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宁这一声‘妈咪’一落下，厉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就僵了僵，原本还算是慈祥的笑容在这一刻被定格了个两秒，之后……气场陷入了一阵微妙之中。
当然，顾思宁身为一个非常敏锐的小朋友，自然也意识到了气氛不太对，于是立马就嘿嘿一笑，放下了书本就屁颠屁颠的来到了顾晓沫身边，把对方的手轻轻一拽，开口就是一顿疯狂的撒娇。
“妈咪，老奶奶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呢！给我做了好吃的，还教我识字。”
对此，顾晓沫的内心是无比复杂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孩子的话，只是轻轻地冲孩子笑了笑，微微俯下身冲在孩子的面颊上亲了一口，“乖。”
顾思宁看到自家老妈这反应，自然是觉得她跟厉宸羽成为夫妻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又朝着厉老夫人笑了笑，满面天真。
“我觉得老奶奶也是非常喜欢你的呢！”
厉老夫人被一个孩子给说的不尴不尬，说喜欢也不是，说不喜欢又怕孩子会显露出伤心难过之色。
面对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神和纯净的笑容，厉老夫人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拆母散子的事，莫名的罪恶感在顷刻间把厉老夫人给淹了个狗头淋血，别提有多难受。
厉老夫人朝着孩子轻笑了一下，继而把目光给钉在了自家孙子身上，“宸羽，我有话要跟她说，你先带着孩子出去玩。”
厉宸羽面色凝重，沉默了片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厉老夫人见了他那凝重的劲儿，内心暗暗不爽，眉头一拧，“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
听到了这话之后，厉宸羽才勉勉强强放下心。
他家奶奶其实一直都挺好的，唯独碰上了顾晓沫的事情之后，什么都在极力反抗，生怕顾晓沫一不小心就真的变成了厉家的少奶奶。
厉宸羽自然相信了奶奶，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之后就牵着孩子的手离开了。
后花园里只剩下了过顾晓沫跟厉老夫人两人，两人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厉老夫人先说话了。
“你把孩子带的很好，我很喜欢宁宁。”
顾晓沫心头有点小意外，没有想到厉老夫人竟然会突然夸奖自己，内心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在顷刻间被浓浓的恐惧感给填了个遍，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顾晓沫：“……”
内心一度开始怀疑人生，但表面上却还是得把戏给做足，客套的回应对方，“谢谢老夫人的夸赞。”
顾晓沫始终都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语气也同样不卑不亢，在面对厉老夫人那一双眼眸时，她根本没有半点恐惧和惊慌。
厉老夫人内心是欣赏她这个态度的，但那也仅仅只是出于对平常人的欣赏，发自内心不愿意她成为自家的一份子，于是又连忙追加了一句，“不要太得意，你孩子教养的好并不代表你从此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进入厉家这件事，宁宁可以，但你却不行。”
听到这里，顾晓沫要是再听不出来对方话里的意思，那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了。
顾晓沫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心里一紧，拳头跟着被攥了攥，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她正视厉老夫人，“厉奶奶，您这是想要跟我争孩子吗？”
厉老夫人倒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接了当的问出口，索性也就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切入主题。
她看着顾晓沫，眼中有精光乍泄，开口就是肯定句，“对。”
一个生硬僵冷的字眼被砸下来，顾晓沫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冷，内心的波动更加汹涌澎湃，面色一白，再差点就破口驳回对方之后，她强行沉住了一口气，然后询问对方。
“为什么会想要把宁宁带回厉家呢？”
顾晓沫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说话时，连语气都是带着颤音的。
厉老夫人看着厉宸羽父子俩离开的方向，神情有些淡，眼神之中蕴含无数难言之色，默了两秒钟之后，才开口道，“孩子是厉家的血脉，我没有让厉家的孩子流落在外的道理。”
顾晓沫的内心一阵酸涩难言，憋屈与悲愤在顷刻间淹没了她，迅速把她腌制成了老酸菜。
“厉老夫人，你这样的话讲的不对。”
“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从我肚子在国外生养孩子再到如今，他没有受到过厉家什么恩惠，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便是最近一个月两个月来，在厉家吃喝玩乐过一段时间，但这要是拿来跟五年的教育养活相比较的话，显然连皮毛都算不上。”
顾晓沫直视着厉老夫人的眼睛，神情渐渐变得犀利，“你觉得厉家有资格把我生养的儿子从我身边强行带走吗？”
厉老夫人听着这一番话，心里莫名有点慌乱、心虚，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就此妥协。
厉老夫人眼眸微垂，当场就把已经组织了好久的语言给吐了出来，“我知道你这些年照顾孩子辛苦的很，也知道身为一个母亲有多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从身边被带走，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孩子我们厉家必须留下来。”
“事后我会给你应有的报酬，让你和你家母亲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不用再为了钱财而发愁。”
“孩子你可以随时见，以往怎么来就怎么来。”
讲着讲着，厉老夫人的眉眼之间就染上了僵冷与强硬，整个人都变得凌厉，“但是，我不允许你跟宸羽再暧昧不清，我希望你们能保持疏远的距离。”
这一番话让顾晓沫听得非常想笑，听到了最后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来，眼眶红红，看着厉老夫人就是一句，“老夫人，敢情您这是让我卖儿子啊？”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儿子还真卖。”
从顾晓沫认识厉老夫人开始，她就一直都尊重对方，就算嘴巴上会怼，但心底里也从未瞧不起对方过，如今发生了这么一幕经典的事，顾晓沫原本的敬重都被扫荡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