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太阳从东方的群山当中缓缓升起,他一直升一直升,从山脚到山顶,从肉眼可见的宏伟到不可直视的光辉,几个时辰的变换之间,这是太阳的庄严与肃穆。
阳光不远万里,准确的照射在锻造铺的旗杆上,投射出一条黑色的影子。
旗杆之上高高地悬着一面旗帜,上面绣有一个巨大的“锻”字,字体呈黑色,与地面的影子别无一二。
这面旗代表了一位三阶的锻造师,实力即是最好的招牌。
“叮叮当当~~”每天这个时间,锻造铺便会响起这种声音,石渡对此并不陌生。
是的,石铁经常对他说这个时候锻造,炉火是最旺盛的。同时,人也从昨日的梦中完全醒来,精力最为充沛,锻造的兵器最是上等。
可年少的石渡不会明白这些道理,或者说他还没有到达一定的年纪。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声音搅碎了他的美梦。
石铁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他的内心深处希望通过自己来影响石渡,他始终相信:有什么的父母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
为此他轻易不敢懈怠。
“啊!真的烦死了。”这不,和往常一样,小渡被锻造的声音吵醒了,“老爹,你能不能换个时间锻造啊!真的很吵唉!”他一如往常地朝锻造室发着牢骚。
石铁充耳不闻,把最新熔化的铁浆慢慢地导入模具当中。
这是锻造的关键一步,他必须保证每一滴炙热的铁浆都能够均匀的覆盖在模具上,因此,石铁非常地小心,他刚健有力的双手一起发力,铁浆应力而下,散发出炙热的高温。
可他没有如愿以偿,小渡的那一声叫唤打破了他平和的心境。
铁浆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不受控制的四散溅出。
可石铁不慌不忙,他镇静地运转灵力,把原本混乱的铁浆重新安顿下来,只是锻造室里又是一片狼藉。
虽然每天固定的打铁声音听起来很烦,让人郁闷。
可每次看到父亲展示这一手功夫的时候,石渡的心里还是很向往的。
那就是父亲偶尔说起的灵力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厨房的练字被拉开了,黑色的幕布之下探出了一个女人的脑袋,石渡一惊,赶忙噤声。
“小渡啊,日上三竿了才起来,又在这里大喊大叫,你是要翻天了不成?还打扰你爹锻造,你这皮孩子是不是皮又痒痒了?欠打?”音调一波高过一波,整得小渡头皮发麻。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渡很委屈,昨天那么大战了一场,身负重伤,本来以为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的,没曾想这声音还是如约地响了起来。
“算啦,”这时候石铁从锻造室里走了出来,“孩子他娘,你先消消气,我这也不是一天两天没突破,别怪孩子,我没有灵感还去做真是不自量力。”石铁不好意思地对梁冰笑了笑,面带愧色。
见丈夫没责怪,梁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怕动摇丈夫的道心,“那行吧,咱们吃饭。”她转颜一笑。
“好哎!”小渡一下子欢呼起来,说实话,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现在他的肚子饿的呱呱叫。
把桌子一摆,桌布一铺,饭菜一放,三人落座,这午饭就算是开了。
在这个名叫烟凌的州里,一家人的幸福多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女主人的做饭手艺。
什么民以食为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常用语,说白了都和吃有关,和人的肚子密不可分。
近十岁的少年石渡可没心思去想这些,他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了几块肥厚的牛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慢点慢点,这孩子。”梁冰笑着提醒儿子慢点吃,脸上的幸福藏也藏不住。
等把肉全都吃进肚子之后,石渡马不停蹄地奔向了红烧排骨。
那是用上好的猪肋骨制作而成的,配上精心地烘烤和油料的增味,整道菜称得上是活色生香,令人食指大动。
石渡一手固定骨架,另一只手死死地捏住最外面的肋骨,就这么暴力地一撕,肋骨上的肉块应力而下,竟有一块肉长长地吊在空中。
他生怕浪费,赶忙伸出嘴巴衔住,再用这舌头一卷。
“嗦溜~”一块长条肋骨的一大半肉就凭空消失了。
“娘,这排骨是不是放了孜然啊?好香!”一根排骨吃完,小渡意犹未尽,在重复之前的动作时还不忘‘请教’母亲。
梁冰一眼就看出了儿子馋嘴的心思,却没有拆穿,“是放了孜然,只有来自大陆西北的游牧民族才能发明烤肉的美味做法。”
石渡一听,腾出了嘴巴问道,“娘亲你是西北人士?”说完继续狼吞虎咽。
“你娘不是西北人士,你爹我和你娘一样,都是烟凌人。”石铁发话了,可是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模糊得很。
“老爹,瞧瞧你的吃相!”石渡往父亲的方向一看,发现他滑稽极了。
石铁嘴里嚼着猪骨肉,右手还摇着着一根光秃秃的猪骨头,看样子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附体,指尖还有猪油沿着手臂向下流淌。最可笑的是嘴里还念念有词,整个模样有趣极了。
“快擦擦吧!阿铁。”梁冰贴心地递过纸巾,石铁也没含糊,一手接了过去擦了擦嘴。
“小渡啊,马上你就要满十岁了,”石铁突然一改之前的玩笑有趣,语气渐渐变得严肃,“巨城里马上就会有士兵拿着法球来测试每个年满十岁少年的潜力,你怎么看啊?”
