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另有人把它叫做图书馆)是由不定的,也许是无限数目的六角形艺术馆组成的,在中心有巨大的通风管,周围用低矮的栅栏相围。从任何一个六角形看,我们可以看到无止境的上面或下面的书架层。-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巴比伦图书馆》
没有人知道那场激动人心的爆炸是在何时,究何原因而发生的。永恒深邃的沉寂之中,填满一切的最初的物质开始颤动,斑驳的堆积出无数种结构。就像任何化学家都会知道的,结构决定性质。
于是,仿佛宿命一般,时间的齿轮才终于被创造了出来,记录着后来发生的一切,直至消亡。
而我们,就如同深海中飘荡着的一只小纸船,丝毫察觉不到在下面深邃无垠的虚空之中,到底还潜藏着多少尊像时间那样伟岸无序的神秘存在,依然在那安谧死寂的底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随着微风轻慢整齐的摇摆。
蔚蓝的天空在无遮拦的田野里显得极低,举目远望好似与不远处的小山丘接壤一块。
巨大而轻柔的云彩堆积在远方的森林边缘,层层叠叠的好似阻拦在尽头的山脉屏障,边缘反射出耀眼的七彩霞光。
名叫肖恩的少年穿着满是补丁的宽大灰色麻衣,躺在栅栏里柔软金黄的干草堆上。
嘴边随意的叼着半根稻草,双手枕在脑后,如午后的猫儿般眯起眼睛,翘起二郎腿惬意的享受着这夏日的慵懒。
微风轻轻拂过大地,正值午后时分,仿佛一切都静悄悄的谧着,格外宁静。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没有一丝城市的紧张喧嚣,有的只是大自然的清香和悠闲度日的少年。
不是梦呀,苏格特兰,这个颇具西方特色的名字,是当地居民对这片土地的称呼。肖恩凝望天空,看着远处透出的坑坑洼洼的巨型行星的身影。
那么,便又是今宵酒醒何处?
至少不是地球的,看起来十五六岁的黑发黑瞳的,有着与众不同东方风华的少年微微的叹了口气,白净俊美的慵懒脸庞略显无奈,仿佛又添上些许清秀。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去年还是那个在村里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三十多岁大叔,在一个混杂着粪臭和土腥的村子里抠脚度日,不禁叫人感叹世事无常。
从记事起,家里就是三代贫农。没怎么上过的学,就只是小时候整日里抱着家里的那个黑白电视沉迷武侠剧,不切实际的幻想着要练好武功,行侠仗义。
那就几乎已算是一整个时代的青春了。
”嘿,看在女神的份上,小子,别在那儿躺着发呆,快来把柴劈了!“圆木搭成的古朴小屋里传出粗犷的吼声,打破了夏日里难得的宁静,在惊起麦地里的几只乌鸦的同时也打破了少年的回忆,
“别在那儿磨磨唧唧的,赶快!众神在上,看看你们这些懒惰的年轻人,想当年。。。”一个身材健壮,花白胡须的金发老人絮絮叨叨的从屋子里走出。
身上同样是披着褴褛的灰色麻衣,露出满是青筋的粗壮小臂,右手一挥,一把一米来长,造型夸张的木柄巨斧就打着旋的飞向了天空,随后又”咚“的一声沉闷的砸在地上。
“去,快去!”
粗鲁的俚语夹杂着古老的腔调,形成一种类似法语,又或者中世纪英语般的晦涩口音。
幸好少年的这具身体仿佛本就曾修习过此般古老的语言,模糊斑驳的记忆使得他终于在大半年后能够绊绊磕磕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马上,”
少年随意的晃了晃脑袋,打断了老人的絮叨,双手背在身后使劲往上撑,试图逃脱这柔软干草堆的封印。
老人满是皱纹的面孔上显出一丝被打断的愤怒,盯着仍未长开,纤细的像棵小树苗般的少年,迷迷糊糊的走到院子里高高堆叠的巨型树干边上,旁若无人的抱住一根三四米长的树干的一头,腰下马步扎稳,
“起!”
下一刻,尘土飞扬。
胯下一发力,便轻松的将巨大的树干拦腰竖起,
手一松,树干又“轰“的一声砸到柔软的土地上,土块被砸的飞迸而出,连地面都跟着震了几下。
“咳咳,轻点,轻点!“
老人脸上一丝无奈,这般力气,就算是和那些日夜征战的骑士们比只怕都差不了多少了吧。这孩子看着瘦的跟个棍儿似的,怎么力气这般的大。
掏出一根陈年烟斗,坐在屋前的木质门槛上,满是皱纹的风霜面孔眺望远方沉积在金黄色田野上的云朵,不知如何便点着了烟丝深深的吸了一口,老人自顾自的唠叨起来,
“咳咳,想当年。。。”
不管老人的絮叨,少年拔出了挂在腰间,只用了一张兽皮包裹的长剑。
不似西方的宽大剑刃,少年的剑剑身细长,简陋的连剑格都没有,这把八面汉剑是肖恩帮村口的铁匠大叔打了半个月铁拿剩下的边角料做的。
肖恩凝视了剑刃片刻,单手握住剑柄轻轻举起,黝黑涂了油的剑身在空中反射出晶莹的彩光,深吸一口气,腰间发力带动剑刃迅速劈下,“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如同一条长鞭划破天际,带出爆响
下一秒,泥土上已是多了一道剑痕,坚硕的圆木在老人沧桑的目光下平白一分为二,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少年是如何出剑的。
老人并没有太过惊讶,他是见过世面的,以前也在曾不少地方闯荡过。
而且,年龄大了,再看这世间,就仿佛是被山风吹散的云雾一般,
心气淡了,自然就习以为常了。
反而是那个尘土飞扬中立着的清秀少年,略有惊异的看着手中的破剑,剑身黑黝黝的,开刃也是懒得费时间草草了事,钝的甚至连皮肤都不一定能划破。
远方的金黄色麦田依旧随风轻摇,天边遥遥堆积的云层山脉也和片刻前的并无不同,长发飞扬间,少年不禁有些感叹,
“剑气,又变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