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到府门外,正妃长孙氏和侧妃杨氏都报着儿子带着秦王府中众人皆大礼参拜,口中道:“王爷不辞辛劳为国征战,如今凯旋归来,妾身为大唐贺,为王爷贺!”一众属官、管事、下人也拜道:“为大唐贺,为王爷贺!”秦王哈哈大笑,扶起两位王妃,让众人免礼,安排人手将堆在府外之物分赠给恭迎大军凯旋街坊邻居,虽然不多也是一份心意,拿到赠礼的兴高采烈,盼着秦王百战百胜,因为秦王每次得胜回府总有谢礼分发,发赠礼的也是喜气洋洋,不说回头秦王给自己家中之人赏赐更多,单就一家老小都指望秦王,每多一个人领赠礼,就多一份对秦王的感恩,盼着秦王平安得胜,只要有秦王能平安归来,那就是自己今后好日子的保障。秦王进了府中,见处处张灯结彩,知是为贺自己大胜,虽是浪费了些钱财,可如此大胜也值得一贺,随家眷高兴就好。到了家中自是与军营不一样,身边也用不了太多人保护,程咬金早早就打了招呼说回府中叫人一起来为秦王庆功,说白了就是回家折腾一番,在领着家眷来蹭饭。秦王到是喜欢程咬金的性子,让秦琼,牛进达也先回府,晚上再来饮宴。至于罗士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索性直接在秦王府前院安排了个院子给他住下,诺大的秦王府多的是地方。亲卫就更好说了,本就是秦王府的人,一声令下有家的回家,单身的都跑去找外院心上人去了,只等府上晚间开庆功宴才会回来。
进了内宅秦王自己的院子,秦王本想先看看几个儿子,毕竟在府门外闲杂人等太多,又有抱孙不抱儿之说,怕人笑话,到了内宅就无所顾忌了。谁知几个婆娘非说一身戎装煞气大,加上军旅劳顿,满身黄土,非要洗漱之后才能报儿子。别看秦王在军中一言九鼎,到了后宅也要尊重长孙等人安排。长孙无垢喊了一声“卸甲”,几个妻妾一同上手,七手八脚的给秦王摘盔卸甲,开始还很享受,后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哪里是卸甲呀,几个婆娘这是要卸人!看你掐了一把胳膊,我就要掐一把大腿,偏偏看着自己的眼睛都要流出蜜了。秦王佯怒道:“都停手,沙场之上毫发无损,回道家中你们几个婆娘还要谋杀本王不成?”他这么说,几人哪里怕他,可还是收敛了不少,一番折腾才卸了甲胄,拥着秦王进了卧房旁的小厅,下人早在小厅备好了洗浴用具,硕大的木桶里水温正好,也不用下人伺候,几妻妾亲自动手,只一会儿就洗净了一身征尘,出来时虽少了顶盔掼甲时的威风凛凛,却多了一分玉树临风翩翩君子之气,还没等把儿子抱到手,内侍来报,大唐皇帝,秦王的老子,李渊已经进了秦王府,正往内宅而来。秦王也顾不得儿子了,还是先把老子摆平再说儿子。吩咐几女整理下再出去,免得失礼,自己一人先去迎李渊。
还没走到内宅门口,就见一身豪侠打扮,面色凝重,显然心事重重的李渊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身边仅跟着也是未着官服,一身便装满面苦涩的裴寂,连一个侍卫也带。秦王连忙上前大礼参拜道:“儿臣世民见父皇,孩儿征战在外,不能在父皇膝下尽孝还请父皇恕罪。”李渊本想把李世民扶起来,可听完这话气笑了,停了脚步骂道:“世民你是不是和你府上的腐儒接触久了学傻了?还是和为父逗闷子?侍候为父的人多了,能为我大唐征战为父分忧的少之又少,难不成你这是在向为父邀功?”李世民心说老子你明白就好,嘴上却道:“儿臣岂敢,只是有些时日没见父皇有感而言,儿臣哪敢在父皇面前提功劳二字。”李渊哪能听不出儿子心中有气,也感觉有些对不住这个儿子,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又能如何,再想到今天还是来算计儿子的,心中更是难免愧疚,扶起李世民道:“世民,为父知道你心中有气,可谁让你父皇的儿子呢,为父让你受了委屈,你要怪就怪为父吧。”此话一出,李世民有些懵,不知道李渊是什么意思,变相的认错?一时竟然没有答话,幸好长孙氏和杨氏几名女眷略收拾了一下衣衫,此时刚好迎了出来,参拜道:“臣媳恭迎父皇。”李渊忙着让众人免礼,没注意到儿子有一时失神,等他再看时李世民已然恢复了常态,只以为是不愿在女眷面前多说,也打住了话题,率先走进大堂,众人紧随其后。女眷在场不便谈军国大事,李渊勤于政务,加上儿子不在府中,也多日没到秦王府,十分惦念自己的孙儿,就吩咐长孙氏和杨氏把孙儿抱给他瞧。二人自是不会拒绝,忙将自己的儿子抱给李渊。李渊左手接过秦王长子李承乾,右手接过还没取名的秦王三子,一手抱了一个,笑的见牙不见眼。只可惜秦王二子李宽自出生就体弱多病,刚刚只抱出府迎秦王,吹了点风,便又有不适之状,也就没出来觐见李渊。
