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喧嚣了一整天的小镇开始归于静寂。街道上偶尔才会驶过一辆车子,行人也是所剩无几。在昏黄的路灯下,两个摇曳的人影迤逦而过。
“王洪宇,你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了吧!”女声响起。
这正在散步的二人,正是刚刚与众人分别的王洪宇和张曦云。他们一众人从下午中午吃到了下午,然后又去KTV唱歌,最后又回到学校转了好半天,直到刚刚才散去。而张曦云虽一直被这欢声笑语所围绕着,却也只是强打着精神应付,此时众人散去,她方才有机会向王洪宇索要自己想要的答案。
王洪宇此时有些微醺,饭局上他就被劝了不少酒。在KTV时也经不住大家起哄劝酒,又喝了些。若不是仰仗他爸爸经常带他出入酒局的历练,恐怕此时已是酩酊大醉。
“曦云,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王洪宇没有回答张曦云的问题,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张曦云。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问出个究竟的张曦云,在听到王洪宇的问话时,却有些慌了。她光顾着在想米凡的问题,完全没有预料到王洪宇会这样问自己,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他!”出乎张曦云意料的是,王洪宇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穷小子?出身?家世?相貌?还是对你的感情?”
“我……”张曦云欲言又止,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张开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曦云,我知道,过去大家都以为你们才是一对,你心里也早就把米凡当成了白马王子了吧。可是他并不爱你啊,去年他刚回来时,你对他嘘寒问暖,可他呢?他是怎么对你的你不会忘了吧?你和所有人一样的被他忽视。可见对他来说你并没有什么不同!今天,我当着他的面宣布我们在一起了,他呢?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你还觉得他在乎你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张曦云歇斯底里般大喊,双手胡乱的揉着原本柔顺的秀发,缓缓的蹲了下去!
“不!不够!我还没说完。他对你的不好你都可以视而不见,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你连相信我都不愿意?”说着王洪宇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曦云,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愿意尽我所能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我怎么忍心骗你呢?”
“那…那影子……”泪水划过了张曦云白皙的面庞,在昏黄的路灯的照耀下十分的凄美。“可,那影子是真实存在的啊”伴随着哭音的声音,是如此的娇弱,令人闻之心碎。
“你难道忘了我和你说过的那些吗?一年来,无论阴天下雨还是艳阳高照,米凡从来都是雨伞不离身的。而且毕业照那天,我们都记得他来了,就站在你的身后,可为什么照片上没有他?以他家里的条件,就算出去玩,他有可能会选择去首都吗?这种种不寻常加在一起,只有一个可能:他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影子,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去首都很有可能就是去看病!”说到这,王洪宇顿了顿,看着目光有些发呆的张曦云,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他走近班级时,就是没有影子的!”
听到这话,张曦云猛的抬头,一脸不敢相信的望向王洪宇。随后眼睑下垂,好像在想着什么,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察觉到张曦云的变化,王洪宇暗自高兴,心道:成了!嘴中却仍是悲痛的语气:“你一定也关注到了吧。我之所以没让人点破他,就是因为这个!你想想,米凡自从回来这一年中是不是性格孤僻,而且总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再加上他失去了影子,如今他竟然能瞬间就变出一个影子来,这多么诡异啊!说实话,我并不想招惹一个这么诡异,而且,而且,我说话难听,你别介意,而且是一个人鬼莫测的东西。唉,若不是为了让你看清他,我也不会以身犯险。”说完,王洪宇重重的叹了口气,偷偷的观察张曦云的变化。
“不会的,你放心,米凡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他不会记恨你的。”张曦云双手扶着王洪宇的肩膀,两个人站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王洪宇心里顿时有了底。“我当然知道,从前那个米凡心胸宽广,与人为善。可是现在的他还是当初那个活泼幽默的米凡吗?要是仅仅是针对我,我倒是不怕,管他是人是鬼,大不了和他拼了,可是,我真正担心的是你啊!你说他万一因爱生恨,找你报复,我……我……”王洪宇已经下了决心要给张曦云下一记猛药,说道激动处,已经全然不在乎自己所说的话前后矛盾的地方了。他话音刚落,一阵疾风刮过,令人顿生凉意。尤其,是正在聚精会神听他说话的张曦云。
“你,你别说了,我怕!”说着张曦云一头扎入王洪宇的怀抱。这样的收货让王洪宇惊喜万分,强忍住内心的喜悦,轻抚着怀中佳人的后背,轻声道:“别怕,别怕,有我呢!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好半天,张曦云的情绪渐渐收歇,当她察觉到自己已经正在王洪宇怀抱中时,猛地挣脱,双颊微红,低下了头,两只小手在身前胡乱的交错着。
“曦云……”王洪宇轻声叫着。
“我,我该回家了。”张曦云怯生生的说。
“那好,我送你!”说着,王洪宇向张曦云伸出了手,连晃了几下,见她没有回应,便打着胆子捉住了她的小手,牵着她往她家的方向走去。张曦云轻挣了一下,并未挣脱,便由他牵着。走在后面的她,并未发现,此时王洪宇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张曦云家的楼下。“我就送到这儿了,你上去吧,好好睡一觉。你和叔叔阿姨说一下,我明天来接你,我们一起出去玩几天。”王宏宇深情的望着张曦云道。
张曦云低着头轻声道:“爸爸说好带我们一家人出去玩儿的,他应该不会同意我你们出去的。”
“这……”王洪宇一愣:“你还没和叔叔阿姨说咱们俩的事儿?”
