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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冒牌大将军

当天叶清扬与瞿陶一起赶回军营。这里位于白沟河边,远远望去,遍布了上千顶营帐,一眼望不到边。军营以木栅为栏,圈起了上千平方米的土地。

辕门外立着两名士兵,执枪佩剑,表情肃穆。近门边有两座十几米高的瞭望台,上面也站着四名士兵,站姿笔挺,手上握着火铳,不停地走来走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时一队身着甲胄的将士快马朝辕门外驰来,远远见到叶清扬,立刻滚鞍下马,躬身抱拳行礼,“末将瞿能、平安、陈晖、瞿郁见过大将军。“

叶清扬定定神,其实在听到几人名字时,想到自己见到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领,并且即将成为他们的领导,内心既激动又惶恐不安。面上却要联想李景隆的身份,装出一副冷漠高贵的样子,做出一个纨绔公子哥的做派。

考虑到刚吃了败仗,被人救回,依照公子哥的为人,再目中无人,也得暂时夹着尾巴做人,随即下马淡淡道:“瞿都督免礼,各位将军免礼。”

众人起身朝叶清扬望过来,为首的黑袍将军年过不惑,身材高大魁梧,古铜色的皮肤,蓄着须,目光矍铄,长相与瞿陶有五分相似,正是瞿能无疑。旁边一人与他年纪相仿,五官立体,脸颊棱角分明,目光坚毅,举手投足间利落干练,一看就是一员虎将,必是那威名赫赫,战功无数的先锋平安。

叶清扬想到李景隆虽然是个草包,好歹还是上过战场,领过兵的,而自己毫无作战经验,如何对这些屡立战功,戎马生涯的虎将指手划脚?又如何指挥千军万马,排兵布阵,对抗朱棣?既要在这群精兵强将手下活命,又要不露痕迹暗中襄助朱棣,还要多多保住这些忠臣良将的性命,这难度比高考更甚啊。

看到叶清扬微微皱眉,瞿能在一旁道:“大将军,犬子无能,未能保护大将军安全撤退,致大将军受伤,还与属下等失散。瞿陶未能完成任务,当领受责罚。来人,将瞿陶押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瞿陶一听这话,脸色都白了,叶清扬也一惊,看过小说他当然知道,三十军棍就是军营里对士兵的重罚,三十军棍若是实打实下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就算底下人肯放水,皮开肉绽也是跑不了的。

叶清扬连忙阻止,“瞿都督,此事不怪瞿陶,我们在半路遭遇了敌将张玉的埋伏,队伍被冲散了,慌乱中大家都不辨方向。本将军虽受了伤,幸被附近村民所救,要不是瞿陶来找到我,还不知道几时才能与你们会合,所以此事不算瞿陶的过错,他不应受罚。”

瞿能仍然很坚持,“可他作为部将,办事不力,致大将军受伤又失踪,我军营里一向赏罚分明,不能不罚。”

平安在一旁道:“都督,只怪朱棣太过奸诈,瞿陶年岁还小,缺乏经验,难免不会犯错,况且大将军也说了,瞿陶找回了大将军,这也算功过相抵了,如今又是用人之际,你若还是觉得不罚不行,不如先将这三十军棍记下,让瞿陶戴罪立功如何?”

瞿能瞪了瞿陶一眼,“看在大将军和平将军的面上,三十军棍先记着,下次再犯,数罪并罚。”

“是,都督。”瞿陶死里逃生,吐了一口气,偷偷朝叶清扬笑了一下。

叶清扬看见他此刻灿烂的笑容,联想到史料记载瞿家父子三人几日之后就将战死沙场,顿时心中无比沉重。

瞿能见“李景隆”脸色疲惫,又受了伤,忙引他往军营里走。

叶清扬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古代的军营,和电视剧中完全不一样,可能电视剧要考虑到费用问题,不敢造这么庞大的规模。

这座军营不仅占地面积更广,守卫也很森严,不时有持枪佩剑的士兵列队巡逻经过,远远还听见有士兵训练,发出整齐的呼喝声。

瞿能、平安将“李景隆”引入帅帐,瞿能便道:“大将军,今日您先休息,让医官给您看看伤。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的大军已从真定出发,不日即将抵达白沟河,会师之后我等再行商议作战计划。”

瞿能、平安、陈晖等人离开后,叶清扬才仔细打量这个帅帐,外间置有书案,底下放置了八把交椅,旁边有一沙盘,插着各种标记,看情形应是对阵朱棣的布局图。侧面有一帐幕,掀开来是一间卧室,床边铺着地毯,床铺大而柔软。叶清扬暗想:李景隆还真是会享受,底下人连在作战时的帐篷都给他布置得如此舒适,看样子朱允炆对李景隆真是好。

随后有亲兵准备热水帮叶清扬沐浴更衣完毕,叶清扬又叫瞿陶来营帐,详细询问了营中情况,两军对垒时的情形,以免几日后商议军事计划时穿帮而送命。两人谈到傍晚时分,又一起用了晚膳。叶清扬又让瞿陶带他一起去瞭望塔上察看。

