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从入定中醒来之时,老者、米凡、胖子三人已经在桌前坐定。桌上,昨晚的残杯冷炙已经换成了一盆热乎乎的菜粥,几碟精致的小菜。在这鸟叫虫鸣,树影斑驳的林中,别有一番风味。
“师傅,你不要拦我,这小子今天要是愿意留下,那就留下,要是不愿意,我也定能将他留下!”老郭起身立于老者身后,双目紧盯着米凡,普通伺机待发的猎人一般,低声道。
“呵呵,年轻就是好啊,一夜未眠还能有如此的精神头儿,来,郭沥,坐下喝点粥,这早餐可是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一顿。”老者微笑着给老郭盛了一碗热粥。
“师傅!”郭沥有些不解,急切的看向老者
“怎么,长能耐了,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
“不敢!”郭沥闻言有些不甘,却也不敢违背也不想违背师傅的意思,悻悻的坐了下来。
“那个,老人家,你这个粥,做的真香啊。”胖子也不知是想打圆场,还是真的馋的够呛,闻着那菜粥发出的香气,眼睛已经直了,一边吞咽口水一边说着,目光片刻不离开眼前的菜粥。
“想吃遍吃,管够!怎么,还要我老头子给你盛吗?”老者看着胖子的样子不禁展眉大笑。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儿我自己来就成!”胖子哪里是等人家盛,只是众人都没动手他自然不好意思。此刻老者发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令箭一般,不再苦等众人,率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匆匆吹了几下,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烫的他表情一阵狰狞,这下不止老者,连米凡、老郭二人也不禁笑了一下,尴尬的气氛随之而破。老者也给自己盛了一小碗,慢慢的喝起来。有了二人的带头,米郭二人也随之动手开吃。一时间,席上只有众人狼吞虎咽之声,再无争执,只是偶尔交错目光各有深意。
吃罢,米凡再次提出辞行。老郭作势欲动,被老者用眼神制止。
“你真的不愿意留下?你若留下痞子王这个位置必定是你的,有我和郭沥相护,不出五十年,你必然会超过我,不出百年,你定然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老者直视着米凡。
“然后呢?”米凡也并未躲闪,眼神内前所未有的坚定。
“若天下太平,你便可一心修行,求取大道,若世道将变,你便可保人族太平。”
“说的轻松。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就算,你所说句句都是真的,那么黑龙出现后,相信神族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神族早已远去,千百年未见有人现身!”
“那神眷体质是怎么回事儿?”
“这……”老者一时间语塞,考虑了一会儿,沉声道:“相传神眷之体要么有神灵相护,要么上应神格,甚至还有神仙转世的说法。”
“这就对了,这足以说明神的存在!那么黑龙的报复对象就应该直指神族而并非人族!”
“你觉得经历过那段被神、人二族联手打压的日子,黑龙一旦现世,会放过人族吗?”
“那你认为,神族现世,黑龙灭亡,神族会放过有如此强大能力的人族吗?”面对老者的质问,米凡丝毫不惧,据理力争。惊讶、迟疑的神色不断从老者脸上交替闪过。
“或许,你是对的,可面对神族,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老者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要么做最好的,要么不做!这是我妈教我的。我从不信天,也不信命,只信自己。不过,对于这事儿,我选择不做。我理解你,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我可以选择不恨你,但要说帮你,我做不到。”见老者微微点头,米凡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多牛B的能力,去拯救什么世界。说实话,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好像也算不上什么恩德。所以,我不会像他一样把你当成师傅的。”米凡说着指了指正在瞪着他的老郭。
“呵呵…”老者笑了笑,“我也没打算教你什么,你不必紧张,我还不至于以师徒之名去逼迫一个小辈。而且,你的能力也不是任何人能教授的,你和任何一代传承者都不一样,就算你打算修炼,也没有任何人敢说可以指导你。不过,你这小朋友你却要注意!”老者说着,看向胖子。
“胖子?哦,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神眷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米凡听老者说到胖子,赶紧问道。
“不错!我要说的就是这神眷体。神眷体百年罕见,产生的方式大概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样。可其实际作用却是十分强大。神眷体质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简直少之又少,普通人若为神眷体无一不是各大领域的巅峰亦或是领袖,而这小胖子目前所展现出的只有相对比较快的愈合和恢复的速度,相比常人犹有过之,但若与你相比,却远远不及,因此他将来一定还会再有异于常人之处。”
米凡心中一动,赶忙问道:“那若是出现在传承者身上又当如何?”
