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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重楼旧阙

拉利被推搡着摇醒的时候,神情恍惚,揉着眼睛半天缓不过来。

但好在面前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他吓醒了:“现在带着这孩子走,否则你们都走不了了。”

他看向来者的臂弯,勿念刚用了药睡得很沉。

“你是谁?”

“别管这么多了,是家主让我来的。今晚沐兰家有大事发生,你带她走,才有活路。”

拉利心下一惊,即刻动身,还不忘问那人:“那弥刹彻呢?也有人去叫他吗?”

“你们出了南门有个古刹名为伽雨寺,弥刹家的人会在那里跟你们会合,快!”

拉利接过勿念,抱着她带上随身的包裹就往外跑,沐兰家今晚没有灯火,确然不寻常。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

在拉利和勿念逃出去后,来找他的人才揭下了面具,阴影里走出一个戴着沐兰家徽的男子。那男子面容憔悴,有些病弱的样子,身子骨也消瘦得撑不起宽大的衣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也无心整理。

“做得不错,苍良久。”这人的声音也显得枯槁干哑,“让百檀木带人去就好,做得干净一点,毕竟佛门净地,少见点血最好。”

名为苍良久的部下是沐兰家的地兵卫之一,主要负责刺杀之类的任务。苍良久面露难色地说:“二爷,家主才交待特意放他们走,我们这么做,似乎不太妥当。”

“陵照不在,今夜之事万不能有闪失。”二爷的瞳孔里闪过一瞬的杀伐,“斩草除根,弥刹家,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苍良久单膝跪下,双手握拳行礼。

“是。”

其实他不太明白,二爷既然要他们死,为什么不在沐兰家动手。

迦雨寺外

拉利敲开了寺门,寺里的主持探身出来给他们俩开了门。拉利正要解释,主持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让开路把他们迎了进来。拉利进寺时已是黄昏,寺里还没有点灯,黯淡得有些森然,拉利抖了一下身上背的勿念,她还没醒。

拉利的目光瞥到墙角一个和尚,他正紧紧闭着眼睛,立掌在胸前念叨着什么,好像很怕的样子。

拉利眉目轻敛,进了大殿后的偏室。

沐兰家·玄莲宫地下

五行阵以五柱锁住五处穴位,以捆仙索与人体相连,即使是【释】状态的珏,也难以从中挣脱。此刻的珏仅仅是在【印】状态,玉陪同着暮雪来看他。

“我已答允要救他至亲,你何故杀他?”暮雪眼睛里竟是悲凉,却偏没有一丝责备。

“家主需顾沐兰,珏只想让他偿命。”珏虽然神情恍惚说得很慢,语气却斩钉截铁。

暮雪长叹一声,亲手为他解开捆仙索,把他从五行阵里解脱出来,缓缓道:“你既已违命,沐兰家便再无你容身之地。此番大错,怕是腥风血雨不能了结。从此你与沐兰家,功过相抵,再无干系。”

“你要撵我走?”珏有些难以置信,“我们三人把命都给了沐兰家,你现在因为我替姐姐报了仇,就要赶我走?”

暮雪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再无干系。”

“好,好,好!”珏大笑,甩开暮雪的手,把缠绕在袖口的捆仙索拨下来丢在地上,大步走出了玄莲宫。

在他身后,暮雪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低着头若有所思,玉不得不打扰道:“家主此时遣珏走了,若弥刹家反扑······”

暮雪摇摇头说:“地兵卫和天兵卫都在府中,不会有事。不日弥刹家得知彻已死,必来犯境,珏万不能留在府中。”

玉此时才明白暮雪的考虑,惊讶地看着年轻的家主,同时为自己刚刚的怀疑感到有些愧疚。

玉跪在暮雪面前,说:“家主心仁,玉愿意同珏去,待风浪平息,再带他回沐兰家。”

暮雪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扶她起来:“献走后,只有你还能为我分忧。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珏离了你确也不可。你去吧,只是千万小心保重。”

玉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暮雪看着一地的捆仙索,忽然有种空洞的孤单感。她到底,还是辜负了老爷子的期待,没能守住那个沐兰家。