李渊此时是真开心,华夏文化自古就有多子多孙多福寿之说,子孙越多李渊越是高兴,这位爷家里可不止有矿,子孙再多也不存在养不起之说,还都能养活的很好。李渊突然想起自己不曾为秦王三子取名,一边轻晃着右臂,一边问秦王:“世民,三哥儿可曾取名?”李世民幽怨的看了李渊一眼回到:“回父皇,这几个月儿臣一直忙于军务,未曾分心给三哥儿取名,还请父皇为三哥儿赐名。”李世民明白自己老子既然问了就是想给孩子取名,这也是老子的权力,如果孩子出生三个月,李渊还没赐名,或者请李渊赐名被驳回,自己才有机会为自己孩子取名。例如秦王二子李宽,其母出身低微,原仅是长孙氏身边的通房丫环,因此求李渊赐名而不得,才由自己取名宽,意为心胸宽阔,不要因其母出身而耿耿于怀。古代的嫡子和庶子区别大的无法想象,李宽生在皇家还好,入的了宗族家谱,日后少不了一个王爷封号,不论是否贫瘠也能有块封地,却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秦王正妃长孙无垢和秦王侧妃杨玲所生的儿子。
长孙无垢是正妃,她所生的儿子自是秦王嫡子,拥有继承秦王爵位、封地、权利、财富甚至人脉。而杨玲虽是前隋公主,身份超然,嫁与李世民时李渊并未称帝,连称王都没有,所以名义上可以说是下嫁,可那时前隋皇室已是岌岌可危,并没有多少实际权力,杨玲也不是蠢人,没有要求李世民休妻再娶,而是以平妻的身份嫁入李家,进门后对长孙无垢也是以姐姐相称,十分尊重,没摆公主的架子,才让后宅安宁。李渊登基封李世民为秦王,因大唐初立,尚需安抚前隋投唐的旧臣,曾有意封杨玲为秦王正妃,杨玲却很识大体的拒绝了,让长孙很是感激,二人关系越加亲密,长孙曾言:'杨玲之后既为我出。'虽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嫁给皇家是杨玲的幸运也是杨玲的不幸,若非在皇家,自己的儿子是‘平嫡子’,也可以继承父亲的一部分遗产,可皇家没有这种称呼,嫡子就是嫡子,庶子就是庶子,要想自己的儿子成为嫡子,除非自己是正王妃。虽然不能继承秦王的遗泽,可自己的孩子身负李、杨两家皇室血脉,地位比一般的皇孙更为尊贵,想来李渊也不会亏待。
杨玲想的没错,不论是表示对前隋的尊重,还是出于安抚前隋旧臣,更别提对二儿子李世民亏欠甚多,李渊都不会亏待杨玲的这个儿子。就拿眼下来说,自己给他赐名是必然之事,可不能让朝臣错觉自己轻视秦王三子,那不仅是对前隋皇室的不尊重,也是无视前隋旧臣的态度,更是对秦王李世民的羞辱。所以李世民想要给自己三子取名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了。
思索了一会儿,李渊便想好了名字对李世民道:“嗯,世民,你忙于国事军务,三个月未曾归府,可谓是恪尽职守,对人以诚,对兄弟谦恭,对长者恪虔。就为三哥儿取名‘恪’,希望他能继承你的品质。”说到这里,紧盯着李世民看了一会儿,又加重了语气道:“你可明白!?”李世民哪能不知李渊这是借给儿子取名敲打自己,连说明白,又和杨氏上前代李恪谢过皇祖赐名,李渊见李世民没有不悦,这才满意,逗弄着怀中处于震惊状态的李恪道:“多学你父王,长大后也是我李家的好儿郎。哈哈哈哈!”说到得意处大笑不止,又赐给李恪许多金银布帛,玉饰杂物,才把孙子交还给儿媳带走。随后让众人退下,只留秦王和裴寂去了书房议事,再由秦王恭送出府时,脸上笑容不断,再不像入府时忧虑。秦王虽也面带笑容,可怎么看都勉强。陪李渊同来秦王府上的裴寂脸色比来时还要悲苦。
李世民道:“父皇,晚上儿臣与此次有功将士小聚,不如让裴大人代父皇出席,不知父皇意下如何。”困扰自己之事得以解决,李渊哪里还在乎裴寂求助的眼神,言道:“有何不可,裴寂,你今晚先代朕敬将士们一杯,明日朕设庆功宴,在与他们痛饮。”言罢打马而去,扔下裴寂一人凌乱在风中。
李渊父子在书房商议了什么,对于新得名的李恪来说都是小事,在他看来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是谁了,他是李恪。是的,还是李恪!而且是大唐秦王的第三子——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