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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受伤

“报……”青衣小厮急急慌慌地窜进来,这家伙尖嘴猴腮的,两只老鼠眼叽里咕噜乱转,褂子底下全是泥水。

家主程海东正与一位骨瘦如柴,面相瘆人的男子下棋,大夫人应当在侧室。

“怎么了?”徐管家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迈着小碎步走到他面前,这厮真是不懂事,进来也不知换身衣裳,弄得毡包里一片狼藉。

“何事?”程海东视线落在黑子上,有意思,跳马呀。

“老老老……老爷,大事不好啦!”小厮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双手发抖,“围场东山林…遇山险了……”

“什么?!”程海东骤然回头,眼爆精光,眼神牢牢锁在那小厮身上,久经上位的威压释放出来。

“你所言属实?可有人伤亡?”程海东拍案而起,在围场里出了事,无论大小,都不可轻视,案旁的侍女替他披上双鹤长袍,对面的男人也起身。

“需要帮忙吗?我一同去看看吧!”男人的声音像乌鸦一样,粗噶难听,十分怪异。

“不必了,哪有叫客人帮忙的道理。”程海东摆手,“先生先请休息,鄙人俗务缠身,还请海涵。”

程海东抱拳作揖,大步流星地走出毡包,随管家去探明情况。

“有一夜罢。”程海东沉吟。

“回家主,是的,昨日山林就震了,不过外圈并未受波及,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灾情,昨日半夜才勉强停歇,路又被毁,故拖至清晨才入山,奴才已派人进去寻找小姐们……只是……”程家在林场的管事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程海东。

“只是什么?”程海东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严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这……四小姐也被困了……”管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程海东声音突然拔高,他的眼睛迸射出愤怒的火花,这火花像从噼啪作响的篝火里飞出来的。

“你再说一遍?”程海东难以置信的样子。

“家主,是的,四小姐的确失踪了,我们……”管事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粗暴地打断。

“够了!我不要听这些!小姐要是找不回来你就等着吧!”

“必须把小姐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给我找!!!”

废墟里的程绣芝一行人还不晓得外头已经为她们闹翻了天,此刻正涕泪齐流地相拥痛哭,诉说劫后余生的彷徨与恐惧。

“锦玉……你如何在这里?”程绣莲对于程绣芝和程锦玉如此和谐地在一起惊讶不已,她们不是向来八字不合么?

“啊…我先找到了她,后来才与你们会面。”程绣芝摸摸头道,她也挺惊讶的,她以为程锦玉醒来之后就会只身一人离开呢,没想到她没有走,现在和谐得过分的氛围也让她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来如此。”程绣莲眼睛打量程绣芝和程锦玉两个,看到她们两个虽然没有火药味儿但是别扭至极的相处模式,不由暗自好笑。

程绣芝醒来后不久就碰到了程绣莲与程圆她们,她们运气很好,没有摔到危险的地方,只是在一处平缓的洼地滚了几圈,脸上衣裳都是草屑与石子渣,程绣莲还好,程圆却是变成了个村妇,发髻完全散开,一根钗子歪歪扭扭地挂在耳边,脸上全是灰,一笑起来就更加滑稽了。

“笑什么笑?没见过我这样美丽的女子吗?”程圆叉腰对她们表达不满。

“切!谁看你啊?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么?”程锦玉跟程圆本就不熟,两人性格都比较暴躁,仿佛两根炮仗凑一堆,一点就着。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程圆撅起嘴,撸起袖子,那架势好像要与程锦玉大干一场。

“我这人只会实话实说,不像某些人,缺乏自知之明,自以为是天仙却不想是个胖妞!”程锦玉轻蔑地瞥她一眼。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打嘴仗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能不能齐心协力一点?咱们还被困住这个鬼地方呢?”程绣芝都快焦头烂额了。

“哼!”程圆与程锦玉同时转过头去,再也不想看对方一眼。

“走吧。”程绣芝在前头带路,她体力好,往前探了路还有余力跑回来搀着程绣莲一起走,她身子最弱,胆子最小,多亏程绣芝一路帮扶才带她绕出了山腹,那块灾情最重。

程绣芝也不曾想自己上山采药竟都到山腰了,这地方应该算得上内圈了吧,没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也是运气好。

程绣芝不识路,方向感也很差,但是她找到了一条小溪,顺着溪流的方向走,早晚都会把自己引出去的。

“雷公藤给我拿着吧!我走那边,水浅些。”已经到小溪了,不过看来是不行了,好在这条溪很浅,堪堪没过小腿三分之二处。

程绣芝看向程绣莲,从她手中取过雷公藤,她怕草药损坏,毕竟她们采的草药多半都折在了山崩里,幸亏雷公藤是用木盒装的,被程绣莲牢牢栓在口袋里,才免于丢失。

程绣芝是野着长大的,摸鱼抓鸟对她而言都不算难事,在这浅浅的溪水里自是如鱼得水,可苦了后头的程绣莲一行人,这冬天的水最是冰冷,哪怕小溪极窄,于她们而言仍是个挑战。

“呼!”终于过来了,程圆终于可以放松了。

“也不知还有多久的脚程……”程绣芝背着手,看向小溪的尽头,虽然天还早,可是她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再不吃东西她得饿死。

“别怕。”程绣莲握住她的手,眼神宁静,同是被困深林,她的外表虽然狼狈,可她的眼神永远那么沉静,背脊永远挺得笔直,丝毫不损贵女的风度。

真好,程绣芝打心里羡慕她。

程绣芝蹲下来,借清澈的溪水照照脸,头发简直一团糟,鼻子上不知道是什么黑漆漆的,程绣芝刚要伸手去擦,却看见了惊骇的一幕。

“蹲下!!!”程绣芝厉声尖叫,声音仿佛要划破苍穹。

她看也不看朝程绣莲扑过去,只觉背后剧痛。

是狼!!!

那是一只毛色灰暗的狼,只见那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狼嚎叫一声,声震四野,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那只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它体形削瘦,肯定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

那只狼本是要向程绣莲扑去,程绣芝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护住了她。

两人滚落在地,程绣芝吃痛,坐都坐不起来,程圆已经吓傻了,程锦玉也大惊失色,不过她看见程绣芝流了这么多血也无法坐视不理了,搬石头向那匹狼砸去,可惜灰狼太过灵活,虽然砸中了它,却不致命,眼看灰狼就要逃掉,程圆却挡在它面前,抄起石头就砸。

可石头没有砸中,程圆忙又找一块,却是怎也搬不起来。

程绣芝心急如焚,好在程锦玉眼疾手快,取下程圆头上的簪子狠狠插进灰狼肚皮里,果然它扑腾两下就没了呼吸。

“你…怎么样了?”程锦玉紧张不已,好多血,都是她的血,这可怎么办啊?

程绣莲已经哭的双眼红肿了,玉手使劲按压在程绣芝的背上,一刻也不敢松,她好怕,她一松手,怀里这个人就会离开她。

程圆忍着晕血胡乱地用衣裳给她包扎,鼻子红红的,眼里满是害怕担忧。

“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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