老者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若是修炼之人为神眷体,那其血脉激发速度会以十倍剧增,血脉的纯度也会大大增强。因此,如果是兽类传承身负神眷体质,又被称为返祖,其血脉能力能达到其祖先的九成甚至更高!”
“那,天狗大概有几成?”米凡还是不太理解,想以天狗为例,让老者解释一番。
不料老者笑了笑说:“天狗我尚未见过,想来败与你手,又能伤了郭沥,应该足有三四成,算是佼佼者了。我这么说吧,五子饕餮就是五成,相传九子中的老大才不过九成,只不过其血脉十分强悍,在当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无可匹敌了。”
“竟然这么厉害。”听的老者如此比较,米凡已经明白了一些,不禁咂舌叹道。经过老者的大概叙述,他当然知道九子实力是何等的恐怖,只是没想到天狗的天赋竟然如此之高。
“这就是我告诉你要注意你这位小朋友的缘由。我懂的换血救人之法,难保这神眷体会没有什么办法转移。你已经算是暴露在了传承界,如果有人寻你,你这小朋友恐怕也会有危险。”
“你是在,威胁我?”米凡双眼一眯沉声问道。
“哈哈哈,威胁?我想留你,你便走不了!用不着威胁,只是提醒你罢了!”老者被问的大笑不止。
“谢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该走了!”米凡目光在老者和蠢蠢欲动的老郭身上来回扫视着,防备之意不言而喻。
“走吧,走吧,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老者说着,扔给米凡一块木牌。
木牌并不大,约有三寸长,两寸宽,通体五黑。入手却颇有些分量,一阵阵清凉从上面传入手心,好不舒服。仔细看去,木牌之上的镂空并不是花纹,而是三个大字,痞子王!“谢了!不过,我想,我用不到!”米凡轻轻的将那牌子放回桌子上,并未收起,引得老者身边的老郭一阵气结。在老郭看来,米凡不可能不知道这牌子的重要,而他拒之不收,分明就是轻视。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既然决定做个普通人,就不想带一些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东西,就此别过。”米凡说完,朝老者一鞠躬,转身带着胖子就往出走。而在他身后,老者指尖轻弹,一缕黑烟飘然奔向米凡,触及他的后背却像是钻进去一样,眨眼便被他的身体吸收,而他本人,依旧带着胖子继续前行,就像没有察觉似的。
“师傅,你这?”身旁的老郭被师傅这一手惊了一下,立马又眼露思索之色,随后失笑道:“这就是您放他走的理由?可是代价也太大了吧。”
“这本就是他应得的,况且,这个对我并无太大的损害,你看。”老者说着,双手结了一个印,老郭像他身后看去,惊讶的捂上了嘴,半晌才问道:“怎么会这样?”
老者微微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拿走他的影子的缘故。他的影子天生与常人不同。”
“那若就这么让他离去,万一出了岔子,您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得交给你了!”老者笑着看着眼前的弟子,郭沥可以说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且挚爱的徒弟,任何事情交给他甚至比自己做还会安心许多。“只是这样一来,对你的亏欠就要更多了。”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忍。
“师傅,没有你,这世间早就没有郭沥了,您就吩咐吧,我该怎么做?”郭沥看出老者的心思,爽朗地一笑,告诉师傅不必在意过去的事情。
“其实不难,我只要你像从前那样做自己拿手的事情就好。切记,无论那小子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插手,不要去为他分担他该承受的,更不要去招惹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