你们终究还是都走了啊。暮雪独自走出玄莲宫,沿路的芙蕖都开出了花,她却没有看一眼。

夜幕降临,沐兰家漆黑一片,弥刹彻的亲卫都歇息下了,连日的款待放松了他们的心神,虽然辰鬼和彻不见了一日,他们也并未觉得慌乱。

地兵卫的人早已潜在暗处久候了,待弥刹家的随从尽皆歇下,白刃就悄然在月光下反光。

随着二爷手里的杯子失手摔碎,刀刃骤然整齐地划破寂寥的夜空,弥刹家的侍从们在睡梦中死去,有些失声惊叫,但大多数都没来得及反应。

“简直就像宰了一些羔羊。”二爷自嘲般巡视着几个屋子的惨状,“简直就像当初他们对我们做的一样。”

“二爷。”苍良久有些犹豫地说,“好像有人逃掉了。”

“什么?!”二爷苍白的脸猛地转过来,双手抓住苍良久,“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怎么会让人逃出去了?!”

“好像是······因为我们从未想过他能够逃出去。”

二爷稍定心神:“是辰鬼?”

“有人从水道逆流进入府内,救走了他,巡视的人发现时,恐怕已离开半个时辰了。”苍良久跪下请罪,二爷却只按了按他的肩膀。

“辰鬼被珏打碎了内脏,他们走不远。”二爷的目光微冷,“你亲自带人去,如果没能杀了他们,你也不必回来了。”

冷汗从苍良久的双鬓流下来,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颤抖:“是。”

迦雨寺。

“你醒了啊,”拉利看着勿念睡眼朦胧的样子,笑她睡得香,“你这都能睡得着啊。”

勿念揉揉眼,就好像揉一揉能看得见一样,她奇怪地问:“这是在哪?好像不是在沐兰家了。拉利,我哥哥呢?”

拉利奇怪地反问她:“你怎么知道不是在沐兰家了?”

“空气中的味道不对,没有药草的香味。”勿念很坚定地说,“这里······有点冷。”

拉利以为她说的是她觉得冷,连忙从包裹里找了件厚锦袍给她披上,跟她解释道:“沐兰家似乎出了变故,家主让我们避难,你哥哥应该很快会来这里,和我们会合。”

勿念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阻止了他给他披衣服,不安地说:“拉利,我觉得有蹊跷。”

“你也感觉到了吗,我也觉得不对劲。”拉利反应过来,她是说空气里的味道冷,“彻不大可能丢下你不管,除非,变故与他有关。”

窗外有了窸窣的动静,拉利竖起耳朵,也没能听得清楚。

“有人在走动,好像围住了这里的外墙。”勿念压低了声音说,“有金属的声音,还有······还有植物生长的声音。”

“什么?”拉利没来得及问清楚,地板突然被顶破,树木的茎粗大得占据了半个房间,里面裹着的人从树干里走出来。

“你们好啊小朋友们。”他甚至挥了挥手,微笑得很假,“找到你们咯。”

“你是谁?”拉利把勿念护在身后,拔出了包裹里一把于家的剑。

“在下沐兰家地兵卫,百檀木。”中年男子穿着很花哨的衣服,行了个贵族的鞠躬礼。

“沐兰家的人?”勿念以为是自己人,忙问,“你知道我哥哥去哪里了吗?”

拉利拦住了她:“勿念,他是来杀我们的。”

“哈哈哈,看来你还是个很清醒的小朋友。”精致的大叔露出了狰狞的笑脸,“但是你们好像还不知道啊,弥刹彻已经死了。”

“哥哥怎么可能!哥哥不会死的!”勿念当即反驳他,但是百檀木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是······那个叫珏的孩子做的吗?”拉利表情肃杀,珏那天看向彻的眼神,拉利至今记得。

“珏大人可不是孩子,珏大人活过的年头,可比你多太多了。”百檀木笑得很开怀,“彻死于奕大人和珏大人之手,今夜之前所有踏进沐兰府的弥刹家族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拉利没有时间悲戚,他顾不上安慰身后哭泣的勿念,用剑尖指着百檀木:“这也是沐兰家主的意思?”

