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诺尔辰角
天空被撕裂成两半,北方是绚烂的金色,南方是浓墨般的黑色。
界河的水流亘古不变,依然清亮冰冷,即使鲜血在界河两岸形成了无数的血河,碎肉与内脏填满了附近的战壕,界河依然保持着它自创世时代的超然态度。
界河,黑暗纪元最后的净土。
奥尼尔站在黄昏战场上,他的脚下,是被鲜血浸润的血泥,一步一个鲜红的脚印,空气中的腥味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年了,他早已经忘却曾经的贵族生活,即使在这种悲哀的环境中,他也始终牢记自己是一名战士,守护西荒界的战士。
眺望北方,那圣洁的金色光芒中,传来庄严神秘的神之挽歌,哦,又是一位神的陨落,这次是谁,骸骨女神?
如果真的是她,那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他兴奋地攥紧拳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淌出来,他想到了自己的伙伴,那个总是冲在最前面的勇敢的家伙,在战场上被骸骨女神无形的屠戮魔法削掉了头颅,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
死的毫无尊严。
因为有神的参与,这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异常残酷的杀戮。
但是,这种劣势,一个月前已经结束了,那个给西荒界带来希望的男人,曙光之主,终于加入了战争。
战争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这片战场还没清理,快回到安全区域。”
奥尼尔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他已经靠近了界河,皮肤已经能感受到轻微的凉意。
指挥官是个年轻的男人,总是用锁子甲和头盔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他的腰间佩戴一把小巧的短刀,蓝色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忧郁。
“最近应该能休息一阵子。”指挥官拍了拍小战士的肩膀,却满脸愁容。
难道这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奥尼尔默默想了想,他在担忧什么?
“骸骨女神死了吗?”奥尼尔问道。
“虽然死这个词不适合用在神的身上,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她死了,死透了。”
“是曙光之主吗,用他的圣剑杀了那个丑陋的女神。”
“曙光之主确实有那种本事,但是骸骨女神不是他杀的。”
“那是谁?”
“从永冻净土的冰与雪中诞生的神之子,他是曙光之主的孩子。”指挥官指了指最近的一座战争堡垒,“看,他就坐在那里。”
奥尼尔抬头,漆黑狰狞如巨兽般的堡垒上,一个人影坐在豁口处,奥尼尔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年轻的孩子。
“他看起来很孤独,看来神也不像游吟诗人描述的那样强大到没有一丝弱点。”
指挥官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自己即将出口的话语是否恰当:“最好不要靠近他,那是个被诅咒的孩子。”
凝冰流雪盯着漆黑的天空,不远处那两人的谈话一字不差地落到他的耳中,却无法引起他任何的情绪上的波动。
战争…快结束了,到那时,也是他被诸神审判的时间,父神,应该扛不住那么大的压力。
“你怎么又一个人躲起来,不怕女巫之锤突然袭击你吗?”另一个男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接着,他不情愿地转头,看了来者一眼。
倨傲的红色是永恒的基调,红发红眸的男孩,一身漆黑的战士服,脸上永远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傲气,这个有着操纵火元素天赋的男孩,是晨曦之主的继承者,是诸神的宠儿。
想想还真是不公平,他有点嫉妒这个男孩了。
“不在阿瑟神殿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阿托利斯轻松地跳上堡垒的围墙,“闷,出来走走。”
“多么充足的理由,我差点都相信了。”凝冰流雪注意到他望向北方的眼神中熊熊燃烧的战意,挖苦道。
“帮你一把还不乐意了,还是这么别扭啊。”阿托利斯嘿嘿笑道。
“怎么,有目标了?”
“我要弑神。”
战争堡垒上方,红发男孩单手指向北方,唇角的笑容张扬而肆意,那纯粹的意念,影响到了一旁的孤独者。
“等你的好消息。”
夹杂着烟尘、硫磺与腐朽味道的黑色冰雨如期而至,浇灭了众神之战最后的战火。
透过黑重的湿发,他漆黑的眼睛望着在腐尸之地妖艳绽放的黑玫瑰,红衣女巫捧着地狱辞典冲他优雅地微笑,她的身后,审判之神背后巨大的圣言十字架闪烁着冰冷残酷的银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