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李一峰的觉醒,使他获得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常亚飞摸摸脑袋,他对昏迷前的情形依然心有余悸。“我真的杀人了吗?你不会是第三面镜子吧?”他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影。
“第三面镜子还不是不照的好!”影子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那一切都是幻象,他利用你头脑中的记忆和欲望创造出来的幻像。离开了他的世界,幻象就消失了。”
“这家伙到底是谁,去了哪里?”他四下张望。
“这个世界很大,他不过是其中之一。”影子开导他,“你想啊,如果创界能够主宰其他世界,那这个世界早就是他们的天下了。他们并不能影响其他世界,就像种子无法影响发芽之后的生长、开花、结果。”
眼前的一切太过荒诞,让人难以置信。不过蓝组的人心理素质都相当过硬,尤其是常亚飞,一开始的心理冲击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终于回到了现实。“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这里是个可以让你放开去想的地方,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一直想到精疲力尽而死。”
“所以很简单。不要情绪波动,不要胡思乱想;停止燃烧你的意识之火,想一些简单而具体的东西,你就会离开这里。”
黑暗隐去,常亚飞推开虚拟仓盖,满脸汗水地从仓里爬了出来。
迎面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蓝组的技术顾问。
“其他人呢?”
“只有你一个人逃离了创界。”秃头中年脸色严峻。
事后得知,有三个队员后来被界主送回,精神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瘦高个几乎精神分裂,回来后修养了三个月。还有一人永远迷失在创界里了。
严格的说,只有那些泡泡内部才叫做创界空间,常亚飞进入的属于空间缝隙,为非管理区域,根本无法进入,瘦高个和另外两名队员都是幻灭俱乐部的李博士带回来的。
听说其中一人离开这里后,转行当了网络作家,写了一本五百万字的长篇小说。
“蓝组对幻灭俱乐部这件事已经作出了处理意见,你们却私自前往,并造成严重后果。你就不想对此做出解释吗?”秃头中年的口气不善。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个人义气,或者干脆就是一场网络私斗!”他想了想,补充道。“需要的话,我可以提供记忆,作为呈堂供证,Ok?”
秃头中年看上去很无奈,对林姐说:“7号任务暂停吧!”
“蓝组不会对基地之外的行动做出约束。但是你最近无法执行任务了。因为蓝组有规定,心理素质指标达不到要求的,不能出任务。”
“那我可以轻松一下了。”他看上去一脸的轻松。
那一天,他没有服用遗忘药片,而是去了忘情酒吧。
酒吧依旧灯红酒绿,却已物是人非了。
他为自己倒上一杯德国生啤,低头慢慢酌着。
47号当时为什么会情绪突然失控?当时虽然为他辩解,但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理由;直到他们再次闯入幻灭俱乐部,最后看到那名十字架上的黑发女子时,才恍然明白了。
那个女人在看到外人突然闯入时的惊恐和无助,像极了记忆里的哨子姐姐在男人靠近时的样子,而她就是47号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47号为什么会情绪失控?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惊恐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女友;他为什么不停地接任务、出任务?因为他要快点攒够给女友治病的钱。
他本想把这一切告诉林姐的,最后关头却闭嘴了。这件事涉及哨子姐姐的个人隐私,不应该到处宣扬,哪怕她是个疯子。
另外就是,关于哨子姐姐的记忆,是来自任务记忆。
从创界回来后,那些记忆不再是疑惑,已经变成了近乎实质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
他以常亚飞的身份醒来,发现李一峰还存在于记忆里,那些被叫做任务记忆。
一开始,他对这套说辞深信不疑,直到那次C级任务,被病毒袭击的哨兵醒来后说了一句话“我要去康复中心了!”
我在康复中心有很多熟人!那句话是自己脱口而出的。
还有47号的女友,自己明明没见过面,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她?仅仅是因为她是个混血儿?
哨子姐姐,还有那个叫哆来梦的女孩,为什么那么清晰?历历在目,清晰到和真的一样。
现在他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任务记忆,而是自己真实的经历。
当他开始怀疑的时候,重新审视蓝组这个组织,立刻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蓝组成员之间少有固定组合,大多是独来独往;
蓝组的人很少有家庭,大多数无牵无挂,被称为孤独的蓝组;
太他妈的巧合了,这个组织简直就是为他这样的人定制的!他恨恨地咒骂了一句。
不得不说,任务记忆会对本身记忆造成干扰,加上蓝组队员的记忆本身就真真假假,双重干扰之下,很少有人能滤清思路,发现其中的疑点。
就像那句老话说的,如何藏好一片树叶,最好是把它放进一片树林里。
他放下酒杯,随手点开一个虚拟屏,“我要查脑康复中心。”
“哪一个脑康复中心?G公司在本地区为57家脑康复中心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搜索引擎问他。
“是一家建在J市城郊的脑康复中心,附近有一座大型充电站。”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好的,我已经接通了这家康复中心的服务电话。请问您要找谁?”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记住的只是一个外号,一个哆来梦给她起的外号,根本不知道哨子姐姐真名是什么?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哆来梦、哦不,叫许旖旎的患者呢?她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请您稍候,我给您查一下。哦,她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
“对,三个月前被她的家人接走了。”
“那有没有一个叫叶云开的患者?”
“对不起,用户名不存在。”
“那还有一个叫程序的年轻人呢?”
“不,你不用查了。”他颓然关闭了通话,眼镜哥和自己一起进入了游戏世界,现在下落不明。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另一个界面,“我要找蓝组负责人,我要申请提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