“地兵卫不隶属于家主管辖。”百檀木不厌其烦地解释着,“我们是沐兰家的暗卫,属于二爷的人。让你们死,也是二爷的意思。”

“沐兰暮雪的叔叔?”

“正是。”百檀木笑着抬手,旁边的树根生长起来,呈上来一把锥子,锋利的尖刺布满了锥身,在锥尖会合成一道铮亮的白刃。“他是先生唯一的弟弟,先生走后,他便是暗处支撑沐兰家的柱。”

“该上路了小朋友们。”百檀木眼中那抹慈祥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杀戮前渴望的恶意,空气中都泛起微微的酸,仿佛开胃前的准备。

“屏住呼吸,有毒。”拉利很快意识到了,百檀木周围的植物释放着毒气,但已经来不及提醒勿念,勿念在他身后站都站不稳地昏迷过去,拉利伸手扶住她,想了想还是拦腰抱起。

“还是放弃吧,这种死法没有痛苦。”百檀木的声音很轻,但他默默拿起了那把锥子。

“我要走,你能拦得住吗?”

百檀木愣了愣,然后惊讶地笑起来:“没想到啊,于家还能出这么有骨气的孩子。可惜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百檀木身下的树木忽然伸长,将他的身子送上前来,百檀木一甩锥子,尖刺就已到拉利面门。拉利反应很快,一步退出数米,躲开了电光火石的一击。

“反应不错。”百檀木赞道,“那这个呢?”

百檀木向上掀掌,树木破土而出,地板被挤碎裂开。树木野蛮地缠绕穿刺,好些穿透了天花板,重重叠叠封住了拉利背后的门和墙。

拉利疲于躲闪,抱着勿念多有不便,很快被藤蔓抓住,四肢都被缠绕着拉直了,拽到了百檀木面前。而勿念也被树木捆住绑在一边。

百檀木将锥子举起,狞笑着:“何必呢,非要受苦受累地死。”

“我说了,你拦不住我。”

百檀木停顿了一瞬,望着这个狂妄的少年疑惑地笑了一下,却忽然发现捆住他手脚的藤蔓被割开了。

“什么时候······”百檀木来不及发问,拉利的袖里剑一剑挺出,他忙用锥子招架。拉利又跃起,一脚蹬开锥尖,扑下去切断勿念身上的藤蔓,一手扶着勿念,另一手握着短剑,正面看着百檀木。

“你比我想的要有意思。”百檀木虽有些惊讶,但也不以为意。“但我的万林之术已经把这里围住了,即使你出了这个房间,也走不出去的。”

“若你不这么说,也许还不会死。”拉利目光微寒,沐兰家的阴暗打碎了他的信任和憧憬,彻的死让他心冷了。

百檀木不再轻手轻脚,一握拳发动了【生灵之茧】,树木从各个方向围过去,把拉利和勿念包裹在一个球状的木牢中。

百檀木看也没有遇到什么反抗,笑了笑,到底只是年轻人口出狂言。

他猛地将手掌摊开,这是连续的术【生灵涂炭】,茧里的树木会向相反的方向拉扯,整个球形即将扭曲变形,连同困在里面的人一起,被拉得四分五裂。

但这次球形破裂的方式有些不同,在扭曲变形之前,球形的上方就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拉利抱着勿念毫不费力地从中脱身出来。

“怎么会······你怎么可能割开我的茧?”百檀木有些难以置信,厚实的表皮少说有三米厚,剑怎么能刺得穿。

“不过只是树木的躯干。”拉利左手提剑,“怎么能挡住我的剑。”

拉利横挥一剑,金色的剑气扩散开来,灿烂的光辉带着划破空气的撕裂声袭向百檀木,百檀木竖起木盾抵抗,剑气却轻易透过木盾持续不断地浮动。百檀木猝不及防,几道藤蔓缠着他紧急转移了位置,他原本站立的树干平台被削平了,在断面上还燃起断续的火苗。

“这是······这是【金狮王啸】!”百檀木的表情仿佛见了鬼,惊魂未定地呼喊,“你是······你是东度野帝耀!”

