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峰的意思很明白:你给了我打比赛的机会,那么我就违背自己的原则帮你一次,但再一不能再二。
陈怡倩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张凌峰给他第一印象就是略显古板木讷,除非是在打游戏时,平常的话都不会太多,但很显然,经过的经过这次的事来看,自己对他的印象过于刻板了。
返回房间,对于张立峰出去这么久,其他的队员自然是要问一句的,张凌峰也没多解释,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就拿“遇到了一姐,所以聊了几句”随便搪塞了过去。
但这话可以骗的住一时,却骗不住一世。
尤其是在下局他们的打法开始改变时,听到附近的桥头响枪张凌峰却没带人第一时间去劝架,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卡住其他方位的人,甚至有车来时离着200多米就下令开枪,其他人就明显感觉出不对了。
作为一个还在测试中的游戏,绝对求生这个版本扫车不太容易,但也说不上难,尤其是对于一个枪法不错的四人队来说,平地上100米之内集火扫射,来的车基本不可能幸免,打不死人车也必爆无疑。
尤其现在各个队伍还没有形成太系统的打法,两人一车甚至四人一车都还是常态。大多数队伍,即便十分谨慎,也顶多就是采用二二分队,没有说四人四辆车组个车队浩浩荡荡的进圈儿的。
所以说,一般只要扫爆了车就至少是两个人头,也就是十个积分。
说白了就是离着200米就开始扫车显然不是张凌峰的做派。
如果说听着枪声不劝架,还能用“分数差不多了需要谨慎”来解释的话,但送到嘴边的肉都不要,显然就是故意的了。
别说其他人,就连最老实的范力猛你都感觉出不对了,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张凌峰。
但当看到张凌峰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以及屏幕右上角弹出来的击杀信息后,李海军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而范力萌和郑敏波眼中则是闪过一丝惊讶,或者说诧异。
张凌峰也察觉到了队友的情绪变化,但却没第一时间解释,而是示意:“等比赛结束再说,现在先安心比赛。”
接下来,在张凌峰的指挥下,YF的打法更加怪异,简单说就是之前的打法像狼,虽然沉稳但见肉绝不放过,但这局的打法却变成了猎犬,左右乱窜卡点赶人,但就是不杀人,而是尽量把人朝着黄白圈儿的弱侧驱赶。
而每次被赶到那里的队,无一例外的都会面对DNM早已摆好的口袋阵,即便能跑掉,也得被扒层皮、收掉几个人头。
这种打法一直维持到了准决赛圈儿,也就是倒数第二个圈,YF选择的点依旧是强侧的某个位置,面对好几个试图进圈队伍拼的弹尽粮绝、两败俱伤,最后直接被MRI灭队。
看到只拿到第七的排名后,最先忍不住的就是郑敏博。
他一把扯掉耳麦,语气不爽地对张凌峰说道:“我说峰哥,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要帮外挂队?”
范立蒙和李海军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质疑之色也是遮掩不住的。
张凌峰知道,如果自己用队长的身份把这件事儿强压下去,另外三人虽然不爽,也不会多说什么,但那样的话多多少少会在其他人心里产生一些隔阂。
所以他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解释一下:“为了还人情。”然后手指画了个圈儿:“咱这队能组起来,主要功劳是谁?不是我,而是一姐。你们也知道,一姐想捧DNM,而她找到了我……说白了就是,咱们吃的用的都是人家的,人家提了这么一个力所能及的小要求,那咱们就得帮!”
“可这不是打假赛吗?”郑敏波不忿的接了一句。
“怎么打假赛了?咱们是开挂了还是作弊了?只不过在分数已经足够的情况下尝试一下不同的打法罢了,第七名外加八个人头,还觉得分少是怎么的?”
见证敏波还想说话,张凌峰继续道:“换个角度想,如果这次比赛的队伍都是欧服训练赛那水平,你觉得我们能每次都抢到优势点位?我们能轻松吃鸡,是建立在战术和运营思维全面领先其他队伍的基础上的,但你觉得能领先多久?会不会有其他队伍开窍,下局就和我们抢点?如果这个开窍的队伍是那个MRI,那到时候我们是打还是退?一招鲜吃遍天这种事在电竞里是不存在的,你只会一招,那就意味着你早晚会被别人针对!懂么?”
“那也不用……”
张凌峰一摆手:“行了,小博,我知道你不爽什么,你还年轻,这个社会也没那么单纯,你现在不懂,以后会懂的。”
李爱军也适时出来搭话:“好了,既然峰哥这么说,那咱们就这么打就行了。”
然后扭头问张凌峰:“只限于预赛吧?”
