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跟这里的人不熟悉外,慧子可以说是非常满意这里的生活了。
吃的好吃,玩的好玩。
至于住的嘛………。
对比老家两层高的楼房和可以连翻几个跟斗的房间,这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小隔间,住三个人真的是太拥挤了,但跟自己爸爸妈妈在一起,慧子还是异常的高兴。
妈妈工作虽然不是特别的忙,但也是定时定点的。
相反,爸爸好像没有工作,慧子来深圳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爸爸在带她,带她坐公交车去妈妈电子厂附近吃东西,然后等她下班,带她去图书馆看书,带她去超市购物,一切都是爸爸。
后来的慧子知道,爸爸这时候正处于年少轻狂,他不喜欢人管他,所以不喜欢上班,除非实在没钱了才会去找工作上一段时间班。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慧子都来不及回味一下在深圳游玩的一切,她要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工作明明不是很忙,都过年了也不回去,慧子要回家也是到处拜托人带她回去。
现在想来,他们的心真的很大,从工友那里知道有一个老乡要送自己的小孩回去,都不认识人家,叫了个跟那个老乡有点熟悉的朋友帮着搭了句话,就在出发的那天把小小的慧子送上了回家客运车。
返程的路途没有坐在车上渡河这条路线,慧子有些失望。
他们这一排是三人座,靠着窗子坐的慧子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转头看向旁边那位闭眼休息的老乡叔叔,又看了看旁边紧靠着他睡的香甜的小孩子,不由得鼻头有些酸。
越往回走,空气越来越冷,幸好一直在车里面,不然真的受不了,回家的路程是两天一夜,比去的时候快一些,应该是路线改变的原因,而慧子是在第二天的夜晚到了当初买票的小车站。
而现在的家乡已是白雪皑皑,一脚踩下去,雪都到了慧子的脚踝。
有人早已经候在车站等老乡叔叔了,慧子瞟了一眼,看样子应该是老乡叔叔的爸爸,他没有什么话,上来就把大部分的行李,包括慧子的一个红蓝蛇皮袋都拧在了身上。
而老乡叔叔直接抱起他的孩子,往前走着,慧子亦跟在身后,老乡叔叔看着脚底下的积雪小心翼翼的走着,时不时的也回头叫慧子小心点。
慧子跟着老乡叔叔先回了他的家,他的小孩已经困的不行,吵吵闹闹的,所以只能先去给小孩梳洗一下让她好睡觉。
现在没有人有时间理慧子,她只能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一个人孤独坐在老乡叔叔的客厅里面,等待再等待。
终于,老乡叔叔忙完了手中的事情,来到慧子面前,拎起她的蛇皮袋子,示意可以走了。
夜空中还飘着小雪,脚下也是深到脚踝的积雪,没有抱孩子的老乡叔叔脚步飞快,慧子咬牙也跟不上他的节奏,没有办法,老乡叔叔只能回过头来一手拿着行李一手牵着慧子走。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慧子已经感觉到自己新的小靴子里面积了很多水,袜子都是湿湿的。
乡下的月亮非常明亮,能让慧子能够清晰的看清周围,感觉房屋倒是有点熟悉,但慧子非常确定这里不是她们村。
待越往前走,慧子终于知道了这是哪里。
这…好像是外婆村子的附近,老乡叔叔竟然跟外婆是同村的!
………
但是…他们是同村不同组,隔的有些远,相信平常即使路好走,也要走接近半个小时。
在慧子感觉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不久后,终于到了外婆家。
老乡叔叔很显然认得外婆,牵着慧子直接走到大门前,抬手就拍门大喊,
‘’张伯,张伯…‘’!
果然是外婆家。
不要怀疑,这几声张伯喊的是慧子的外婆,外婆本姓张。
为什么不喊外公呢?
这是有原因的,外公是个聋人。
记得她以前为数不多的一次来外婆家做客,好想就是去年吧!奶奶带着她来找外婆拿爸妈寄回来的钱,顺便把她放这里玩了两天。
也不知怎么就不经意间向外婆问起外公耳朵听不见这件事情,外婆有跟她简单的说过。
外公年轻时很聪明,长的也不错,而且家里子女四个就他一个儿子,所以啊!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先紧着他,读书也是,外婆说姥姥们都是很开明的人,基本上外公他们姐弟妹都读了书的,外公尤其读的时间长,足足上了十五年的学。
在那个年代,唔~应该是六十年代末左右,那时候还没有改革开放,读了十几年书的外公应该算得上一名知识分子了,下学后在家跟着老父亲母亲刨了几年的地,没多久就改革开放了,去了生产大队做事,成为了一名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后来又入了党,成为了一名党员,每个季度都要去大队部开会,而这个耳朵就是在一次去开党员会议的途中所发生的事故造成的。
话说那是快过年了,乡下过年小孩子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多吃些平常吃不到的年货和好菜式就是玩鞭炮,外公就是去开会的时候被一群不懂事的毛头小男孩跟缠着扔鞭炮,那鞭炮小小一个,但威力还是很大的,声音响亮的很,那其中有个小男孩应该是用手拿着点火,然后顺着往外一抛,不知怎么就给弄到外公耳朵里面去了,就是这么的戏剧性。
啪的一声,鞭炮在耳朵里面炸开了花,幸好只是小小的一个,外公没收什么外伤,且那时候还算是个青年,身子骨壮实,休息了两天就没事了,但就是感觉听觉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了,那时候医疗技术也没什么,想着让它慢慢好吧!
结果!只是越拖越坏,等到过了几年后感觉有些不对劲再去检查,几乎是听力全失,彻底成了一个聋子。
因为很年轻就聋了,周围的人都这样喊外公,“聋哥,聋伯,聋爹”。
当然,这些都是外婆漫不经心的跟她说的,还带着唬人的感觉,目的是叫她不要去玩鞭炮,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慧子确是不知道了。
只知道,如今有什么事情都是喊外婆。
里面一阵脚步声,大大的木门抖动了一下,这是个竖着的长方形四块连接的木门,被刷成了比较少见的淡蓝色,这个慧子知道,是舅爷的手笔,慧子舅爷是一个非常有想法有创意的木匠。
只听中间锁那里有窸窸窣窣的机械转动声音,门缝发出吱呀一声,慧子面前左边那一块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