拉利冷冷一笑:“现在你还打算杀了我吗。”

百檀木冷汗直流,几乎跪下来:“家主在沐兰家等了这许多年······原来如此,才让你们先离开······属下多有冒犯,请小侯爷勿怪。”

百檀木很快收了木灵,周围的植物都听话地钻回地底,他还顺手修复了地板,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就跟百檀木进来之前一样。“二爷与属下皆不知情,请小侯爷恕罪,我这就回禀二爷。”

拉利表情沉着,不悲不喜地说:“等等,这姑娘身上的毒······”

百檀木拱手拿出解药:“毒气毒性不深,这姑娘还是弥刹家的人,按理说并无大碍,若一个时辰未醒,服下这个,也就好了。”

拉利伸手夺过,也不道谢。

“那属下就告退了,”百檀木看起来眉宇间也不舒展,“还望小侯爷保重,有空到沐兰府看看家主。”

“知道了。”拉利并没有看他。百檀木这次从门退了出去,还小心地关了门,一改之前嚣张的样子。

拉利此刻终于崩不住,连续使用两次【金狮王啸】耗尽了他所有气力。大师兄午夜时在禁阁下练的剑他偷偷看见过,只学会了这一式。方才使出来时并未多想,却不料解了围。

“如此说来,迦南师兄······”拉利神情凝重,抱起勿念就往寺外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

沐兰府外·秋瞑河沿岸

水妖终于脱力,不得不将辰鬼的身躯小心地放到岸边歇息片刻。一路拖着他游出数里,虽是在水里他并不重,照顾他的伤却费了很多灵力。

“他们追上来了,你自己走吧。”辰鬼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痛苦,但实际上他的内脏破碎得像是一滩水。

“少主真的已经死了吗?”水妖喘着气问。

“乾兵卫的奕的封印术很突然,即使是我也没有反应过来。”辰鬼叹了口气。“但我杀了他,也算为少主报仇了。”

“你不能死。”水妖的目光很坚定,“宗仁测出了你们出事,就让我来了。宗仁说,如果少主有不测,也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为什么?”辰鬼勉强地看了水妖一眼,那张妖魅的脸此刻因脱水而没有一丝血色,反倒平添了几分纯净。

“宗仁说,你是弥刹家迄今为止最好的容器。”

辰鬼无声地笑了,笑得很悲凉。

“但我也想要你活着。”

辰鬼微侧目,看着水妖温柔的垂眸。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辰鬼从来没有见过的轻松的微笑,她说得每一句都很缓慢,用手指指尖轻轻整理着辰鬼额头面具上凌乱的头发。

“你跟我们都不一样,你身上没有背负着弥刹家的罪孽。我这一生从八岁溺水开始都在坠落,你把我从海底抱起来的时候,是我唯一一次觉得我在上升。”

“那只是······”

“就算我相信救起我只是交给你的任务。那在我寒毒失控快要冻死的时候,你抱住我吸血祛毒,也是任务吗?”水妖固执地打断了他,见辰鬼不说话了,才得意地接着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迄今为止。”

辰鬼仍没有出声,面具遮住了面容,不知道他作何反应。

“他们很近了,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辰鬼似乎咬着牙说。

水妖撇了撇嘴角,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我也不是毫无准备就来了。”

水妖忽然不怀好意地凑近了,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顺手丢到了水里,鼻尖就在辰鬼脸上,呼吸可辨,她温声细语地说:“不过你现在动弹不得,就好像我在占你便宜一样。”

在辰鬼反应过来之前,水妖掀起辰鬼的面具一角,迅速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与她擅长的【死亡吻别】不同,这像是少女般的一吻,春风细雨,不及掩耳。

辰鬼惊得愣住了,他想都没想过会这样,水妖心满意足地起身,优雅地舔了一下手指,仿佛在回味,还说:“你的吻好平淡啊,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吻过之后还活着的人罢。”水妖抬起头看今夜的星辰,璀璨得很安静,一如她的脸色,“真希望你能记住这个吻啊,如果可能的话。”