“我不知道,”小渡还是大口嚼着肉,含糊地回着父亲的话,“没准是接手咱家的锻造铺呢!”他咯咯笑。
石铁自讨没趣,倒也没有强加追问,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罢了罢了。再说了十岁的小孩子能懂什么呢?灵力是什么都不清楚。
吃过午饭,一家三口都是酒足饭饱。
石铁悠闲地在铺子门口晒着太阳,他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太阳的洗礼。
小渡却是被一阵困意侵袭,想回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于是他走进屋子上了楼,刚刚一上来就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吸引住了。
“铁叔你好,刚吃过饭吧?嘿嘿”马猴儿来了,熟络的跟石铁打着招呼。
“嗯,刚刚吃完,你是来找小渡的吧?”石铁偏过头去,发现还有燕子和马猴儿一起。
“是的,铁叔,我们就是来找小渡的,”燕子微微欠了欠身子,很有礼貌,“大壮说他发现了一个好东西,要请我们大家伙儿一起起看看。”
会是什么东西?会比这太阳浴还要舒服?石铁心里嘀咕着,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又转头冲着屋子里大喊,“小渡,快下来啦!燕子和猴儿叫你去玩啊!”
其实小渡没等石铁喊,他自己早就下到了一楼,兴冲冲地向伙伴们跑去。
因为他很想知道大壮这胖子又弄了什么玩意儿。
“来了来了~”小渡大声地回答着。
在向父亲简短地道别之后,他们三个一起往大壮的家走去。
“总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石铁望着孩子们远去的步伐心里暗暗寻思,可转念一想又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反正在村子里能有什么危险?”一想到这,他又闲适地闭上眼,享受太阳了。
在去找大壮的路上,伙伴们就大壮的闷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这一话题展开了天马行空的相像。
“你们觉得大壮这胖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首先发问的是小渡,他走在最左边,头往下低着,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支撑着下巴,一副沉思状。
“能有什么呀,”马猴儿倒觉得不以为然,“大壮平日里没少给我们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想没准又是他新做的武器,超级大弹弓什么的。”马猴儿双手环抱在脑后,漫不经心。
“可是我觉得不是哎,这次应该没那么简单。”走在中间的燕子倒是提出了完全不同的观点,“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被铁叔从丛林狼的手里救下来的昨天晚上,”燕子的语气突然有点神秘,“到分手回家的时候他偷偷告诉我,要咱们今天一起去找他,保证给我们一个惊喜。”
“这样啊,”小渡还是想不明白,“昨天晚上我是被我爸背回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双手一摊,表情无辜。
“我怎么没注意到呢?”马猴儿一脸的不敢相信,“昨天晚上我怎么没听见呢?大壮这胖子可以啊!只对女孩说。嘿嘿”说到最后,马猴儿不怀好意的冲燕子笑了起来。
燕子脸色微微一红,想转头对小渡说话,打算不理马猴儿,可没曾想:
小渡也是一脸的暧昧笑容看着她。
小姑娘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
燕子快速地伸出手,指着马猴儿的脸啐道,“马猴儿,你说什么呢?你还想不想好好地活着了,本姑娘不打你你皮子痒痒是不是?讨打!”说完架起势来想唬住马猴儿。
可马猴儿不上当,他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一个身位,言语轻浮地回头,一脸戏谑地看着燕子,“某人还不让人说,还真有什么咯?!”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前面跑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马猴儿的这一举动完全是有预见性的。
燕子一听这话,整个小脸儿全红了,“你个泼猴,哪里跑?还有你,小渡,居然帮着猴子一起来欺负我,看我不找补回来!”
小渡本来想观看一场大戏,却没想到燕子的火力突然转向了他,恍惚之间他听见了马猴儿在前面朝他大叫,
“小渡,快跑啊!母老虎吃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