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凡此时虽然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但他的意识却十分的清楚,甚至比正常时大脑的运转速度更快几分。李达的话一下子击溃了他内心中种种防备,这一年来,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朋友亲戚,甚至自己的妈妈都觉得自己性格大变,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从前勤奋上进,热情活泼的米凡,没有人想且愿意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胖子这货虽然大大咧咧却是从来不曾远离自己的唯一一个人!听着他的话回想着这一年来他为自己做的种种,良久,两行血泪流落,双眼也恢复了清明,红光散去,身体又变成原来的大小。这忽然的变化让他一阵发呆,却又马上清醒过来,赶紧去看李达,试了试还有呼吸,却不敢动他,立马拨了120,穿好衣服等了十来分钟和前来的医生一起将他抬下了楼,送去医院。哪知救护车停到医院门口,他刚起身要下车的时候,一阵疲倦感带着晕眩攻占了大脑,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当米凡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他眯着眼睛坐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当双眼适应了久违的阳光时。突然发现这并不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立马跳下病床查看自己的衣服。慌乱中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放心吧,没人动过你”,米凡很仔细地检查了自己,在等待120时换上的长袖长裤都穿的好好的,拉链也拉的高高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向那声音的来源望去。
“你恢复的还不错啊”米凡看向那声音,正是躺在床上的李达,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脸上也升起了久违的笑容。那次听了李达的话后,他心里这一年来建造的围墙本就出现了裂痕,此时看到最好的兄弟面露笑容的调侃自己,那墙算是彻底的塌了。胖子说得对,和别人有不同的地方又怎么了,这世界上的人本就千奇百怪形色各异,再说,有什么东西比眼前的情谊更重要呢?那胖子可是在他的生命受自己威胁时还在劝自己的人!想到这米凡心情豁然开朗,也调笑起胖子来。
看见米凡面带微笑的和自己说话,李达眼睛里嗖的闪过一道光芒,不过他并未挑破,他知道历经这次的事情,米凡已经开始转变,于是接着他的话头继续说“亏得兄弟我敦实,你小子下手可是不轻啊!”后半段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看到米凡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李达自知语失,一下子闭上了嘴。良久,还是李达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小子是真能睡,一闭眼就三天啊!”“’啊?”米凡惊讶的张大了嘴,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我还没下车,你就昏了,幸亏我醒了,撒了个谎,说咱俩通宵打游戏来着,太困了,上楼时不小心我摔下来了,你是又惊又累,休息一下就能好,那帮医生才没动你,又申请了这个双人病房,谁知你一睡就三天,无聊死我了。”李达当天被送到医院时,肋骨已经断裂了三根,险些扎到肺叶,还好这胖子命大,手术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出了ICU,过了麻药也过了最严重的疼痛期米凡才醒来。这会儿他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还不能下床,只能干躺着,这让平日里活泼好动的胖子是苦不堪言。
米凡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病房的门开了,胖子的主治医生走进来,看到米凡已经醒了,冲他友善地笑了笑,“小伙子,熬夜对身体可不好。你看看他!”打趣了米凡一句,指指胖子,两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声收歇那医生便开始简单检查一下胖子的状态,问询了一下今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后,告知胖子可以简单的进食了,吊水也从7瓶转为3瓶。并告知他再过两天就可以尝试行走了。一听再过两天才可以下床,李达不禁大翻白眼,逗得医生和米凡都笑了起来。
医生出去后,米凡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李达,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李达,我......”还没说完,门又开了,一个大约40岁左右,衣着朴素的阿姨走了进来,给李达送来了几件新买的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这是我请来的护工,你小子比我预估时间的还稍稍早那么一点儿醒了”李达转头看了一眼米凡,嘿嘿一笑,又转回来对着护工说,“张姨,明天就不用过来,钱我到一会儿转账给你。”张姨顿时有些局促“这个,小伙子,是我哪儿做得不好吗?”“不是,不是,张姨你误会了,你看,我这兄弟现在也醒了,我们俩小兄弟做个伴说说话,干什么也方便了。”说完指了指米凡。“奥”张姨小声地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工资呢,我多付你两天,算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张姨推辞再三后,和李达转了帐,满心欢喜的转身出门走了。
“哎,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李达转头问米凡,然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不等米凡开口,便又对他说:“先不管了,你先去把衣服换上。”说着朝着张姨送过来的一堆东西那儿努了努嘴,继续说道,“别让人家看着你跟二柱子似的,还以为我也傻呢。”原来米凡着急出门时,胡乱套上了一个大红色的尼龙卫衣,下身穿的是一个军绿色的亚麻裤子,脚蹬一双明黄色的雪地棉鞋。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不伦不类。
他赶紧拿着衣服开换,这不换不知道,这身装备三伏天捂在身上三天,那味道看是看不出来的,一脱下来,李达赶紧捂上了鼻子,“卧槽,你小子不会是烂了吧。”米凡自己也被熏的够呛,听了胖子说话一脸的尴尬,赶紧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还好这家医院的双人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简单的花洒和热水器也都完备,虽然那热水器不太好用,但好在是夏天,而且这些对于此时急于解决现状的米凡来说已经很好了,他把衣服脱了个干净并用袋子封住,打开花洒开始清洗身上的污渍。
过程中,他忽然发现,这满身的‘疤痕’越来越像图案,而且虽然还是暗红色,但却仿佛更加明亮了一些。洗漱妥当换好衣服走出来时,李达已经自己半倚着床头坐了起来,看到米凡出来,笑嘻嘻地说:“张姨眼光还不错,看了你一眼就这么合身!”此时的米凡上身一件白色修身的衬衫,下身一条米色的裤子,搭配一双银灰色的帆布鞋,整个人的气场也一扫颓势,变得干净清爽起来。米凡知道,这不光是张姨的眼光,还有胖子的一再叮嘱,要不然谁会暑伏天穿长衣长裤和高邦的帆布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