“水妖······你······”辰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潮水在水妖的控制之下翻涌起声势浩荡的漩涡,在漩涡的中心游出一头巨大的水蛇,水蛇的鳞片在幽蓝的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是水妖的驯兽【奇朵娜】。

奇朵娜温顺地游过来,辰鬼被极小心地挪到了她背上,奇朵娜似乎看了看水妖不舍得走,但水妖摸了摸她下颚的鳞甲,奇朵娜还是顺从地动身游向漩涡深处。

“水妖,你上来,我们一起走啊!”辰鬼试图坐起来,但体内四分五裂的残片导致的疼痛还是让他哪怕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奇朵娜的背脊上有一些小的凸起,还算是把他固定死了,不至于掉下去。

辰鬼费尽力气呐喊着她的名字,眼睁睁看着她修长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被水花埋没,奇朵娜一刻也没有停下,她也再没有回过头。

苍良久到的时候,只看到了风中扬起长发的美丽女人。她坐在岸边的岩石上,紧身衣勾勒出绝顶曼妙的身姿,她似乎唱着一首歌,歌声很薄,婉转哀凉。

在女人身后,白浪滔天,巨大的水幕遮天蔽日,像要隔绝世界。

“你是水妖?”苍良久眉目紧锁,“辰鬼在哪?”

“他已经走了,你们追不上了。”水妖似笑非笑地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沐兰家发生的事?”苍良久从怀里拿出一个冰做的玺,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弥刹家可不是只有四恶灵。”水妖笑得很邪魅,但又令人窒息的美,“朝堂宗和柩魂宗很久没出手了,却也不代表他们不是弥刹家的宗门。”

“是玖宗仁出关了吗······”苍良久心下一寒,那年弥刹家在沐兰境内制造的惨案还历历在目。

苍良久不再多言,一出手就将冰玺抛出,它在空中骤然膨胀,变得如车马一般大小,直落下去,在水妖头顶呈流水状散开,织成冰网把水妖笼罩在底下。

水妖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它成形。她赞叹地说:“这就是沐兰家绝顶的封印阵【苍凉】吧,果然很漂亮。”

苍良久用两根手指轻捻,冰网收束,几乎将水妖错骨,但水妖身体极其柔韧,即使已经被冰网拉扯出可怕的角度,四肢和背脊也都还没有立刻断裂。

苍良久暗叹一口气,说道:“你周身已无半点灵力,何必负隅顽抗。这连天水幕不过是你歌声制造的幻术,你收了它,我不杀你。”

水妖笑了笑,笑得嘴角渗血,只说:“你感知能力这么好,怎么就感觉不到,这是我选好的结局呢。”

苍凉阵法已近尾声,若再不动手就会失效,苍良久收了收眼中的悲悯,将手掌一握,冰网将水妖美丽的身躯撕成了碎片,连带着软甲和黑衣。但河里的水依然澄清,没有染上一丝血迹,滔天巨浪也并未停息,呼啸着绵延十里。

“没想到,弥刹家的人,也可以死得这么干净。”苍良久长叹一声,招呼了身后的地兵卫侍从们一声,“我们回去吧。”

“将军,”有个侍从上前来请命,“只是她留下的幻术而已,不如让属下穿过这水幕,把辰鬼抓回来,为奕将军雪恨。”

“她用生命筑的水幕,虽是幻术,却也隔绝生死。”苍良久从作揖的侍从们中间走回,“连绵十里无法呼吸,你若不会在幻术中溺死,可以一试。”

侍从们闻言,默不作声地往回走。

寒钟山下·赐梦驿

越靠近权力的中心,就越繁华,沿途张灯结彩亮如白昼,即使是这帝都郊外的驿站,看上去也宏伟华贵。琉璃灯盏垂着帘,空气中隐隐有沉香的味道,木匾也是鎏金的,大堂里挤满了喝酒的人。

若不是一路而来看多了沿路乞讨或病死的人,也许迦南真的会以为这是个太平盛世。东度野的封地离帝都不远,他走到这里,就需要步步小心。

拢了拢锦衣和兜帽,他缓缓走进驿站里。

第一时间都没人注意到他,他径直走向柜台,默默放下两枚银币,说了声:“住店。”

