面快马加鞭赶往玉泉寺。
天光大亮时,冷蝶衣已经到达玉泉寺,刚坐下还没喝完一盏茶的功夫,张云飞和秦九也风风火火的赶来。
病榻上的叶清扬毫无生气,一张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不知道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此时的他与之前那个神采飞扬,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让人无比心疼。
三人看着叶清扬,良久无语。冷蝶衣终于忍不住:“沈浪,清扬为何还不醒?你不是说只是受了风寒吗?到底什么病?还有你说他身上有伤,伤势如何?”
秦九一听叶清扬身上有伤,急了,冲上去就要撩叶清扬被子,被张云飞拦住。沈浪连忙解释:“伤在背部,只是皮外伤。手腕、脚腕上的伤似是绳索捆绑所致,这些伤都不要紧。只是他受了风寒,湿邪侵袭入体,伤营伤卫,以致气血瘀滞。”
“何时会醒?”冷蝶衣又问。
“我今日已换了药方,用麻黄、桂枝、杏仁、甘草、羌活,温经通络,最迟明天一定会醒。”
“明日若是还不醒,你这江湖医生不当也罢。”冷蝶衣瞪他一眼。
沈浪讪讪的笑道:“蝶衣,你要相信我,我的医术可是祖传的,绝非浪得虚名。”
张云飞翻看着叶清扬手上的伤势,一直沉默不语。太阳快要下山时,秦九和冷蝶衣才离开,张云飞一直坐在叶清扬的床边发呆。
沈浪送完冷蝶衣回到后院,就看到张云飞坐在后院石桌边发呆。看到沈浪,张云飞抬了下头,又把目光移开。
“张云飞,我向你打听件事,”沈浪也坐到石桌旁。
张云飞没说话,这次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沈浪见怪不怪,“十六年前,乌衣巷张龙将军,你可听说过?”说罢,定定的望着张云飞。
张云飞淡然的眸子骤然一缩,霎那又恢复平日的淡然。这在旁人看来也许看不出什么端倪,可对于平日里看相算命,阅人无数,察言观色,揣度人心已臻化境的沈浪来说,捕捉那抹一闪而逝的眼神,轻而易举。
沈浪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果然。你就是那个整日在张府后院练功的小子?”
张云飞猛地转头盯着沈浪,微微眯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戒备,右手按着刀柄,手背上青筋暴露,身体紧绷,像一只充满警觉,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都可能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沈浪恍若未觉,凑近张云飞,“你可还记得隔壁有个小子天天不是骑在墙头就是躺在屋顶看你练功?”
张云飞盯着沈浪的脸,眼前的人影与记忆中那个吊儿郎当的小子重合。他慢慢放下戒备,“你是。。。。。。裴峻?”
沈浪一脸得意,“想起来了?”
张云飞一脸疑惑:“可我记得隔壁的裴老爷是宫中的御医,怎么你。。。。。。”
“当年家中陡升变故,父母带着我隐姓埋名,远走关外。三年前父母去世,我只身一人回到应天。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以看相算命为生。其实回来之后,我曾经去乌衣巷打听过你一家,不过已是物是人非了。”
“当年你家突然举家离开后没多久,我祖父也告老还乡,卖了祖宅,举家去了梧州。十年前,祖父去世,我与父亲才返回京城。”
沈浪不禁感慨:“真没想到,时隔十六年居然还能遇到,你还是那个闷不吭声的家伙。”张云飞没理他。
沈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那个叶清扬什么来历?你对他了解多少?”
张云飞已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扫了沈浪一眼,没说话。
“嘿,你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我又没说他什么,你这短护得。”沈浪撇撇嘴,“我这看相算命虽不是祖传手艺可也是师承大家,也潜心研究了很多年。对于看相、测字、摸骨、命理风水、星相占卜不能说是百分之百准确,可也八九不离十。只是这叶清扬,我见他第一眼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与我们是不同的,无论用哪一种方法,我都算不出他的来历。”
张云飞无视沈浪,“我相信他。”
沈浪,“我没说他是坏人,是坏人我还不救他了,何况他还是蝶衣的朋友,我更要搞清楚了。”
张云飞没再说话,起身离开,只留给沈浪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