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瞳住的房间像是楼阁,比楼下小一些却很美,墙壁同楼下一样是浅蓝色的有白色羽毛的图案,最左侧是很高很宽的窗台上面铺着白色羊毛毯,足以躺下一个成年人,窗户不算太大,但光线刚刚好能洒进大半个屋子来,窗帘是米白色的下面有毛绒绒的穗子。
床很矮,离地面不过一尺,也是白色的上面有蓝色条纹不算明显,床对面是一个很大的立柜,密密麻麻摆放的全是书,书柜高至少两米长三米多,墙上也安置了架子上面无一例外都是书。如果说楼下是在一片有雾的蔚蓝色海上,楼上便是在一片有些许蓝色的云海里,白茫茫一片,是那种很温柔温暖的白。
“如果你愿意,再晚一点可以来这里看星空。”她说着指向窗台旁边的一扇小木门,门很隐蔽被高大的白色立柜一挡不留心绝对发现不了。“来看看吗?”她起身去拿钥匙开那扇门,门不高至多只有一米八,江忱过去需要弯着腰。
外面别有一番天地,是一个只属于这个小楼阁的阳台,大概就是那种亭台楼阁的感觉,呈半圆形,用白色的铁栏杆围着。地上是青石灰色的砖,栏杆上爬满了蔷薇,这个季节没有花开,江忱想,但在花开的季节这里一定是另一番天地。
一个装置繁杂的天文望远镜就放在靠墙边的角落里,她对他说:“晚上在这里可以看到很美的星空,没有城市的喧嚷污染,天空澄澈,就算不拿望远镜也能看见一片星海。”江忱看着即将浮上的一轮明月,天还未彻底黑下来已经能看到点点繁星闪烁点缀在头上那片墨蓝色的天。
一低头是艾瞳那张纯真姣好的面庞,她也正在欣赏月色,眼波流动,细细看去也有点点星光藏在她的眼底。他突然有些懂了江深为什么对她很特别,她并非与世隔绝而是她享受一个人静谧的时光,从小出生在这么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难怪她能生得那般静。
“冷了,先回去吧。”他见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长袖衫,说道。他不说还好,这个位置很通透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她缩了缩脖子,认可地点了点头。回去后他也没再多留,道了句晚安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艾瞳站在门边,觉得这个他与她第一次见的又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更加随和了些,像个邻家大哥哥。楚倩刚巧上楼看见艾瞳站在门口,问道:“怎么在这里站着呀,江忱呢?”她道:“他回房间去了。”
“哦,那你早点睡吧。”楚倩有些失望地道,她是真心挺喜欢那个孩子的,只可惜两个人都慢热,似乎没有过多亲近的感觉。“哎,对了妈。”艾瞳喊住了即将回屋的她,尽量维持着表面地平静不露破绽地说:“我明天早上要去找一个朋友,之后就直接回学校了啊。”
楚倩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道:“几点去呢?”她想了一下从这边走到福利院至少要两三个小时,犹豫了一下,道:“大概八点钟吧。”“那么早!”楚倩惊讶道,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江忱好像也是一大早就要回城里,你和他一起吧。”
艾瞳说道:“哦,好。”回房间以后她一下倒在柔软的床上,她打电话给鹿风,不过几秒那边就接起了电话,只不过似乎他那边并不平静,有音乐和小孩子欢乐的笑声。“我明天早上回去。”她努力将声音说大一点,但他还是没听清,道:“你说什么?”
“我说,”艾瞳又将声音放大了一些,几乎是用喊得哪怕喊也如细蚊似的,说道:“我明天早上就去找你!”这次他听清了,鹿风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感觉那头一下子寂静了,离开喧嚣后只剩下了寒风呼啸的声音,他说道:“艾瞳,新年快乐。”
江忱在院子里跟江深通电话,他没了以往的正经,打趣道:“没我的日子怎么样?”那边停顿了一下,传来了江深温温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明早。”他吐了吐舌头,对于江深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早早就习惯了。
“好。”他惜字如金般回道,江忱故作不悦地说:“你来不来接我?”他仿佛也早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淡淡地说道:“不来。”“江深!”他总有办法激怒江忱,在江深眼里哥哥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顽皮嬉闹,在他记忆里很少见他严肃的样子。
“妈包了你爱吃的黄花鱼馅饺子,早点回来。”隔了一会儿,江深用略微比以往轻柔地语气说道。“江深,”他叫他,他浅浅嗯了一声,江忱继续说道:“艾瞳是楚阿姨的女儿。”那头岑寂了片刻,不亲不疏的态度说:“嗯。”
“你小子不会喜欢她吧?”他吐槽道,这句话他第一次见艾瞳的时候就想问了。那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此刻的夜静得像一潭水,而他比那夜色还要静谧。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江深才答道:“刎颈之交。”“啊!”江忱不解,他在国外长大没上过语文课,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实验室里,刎颈从字面上的意思不就是割脖子嘛!
“你这么爱她?”他惊讶道,那头江深不作声了,最后只是无语地说了句:“自己查词典。”就将电话挂断。
第二天艾瞳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江忱已经坐在沙发上等,腿上还趴着阿草那个小家伙,他见她急匆匆地穿着鞋子,说道:“不用急,我叫了车,十分钟后到。”她其实有些意外,她看见外面有林阿姨的车子,以为他应该会开车的,而很快这个行为就得到了解释,他补充道:“我的驾照不是国际驾照,没办法在这里开车。”
艾瞳要去的地方刚好可以顺路经过江忱的家,他下车时,她透过窗户看见江深站在路边的电线杆下,冰霜着一张脸,不是因为高冷,而是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