“当然。”张凌峰答道:“咱们的目标可是冠军。”
“那就行,我没问题了。”李爱军点头。很显然,两个已经步入社会的“中老年人”在某些事上达成了一致。
而张凌峰这些话主要也就是说给李爱军听的,一个队四个人,范力猛淳朴的很,能打上比赛只会怀着感激之心,不会对自己的安排做出任何质疑。郑敏博虽然会有一些疑惑,但自己对他的的声望在哪里摆着,顶多也就是不爽两天,过后也就忘了。
他最怕的就是李爱军不理解,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李爱军能理解自己的苦衷,那就是最好的了。
三人说话的时候,这局比赛也已经结束了,最终的结果是DNM依靠地利打掉了残编的MRI成功吃鸡,而且还是高击杀,击杀数足足达到26个,一下就脱离了淘汰区追到了第五名,出线的几率大增。
另一边,遗憾丢鸡的MRI则是唉声叹气。
“卧槽,就差一步啊,居然被外挂队吃鸡了。”
“都怪那个YF,圈都烧屁股了,不进去还卡人。”
“话也不能那么说,他们那时候进圈已经晚了,没准儿就得被咱们和DNM夹着打,不如在圈边死扛多拿点人头分。”说话这么厚道的是MRI-alr,就是那个前两次都当突击手、每次都第一个就义,这次终于爽了一把成功活到最后一个圈、还喜提八个人头,但最终还是被DNM打掉的郑飞。
仨人在那讨论的热火朝天。作为队长的MRI-ack反倒是没搭话,而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最后切了一声,撇出一个类似自嘲的笑容:“有点意思……”
“答案,怎么了?”郑飞就坐在他旁边扭头问了一句。
“你不觉得这DNM这局有些不一样嘛?”答案点了点屏幕,没等别人说话直接给出了答案:“她们这局没开挂。”
“咱们投诉管用了呗。”郑飞没心没肺地接了一句。
实际上,他们最初投诉DNM,也不是说非要把人揪出来打死,网吧赛这种事儿影响力再大也不是什么正规比赛,有猫腻是很正常的,作为职业选手出身的四人,MRI全队都对此心知肚明。
他们的目的只是对赛事组织方式加压力,让他们猫腻搞得不要这么明显,最起码别搞到自己头上来,否则的话自己也不吝于利用自己职业选手的影响力给他们这次比赛添点儿堵。
“切,哪有那么简单。”答案语气不爽:“开挂反向,不开挂反倒吃鸡,那你说他们开个什么劲儿?早知道这样从一开始就这么打不就得了。”
“那是一开始他们和咱们抢P城,这局没敢来外加运气好点儿罢了。”实在人就是实在人,郑飞看问题还是那么简单。
对于自己这个队友答案显然是很了解的,看着另外两个队友也有些懵逼,他干脆没直接解释。而是指着屏幕上的排名界面儿说:“你们觉得这个YF打的怎么样?”
“打的挺好的。”能给出这么无脑答案的当然还是郑飞。
“还成吧,枪法在民间高手里算是出类拔萃的,小配合打的也挺好,应该是总在一起打的。”这话是MRI-gomomo说的,他是个染着一头黄发的板寸男,大名阿牧,擅长枪械突击步枪和连狙,打的也是支援位或是自由人的位置,特点是猥琐,当然,用好听点儿的话说就是“有灵性”。
实际上现在绝大多数队伍位置分的都没那么明确,除了习惯性的配置一个固定的狙击位以外,其他的位置基本都是突击手+自由人混合,怎么合适怎么打。
MRI四个人虽然都是职业选手出身,但他们的主项并不是绝地求生,参加比赛也就是适逢其会,来沪城旅游听说了网吧赛这事儿,所以顺便报名随便来玩玩。
连队名和id都是瞎取的,否则的话要用他们打职业赛时的原ID,多多少少会有一些FPS迷认识他们。
“不止是职业高手……最起码那个Tarzan,枪法和反应以及应对全是职业级的。”对于队友的话,MRI-ate提出了不同意见,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和张凌峰正面对过枪的。
ate是个戴眼镜的分头,大名江南,也是队里的狙击手,对于枪法这事,他是最有资格给出评价的。
虽然第二局他们也是倒在YF枪下的,但那是由于运营不好,决赛圈没站到最佳位置,外加残编所以导致失败的,人少位置差枪线拉不开,根本就没对枪一说,就和这局输给DNM一样。
“那就是一个职业选手带着三个民间高手呗,正面刚肯定打不过咱们。”MRI-gomomo依旧一脸无所谓,他就这样的人,性格吊儿郎当,甚至连训练都很懒散,但这更能说明:能成为职业选手,他的天赋有多高。
“严格来说,他们比我们打的好。”答案打断了队友继续讨论,给这个问题下了定论。
一听这话,三个队友表情各异,郑飞一脸惊奇,阿牧一脸不屑,江南则是若有所思。
答案继续道:“你们还别不服,你们仔细想想前两局,这个YF打的,选点卡位都十分有讲究,就算枪法和咱们有些差距,但运营上……可以说其他23支队伍没一个比得上他们的,甚至可以说其他队伍完全就没有运营这一概念,比如说咱们,纯粹就是凭枪法蛮打……”
见队友纷纷陷入沉思,答案继续说:“如果他们第三局依旧维持前两局的打法,我相信……最后吃鸡的还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