掌柜的先是放下了拨算盘的手,然后过来拱拱手好言提醒他道:“客官,我们这的价钱,可不止两个银币。”

“要多少?”兜帽里的迦南皱了皱眉,两个银币几乎已是于玄庄一天所有的开支。

掌柜的贼贼一笑,摊开手掌比了个五。

“他是个外来人,你也不必这么骗他。”有个背对着他们喝酒的姑娘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我昨天住时,你不也只收了一个半银币而已。”

掌柜的笑僵在了脸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红着脸把桌上两枚银币捡起来,还小声跟迦南说:“你别听她瞎说,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两枚足够了,足够了。”说完他赶忙把店小二唤过来,让他引客人坐下吃点东西,生怕迦南反悔。

店小二引着迦南走了一遭也没找到空桌,也很为难,却听得那姑娘把放在长凳上的剑一收,不冷不热说了声:“坐这吧。”

迦南倒也没客气,在她旁边坐下,道了谢。

“一碟山千别泉,一碟雁落南叶,再来一碗绝玄露莲子,配二两烧魂酒。”迦南看了看华而不实的菜单,随口念了几个熟知的菜名。

店小二喏喏连声地退了下去,旁边的姑娘侧目看了他一眼:“有点品味啊。”

“过誉过誉。”迦南摇头一笑,他对吃的不太上心,这些,都是······

都是谁爱吃的来着?

迦南的表情有些呆滞,引得那姑娘也笑了笑。她挽了挽头发,手腕上的铃铛正好进入迦南的视野。

“你干什么!”姑娘大喊,整个大堂的人都望过来。

迦南牢牢抓着她的手腕,他没有看错,那皓腕上戴着的,分明就是【澄铃】。他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严厉声色怒问:“你从哪里拿到这个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病吧!”那姑娘也是个暴脾气,另一只手顺手就抽出一边剑鞘里的剑,朝着迦南就砍过去。

她本以为迦南会躲,没想到面前这个人剑都快砍到他胳膊他还一动不动,气得她努力把剑一丢,才卸了力,只是划破了他黑色锦衣的袖口。

迦南只是凝望着她一动不动,他又问了一遍:“你从哪里拿到的,告诉我。”

“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坐着的四个人忽然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动作很快,为首的一个人转眼间就站上了迦南他们的桌子,手里的匕首抵在迦南脖颈,其他几个人也亮了刀子,控制住了姑娘的动作。

“看来识货的大有人在啊,不枉我们跟了这一路。”领头的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鲨鱼般的白牙,“这好像是最近沐兰家秋荷宴上出现的【澄铃】吧,当时几大家族大打出手,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岭的看到。”

“识相的都滚吧,不然就都死在这里。”他的同伙吆喝了几声,亮了一个家徽,大堂里的人都四散着跑了出去。

迦南看了一眼那个家徽,是个“闵”字。

闵家的人似乎格外嚣张,领头的转过头对那姑娘说:“小姐,你把这铃铛取下来给我,再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走。”

那姑娘恼得脸红,但剑丢出去三丈远,周围三个人又把她制住了,她一时也慌乱起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出言不逊的头领就被掀翻摔到地上,一柄缠住了柄的剑抵住他的咽喉。头领双目瞪圆了躺在地上不敢动弹,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

迦南对着她身后的三个人说:“放开她。”

三个人也愣住了没动,迦南把剑刃稍稍进了寸许,头领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告饶:“我错了错了大哥······你们三个快放开她啊!误会误会,您高抬贵手。”

三个人撤开了刀剑,姑娘活动活动手腕,走了几步捡起自己的剑,回头就猛地在头领身上戳了个窟窿,一剑扎进肩胛,疼得头领喊得震天响:“啊啊啊啊!别别别,你怎么······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三人见头领被重伤本要出手相救,迦南剑尖又微微下压,吓得三人不敢乱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于是整个驿站就听见头领哭爹喊娘,那姑娘一剑一剑戳得上瘾,一边戳一边骂:“就你还敢调戏我!我看你还敢不敢了!”

