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色下的雾气还未散去,蓬勃的阳光照在河边的小路上,早起的鸟儿吱吱喳喳的在森林中吵闹着。
小河水潺潺的流向远方,翠绿茂盛的青草地仿若春天一般的欣欣向荣。
一辆载着货物的小马车缓缓的行驶在这明媚的秋日里,车上身着银白甲胄的骑士搂着一位漂亮姑娘,正浓情蜜意,气氛温馨。不过若是少年看到这一幕定会震惊不已,因为那个骑士正是当时砍了他一剑的指挥官,而那个活泼的姑娘竟是村中的少女安娜。
“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城里啊“
晨光中的少女原日里那身朴素的布衣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华丽的宫廷式连衣裙,在晶莹的露珠下更加衬托出安娜的明媚动人,
”嘻嘻,我们去城里开一家小酒馆好不好呀。“
心情很好的少女似乎沉浸在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像个小女孩似的依偎在骑士的身边说些没有意义的聊天,孜孜不倦,仿佛永远也说不完。
“没问题,都听你的!“
一边不专心驾车的骑士侧头看见晨光里少女娇羞的面颊,一把将她的小脑袋搂进怀里亲昵不已。
“讨厌啦,亲爱的。”
青春洋溢的少女浑身像小鹿般一颤,灵动眼眸里不由泛起一丝朦胧的水雾,绯红着脸颊埋进骑士胸前。
“我们。。。会结婚吗?”
明媚的晨光照在缓缓走来的马车上,露珠的晶莹在氤氲的雾气中折射,许久,晨雾中传来一声平淡的笑语,
“好啊。”
四轮马车在这场灿如春光的清晨里不疾不徐的赶着路,马车托着几口木箱。少女和骑士调情般的情话声穿过幽暗的树林,在河水边旷野中回响。
潺潺在溪水流过鹅卵石,奏出叮咚的清响,安娜娇羞的面颊上隐晦的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自觉的扭过脸颊靠进骑士的怀里。
最近的河畔上常会出现一些残留的麻衣,木棍,甚至是些兵器碎片,上面沾染着丝丝血迹,卡在溪水旁的芦苇荡中不愿离去。
每当这时,少女灿烂的笑意里总会带上些不自然,这就好像你在吃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一坨屎一样,少女也并不愿在这片美好的晨光里再看见那群一无是处的垃圾了。
清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沿路溅起的小石子好像触动了森林里不知名的存在,静谧的河边上雾气在不经意间好似触手般弥漫,缓缓的淹没到小路上,又忽的一下扩散开来。
不知何时起,路上的薄雾开始变得愈发浓密,直遮住了森林里的一切,恍如水墨苍茫,烟波曼曼。少女的说话声也渐渐在浓雾中变得低不可闻,森林中伸出干枯的树枝,在浓稠的雾韵中如同干枯的手爪,在蛰伏中等待着伶仃的旅人。
渐渐的,湍急的河水声也消失了,寂静的河面上不知何时覆盖起一层轻纱似的白雾。它将一切都笼罩在了其中,等待着到来的人揭去那层面纱。
雾气弥漫的树林中时而响起一声凄厉的乌鸦啼,呼啸的风声仿佛诡异的哀泣,马车上的少女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斗篷,依偎在骑士的身边神情低迷,
“不是我的错。。。“
微不可闻的呢喃在小路上回荡,一截突如其来的枯枝漫过雾气,勾住她的肩头,少女浑身一颤,惊的往骑士的怀里缩了缩,紧贴着他胸口那面图案被划掉的胸甲,不安的咬着嘴唇问着,
“还有多久。。。”
谁都不知道这层浓雾到底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去,它就仿佛在试图将那辆伶仃的马车也拖进雾中。
浑身甲胄的骑士也开始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并没有搭理身边的少女,只是神色凝重的盯着前方的雾气。
不知何时起,路的周围莫名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甚至挡在了前进的路上。
低沉的吼声压抑在浓稠的雾里,拉车的黑鬃烈马开始不安的嘶鸣,战栗,死活也不肯再继续前进。
随后,光点逐渐变得清晰,慢慢的从浓雾里走出,成为了一双双令人头皮发麻的绿油油瞳孔,死死的盯住马车上的两人。
狼,或者说,狼群!举目望去成千上万的野狼,遍布在路上,在林中,在河滩,将孤零零的马车围在中央,正目泛凶光的龇牙警戒着。
俯身呲出利齿,一切的声音都在冰结中如潮水般褪去,残余下的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杀意与癫狂。
“嗷呜”一声清脆的狼嚎响彻森林,成千上万的群狼匍匐在地,恭迎着从雾气尽头走来的华丽巨狼。
若有若无的低吟声在雾中回荡,她的身姿如一座山峦般的巨硕,棕黄色的皮毛晶莹滑亮,仿若星光化作的珍宝,华丽璀璨。
万众瞩目下的巨狼迈出的每一步都如同舞蹈般优雅,清冷的赤红双瞳犹如深邃的峡谷,又仿佛是一个历经了千年的智者。
一步,又一步。
雪白的脚掌踏在狭窄的小路上,小山般的身影缓缓走到马车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马车上的两个人类。
少女美眸圆睁的望着这只美丽的巨狼,不自觉的喃喃道,
“我还以为只是古老的传说呢,掌控着丰收和歉收的狼之化身。“
“说到底,不过是只畜生罢了。”
马车上骑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高傲的讥笑,他知道这匹狼一定就是这些狼群的领袖,只要杀了她,剩下的野狼也会全都跟着一哄而散。
感受到身边骑士的镇定,失神的少女也不再颤抖,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如秋天般美丽的巨狼,眼神空洞的轻轻问道,
“你是来惩罚我的吗?屠杀了三座村庄的血腥之狼“
巨狼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仿佛一瞬间被少女的话带回了数百年前的那一晚,凶猛的气息如月色下的簇火般滔天燃起。
“可是我们看你脸色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哟,我没有错的,都是他们的错。”
不知是因为看见了巨狼如同黄昏一般的瑰丽皮毛,少女的眼神中突然间带上了些许厌恶,她觉得面前的巨狼就好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明明不断被人驱赶,却总会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回来。
这一切都不禁让她愈发回忆起那群再没有回来的人,是他们将她害成了这个样子。
缥缈的浓雾里,巨狼赤红的深邃眼眸里倒影着少女因愤恨而扭曲的面孔,再也不复曾经的青春洋溢。她没有生气,亦没有悲伤,只是静静的与那双厌恶的目光对视着,陷入了沉思。
“杀了她,亲爱的,杀了她我就嫁给你。”
被成千上万匹野狼环视的马车上,少女伸手指着面前那匹瑰丽的巨狼,扭头朝着面色贪婪的骑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