站在瞭望台上,只见天空残阳如血,一排排大雁成群从南飞过,不时变换着队形。营地里上千顶营帐星罗棋布,众星拱月般将最大的帅帐围绕在中间。后营处燃起袅袅炊烟,是士兵们在埋锅造饭,从表面看起来整个营地里一片祥和。

夜凉如水,中军敲鼓后营地全部灭火,灭灯,没人敢擅自走动,只有夜间巡逻的士兵队伍,整齐的脚步声和走动时甲胄发出的嚓嚓声。叶清扬忽然想起一本小说里形容军营: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以后就要过这种古代军营的生活了吗?虽然小时候看小说和电视时,心中也有策马扬鞭,征战沙场的梦想,但那不过是想想,要真的冲锋陷阵,真刀真枪地去拼命,作为一个现代人,绝没有这个胆量。

就这样叶清扬以李景隆的身份在帅帐中度过了第一个不眠之夜。

此后三天,叶清扬都以养伤为由不见瞿能等人,只叫瞿陶陪着在军营中四处巡视,以便于了解古代军营的管理制度,以免出现致命的错误。

瞿陶年纪小,胸无城府,性格开朗,十分健谈。和叶清扬几天相处下来,见这位传说中的“纨绔大将军”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遂与他亲近起来,将自己所知倾囊相授。

军队在军营里的活动范围、活动方式要求非常严格,主要有以下要求:首先在军营里树立一个旗杆,旗杆之间的道路有专人看守,没有符节当做凭据的话禁止随便通行,军人外出必须3人或5人一起同行,不得分散或单独行动;

不得擅自和外界的人士交流、谈话,所有的军营门都有专门的将校看守,凡是逾越营区干扰营区秩序的,或是强行通过军营门,或是没有排成队通过军营门的,看守营门的军吏可以就地处死。

看守军营门的军吏晚上遇到有到军营报告事情的,没有中军令箭的人不得放入军营,命令这人在军营外面大约二十步把书帖文件放在地上,另外有人从地上取了文书送给主帅,如果来的人没有中军令箭又没有主帅的命令让他进去了,却不肯走或是硬闯军营的,格杀勿论;

每天五更敲鼓之后,各个营地的士兵起床,听见号声两遍,各营地的士兵都到木城边各捡起武器立定守城,各营地看守营门的人报告前一天晚上的营地情况,应点的人数。再次敲鼓并看升旗,各营地的士兵这时才能出来提水或是野餐。

到市场买东西的人必须一个小时就返回营地外面一起等候,听见军号方可进入营地,迟到或是晚出来的人都必须挨打二十棍。买菜只能每天早上出去买一次。

砍柴3天一次,吃完早饭后,听见中军擎起“樵”字旗各营队的队长集体带领士兵出军营区砍柴,两个小时候砍柴的人员队伍到营地外面门外一起等候,营里的士兵在木城边拿着武器做好战斗准备,才能开启两个营门放入砍柴的人,其他的营地门不允许开启,其他的杂役人员进出专门留一个门进出,防止奸细混入营地。

每天晚上听到中军敲鼓后全部灭火、灭灯,禁止喧哗吵闹,不允许有行走的人。

各路站岗放哨的以及设置埋伏的每个一天一夜换一次班,都在早饭时间换班;等换班的人到了岗位,接送完毕后,该回到队伍的马上返回中军报到。

晚上想上厕所,由专门管理厕所的军吏把守营地门,把腰牌举在上方,到厕所完成后,自己认领拿腰牌回到营地。

小商小贩不准进入营地,不得把女眷带入军营,外面的亲友送财物书信到营地,必须交给长官检查,不得擅自集合起来喝酒作乐或是嫖赌,违背上述命令的都军法惩罚。

而在战场上,军队分为五大营,即前营,中营,后营,左营,右营。将旗则代表各营将领,将领就在将旗之下,一般情况下,将领如非必要不会冲锋杀敌,放弃指挥,否则会发生混乱。只要将领令执旗兵挥动己方阵营的旗帜,士兵就会立刻准备迎战。

将旗有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每种颜色都有各自的属性。

面朝的方向是前方,即南方,五行属火,火为红色,所以前营用红旗;脚下所立之处为中央,即五行属土,土为黄色,所以中营用黄旗;左手的方向即东方,五行属木,木之色属青,所以左营用蓝旗;右手方向即西方,五行属金,金之色为白,所以右营用白旗;面所背的方向为后,即北方,五行为水,水之色为黑,所以后营用黑旗。

当军队冲锋时,还要看号旗在哪里,号旗上会绣有国号,号旗在哪里,士兵们就会冲向哪里。指挥将领根据号旗所在的方位可以判断出战线推进的进度,并能清楚地看清战果以及军队战损情况。混战时,士兵通过号旗的颜色就可以区分敌我,以免误伤友军。

叶清扬在沙盘边听完瞿陶的讲解,一度有些云里雾里,心里暗暗思量:原来古代战场作战也有这么多讲究,可是这其中还是有些漏洞,如果敌军钻空子,也拿着一样的号旗,或是将敌方的号旗插在己方的军营里,那岂不是会大乱?

还有,朱棣说李景隆的五败中有:治军无军令军纪,号令不能立即执行,军中上下不同心。这些说法目前从瞿能坐镇的军营中暂时还未看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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