头领哭得血泪模糊:“不敢了不敢了,您放过我吧······”

那姑娘贼机灵地一笑:“我不。”她专门避开了要害,虽然疼痛,却不至要了他性命。

一共戳了一十二个小窟窿,头领流的血把地板都染红了,已经奄奄一息,迦南劝她:“到此为止吧,再戳下去他就死了。”那姑娘才罢手。

三个人连忙把头领扶着往外走,头领这时咬着牙哼哼了一句:“等我回去禀报仲卿大人······有你们好受的!”

迦南沉默收剑,看了眼角落里吓得不敢动的店小二,示意他上菜。

那姑娘一手支着下巴斜着看他,他拢了拢兜帽,她饶有兴趣地问:“干嘛不让人看?你长得很丑吗?”

迦南没搭她话,反倒说:“闵仲卿最是好面子护短,你扎伤了他门客,惹麻烦了。”

姑娘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嘟囔着:“是他出言不逊,我只是教训教训他,又没伤他性命。”

“对了,这铃铛,是什么来历?”她手里捏着【澄铃】,问迦南,“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是······是我朋友的东西。”迦南一时也不知作何解释,只叹了一声。

“是个女子,对不对?”姑娘眉眼弯弯,装模作样地蹙起眉头,“哎呀,你们感情破裂了?这样的信物也随便乱丢,还来怪罪我······”

“这铃铛不是你拿的?”迦南根本不想搭理她,问得很无奈。

“当然不是了!本小姐可是大家闺秀!怎么会拿别人东西?”她好像还有点生气了,撇了撇嘴,“这是我在路边捡的,看它别致,没想到还挺重要。”

原来不过是捡到的。迦南心下稍平,但按理说这一只【澄铃】应该在黄泉之海才对,应该······在那个叫于未若的女子手上。又怎么会掉落在路边呢?难道······

迦南猛地转头看她一眼,吓得那姑娘退开了些坐,还紧张兮兮地问了句:“你······你干嘛?”

“你在哪里捡的?”

“就在寒钟山的山路上啊,我从北边过来的。”那姑娘答得很快,倒不像是在说谎。

迦南也不再追究,怎么可能掉落在这里呢?这里离镜湖已经很远,若是于未若逃出来,早在到达这里之前,暮雪就会给他消息。

菜上来了,店小二的表情可以用恭维来形容。看来闵家那几位在这里的名声也不太好,赶走了他们,连掌柜的都走过来亲自给他们上菜。

迦南心绪纷乱无心再吃,只饮了烧魂酒,酒如其名,烈燃唇齿,迦南却饮得不动声色。

那姑娘啧啧称奇,一边赞叹一边拿起筷子吃他点的菜,竟然不一会就风卷残云地吃得干干净净,对他说:“这几道菜果然都很好吃。”

迦南起身回屋,末了落下一句:“真的大家闺秀,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大家闺秀。”

姑娘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气得腮帮子都圆了,抄起桌上的剑就紧跟着上了楼回自己房间。

“不就是吃了你两道菜吗?小气。”姑娘气鼓鼓地从他旁边经过时还念念有词,迦南无语地闪身进屋,很快关上了门。

次日,闵仲卿真的来了。

“谁胆敢在我闵家地境造次!”闵仲卿仍是那身书生打扮,但眉宇间尽是盛气凌人。随他冲进赐梦驿的还有闵家几个家丁和昨天被戳成刺猬的门客,浑身都缠着绷带,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掌柜的见势不对已经躲进后院了,迦南背对着他们饮茶,早餐刚刚端上来,是一碟杏仁酥,配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子羹。那姑娘坐在他隔壁桌,看着闵仲卿一行人闯进来,竟然还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就是他们两个!仲卿哥,就是他们!”那个门客指着他们,气血翻涌差点晕过去。

闵仲卿从腰间取出一叠飞刀,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思忖着。闵家门客被伤成那样,他不出手说不过去,但真要了人性命却也不妥。既然一男一女,那先把男的也戳成刺猬,再让女的道歉,门客也该满意了。

闵仲卿故意调整飞刀的轨迹,先取了一只,斜斜地朝迦南肩胛飞去。速度很快,而迦南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们一眼。那姑娘站起来拔剑要替迦南挡开飞刀,飞刀却在碰到她横过来的剑之前就被突然的力打断了飞行,朝着大堂的一角飞落,坠到了地上。

姑娘一抬头,正对上迦南微微颔首的目光。他的手握着出鞘的剑,剑身稳稳把她的剑护在后面,她听见他问:“为什么出手?”