张曦云的两只小手不断地把玩着自己的衣摆,扭扭捏捏的说:“说是说了,可是,可是,我们才刚在一起,要一起出去玩几天,爸妈不会让的。”
“哈哈哈,你是担心住宿的问题吧!”王洪宇笑道。他并不是一个笨蛋,相反他跟聪明,从张曦云的只言片语中便猜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样吧,你也不用拒绝我,也不用拒绝叔叔阿姨,回头你告诉我你们去哪儿玩儿,我叫上几个同学一起,我们到地方再联系,这样就算‘偶遇’了,叔叔阿姨就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可以这样吗?真的吗?”张曦云听了王洪宇的建议,也雀跃起来。
“没问题的,不过如果是出国,就有点难度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都有护照。”王洪宇笑着说。
“应该不会出国的,咱们国家这么多好吃好玩儿的地方,何必走出国门去玩儿。那就说定了,我回头告诉你具体行程。”
“好的,我等你消息。”
“那,那我上去了。”
“嗯,快回去吧,起风了,当心着凉。”
“嗯……你,你闭上眼睛!”张曦云小声道。
“啊?闭眼,干嘛?”王洪宇故作不知的问道。
“哎呀,让你闭就闭上!”张曦云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
“好好好,我闭上就是了。”王洪宇这才缓缓眯上眼睛,只偷偷留了一丝缝隙,在夜色的掩盖下,不怕被张曦云发现。
“你真好”张曦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王洪宇就感觉脸颊一阵冰凉。他睁眼看去,张曦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单元门口。
“米凡,我一定会把你搞垮!”王洪宇望着远方,喃喃道。回身看去,看到第十层的灯光亮起,他也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另一边,被王洪宇当做假想敌的米凡,正坐在床和胖子拼着酒。经历今天这件事情,尤其是在他看见张曦云的表情时,他就把她放下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彻底放下了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在他和胖子解释清楚其中缘由后,也得到了胖子的支持。只不过他还有一个没和胖子说的理由,就是自己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两个人自从中午说开了张曦云的事情后,就一直窝在屋子里打手游。最后,在傍晚时,以胖子肚子的抗议声响起而告终。恢复往日开朗的米凡,一边打趣着胖子,一边准备买菜做饭。却被胖子拦下了,以庆祝毕业为名叫了好多外卖,又让外卖员带了着酒,二人边聊边吃,直吃到现在。
“哎,我说,首都这一趟,嗝,说是旅游。其实就咱俩知道,竟tm玩儿命了,怎么样,准备一下,真正出去痛痛快快的玩儿一回?”胖子一面打着酒嗝,一面说着。
“去哪儿啊?你这么说肯定就是有想法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胖子,看起来憨厚老实,其实鬼主意多着呢!嘿嘿”米凡也有些醉了。等了半天没见胖子回音,凑近一看,胖子就那么捧着酒瓶,睡着了。米凡把他的酒瓶拿下来,草草的收拾了两个人的残羹剩饭,酒劲儿便上涌而来,也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把胖子往床里面一推,顺势躺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也就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