姑娘脸有些发烫,别过头收了剑答道:“只是礼尚往来,你昨日不也帮我,扯平了。”

闵仲卿有些惊讶,那剑客的出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拔剑瞬间就挡开了飞刀,看来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当着自己人面,他有些进退两难。

他硬着头皮问迦南:“你是哪门哪派的人?为何伤我门客?”

迦南没回答,那姑娘却抢着朝闵家众人大喊:“他昨日光天化日欺侮我,这驿站里的人可都是看见的,好在这位公子出手相救。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太没道理!”

闵仲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事确实是这么个事,他也自知理亏。但他没问到这兜帽遮住脸的剑客来历,总归是不好收场。

闵仲卿心一横,既然不肯说,那就看一看到底用的是哪里的剑法。闵仲卿覆手六把飞刀,转了个弧面,像梅花一样掷了出去,这是他闵家基本的招数【梅子黄时雨】,这招主在精巧,六把刀相辅相成,躲得了一只就难躲另一只。

迦南见飞刀又起,立剑而前,避开那姑娘,脑中突然浮起一式【边南辞生】,他将剑尖轻点地面,起剑时自下而上,剑气竟然生生将六把刀抬起,都扎在了房梁上。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闵仲卿生平第一次见这么诡异的剑术,吓得不轻,忙乱之中拿出峨眉刺,抛出烟玉想用【烟雨芒刺】制服迦南,但迦南举起的剑顺势而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居然砸出一个斗大的坑,剑气如直贯长虹,地面的裂缝一直延伸到闵家人众脚下,烟幕瞬间被吹散,闵仲卿拿着峨眉刺的手都在抖。

刚才若是急于上前,怕是要直接被剑气撕成碎片。如此霸道的剑气,正面几乎没有死角,让他想起年轻时的东侯。

“你到底是谁?”闵仲卿不敢再随便动手,声音也小了许多。

迦南也惊讶于这一式【朝天辞】的剑气,只是轻轻一挥,就震裂了地面。【金狮王啸】主于贯穿,但这一招在范围和凌厉上都更胜一筹。

“我是于玄庄于家的人,名字叫迦南。”迦南收了剑,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姑娘笑嘻嘻地看着他:“迦南,好听好听,我叫······”

迦南压根没搭理她,只听得闵仲卿在对面长舒一口气,和和气气地说:“既然是于家的公子,这件事怪柏野没有眼力,冒犯了公子和姑娘,还请公子、姑娘多包涵,这里的损失和你们的开销由闵家来付,权当一点补偿。”

迦南还没开口,就听得姑娘欢天喜地地满口答应:“好说好说,就这样吧!我原谅你家那个什么簸箕了!”

那个叫柏野的门客在一旁气得发抖,但看情势不对也只能忍气吞声。连仲卿都低头了,看来对方来头不小。

闵仲卿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了之后,那姑娘开心得拍手叫好,迦南像看病人一样看着她,她全然未觉,拍了拍迦南的肩膀:“喂,于迦南,你刚刚那一招好厉害啊,教教我怎么样?”

迦南几乎是下意识地拂开她的手:“做梦。”

“教教我嘛好不好,迦南哥哥~”姑娘猝不及防的撒娇,抱住他手臂摇晃,脸上尽是笑意。

可迦南却忽然头疼欲裂,感觉无力维持平衡,他突然就在她眼前晕厥倒地,重重摔在地上,头摔破了,流了一地血。大惊失色的掌柜跑过来叫了几个伙计送他就医,那姑娘吓得不知所措,跟在抬他的队伍旁边跑,还紧紧攥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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