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之时,乍暖还寒,其实还是有些冷的。
可就是这样,作为公爵义子的王富贵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人,静下心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簌簌的融雪声。
王富贵心静平和,缓缓立了一个拳架站桩,双脚缓缓而动,拳随脚动,步伐慢,拳速慢,看上去就很悠闲似乎没有半点威势。
若是有行家里手在此,便可以发现,那看似缓慢的拳架之上,有拳意在缓缓流淌,看似柔和,其实真正出拳时,唯有刚猛二字。
天下拳法,大多有三种境界,谓之:拳到、神到、心到。
所谓拳到,便是只有形似神不至;而神到,则是形神具备,出拳即可;而最后的心到,则更是心神具备,心所至,拳所至,心有多大,拳就可有多强!
那种境界,王富贵怎能不心神往之?
缓缓收拳,王富贵呼出了一口绵长白气。
屋檐下有人鼓掌,她站起身,一袭红裙似火,她笑靥如花说道:“哥哥,你的拳法好厉害,我都看不懂。”
王富贵哑然失笑,真不知道这句话是称赞还是讽刺,当然,结果只会有一个,且一定是前者。
不过仔细想来,当初自己第一次从老杰克那接触这部拳法时,不也是一种懵懵懂懂,不明所以吗?
王富贵缓缓抬拳,很慢,可他出拳时,会很快,很快。
剑隐匣中,不出则已,一出必杀人!
王富贵走到走廊,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我们可有一个月都回不来了。”
“嗯!”少女点了点头,表情坚定。
王富贵笑而不语,他当然看出了长弓雪眼中对于陌生世界的恐惧,轻轻捏了捏那张还有些圆润的小脸蛋,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张熟悉脸蛋就会长开,变得倾国倾城,而与自己并肩而行的身影也会变得亭亭玉立。她终会找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好男人,而自己就在黑暗处远远看上一眼就好了。
“哥哥?”
“我在。”
俩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近屋子里,仆人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完早饭就该离去了……当然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呜呜……一个月都见不到雪儿,娘亲我好舍不得啊!”
“娘亲我也舍不得你啊!”
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而父子俩皆是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王富贵看向长弓威,这位事务繁忙难得有闲的公爵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
“好小子,长高了不少嘛。”
王富贵笑着点头。
“以后,雪儿就靠你照顾了。”
“嗯。”理所当然,还是点头。
只是长弓威塞给了王富贵一个东西,王富贵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向长弓威,而他却是笑道:“算是迟来的成人礼吧,富贵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了,年轻人要有些朝气。”
还是点头,攥紧了手心中的戒指,仰头而笑。
花有重开日,人有再归时,终有离别。
望着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公爵夫人拭去眼角泪水,悲伤的说道:“他们还那么小,真的要独自远游吗?”
长弓威轻轻抱着妻子,亦有些怅然若失,他说道:“孩子终会长大,他们不应该一直锁在院子里,他们的岁月里应该有草长莺飞,应该有柳树依依,应该有雨雪霏霏;要是有烦恼,要是会伤心,回来便是。”
俩人就这么站在门口,门外去年堆起的雪,渐渐的化了。
……
长弓雪终究还小,少女的心性就像天边的流云,来得快去得也快,之前还是泪眼婆娑,现在就被街上各种新奇事物吸引了。
“哥哥,我要冰淇淋!”少女牵着少年的手,另一只手指向一个推车。
少年笑着点头,与少女一起来到了推车旁。
“要一个冰淇淋。”
卖冰淇淋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金发男人,男人笑着应了声,打开了推车上的大箱子,为了保持温度里面放满了冰块,而被冰块包围的则是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的便是冰淇淋了。
递过了钱,接过了冰淇淋,王富贵笑着说了声谢,金发男人腼腆一笑。
只是转身之时,那男人猛地拔出一把漆黑手枪,黑黝黝的枪口中火光迸射。
刺耳的枪声在闹市间响起,惊起尖叫声一片,行人四散而逃,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子弹击中了王富贵的手臂,但也只是手臂而已,王富贵神色微动,但脚下步伐却未有片刻滞留,猛然冲向那个小贩。
金发杀手目光一凝,他不明白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怎么会如此的果断与狠辣,竟是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那颗必然击中的子弹。
事发突然又在倏忽之间,但这位当了数十年的老杀手仍然冷静的可怕,再次抬起手枪,第一次用手臂抵挡,那第二次呢?
人的速度是有极限的,何况只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少年?
他扣下了扳手,可是却没响起烙印在记忆中的刺耳枪声,当他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收腿,而他却从自己手臂上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难道在刚才那一刻,这小子用脚踢飞了我的枪?”杀手满脸惊骇,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王富贵。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是魔法师,也不可能有这种速度……你到底……”
砰!
王富贵没有再让他说出一句话,只是一拳,便让他的身形如断线风筝在空中旋转好几圈,摔在地上时击起一地的风尘。
“哥哥!”一袭红裙纷飞,出现在王富贵身前,小姑娘的小圆脸上梨花带雨,握住他的手掌死死不肯放开。
“对不起……”小姑娘低着头啜泣道,事情发生的都太快了,所以她没有反应过来,可现在回想起,她便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根本就不会受伤,一想到这她就更伤心了。
王富贵看着伤心极了的长弓雪,他其实是手足无措的,只能一遍遍说着:没关系,没关系……
可是他越是如此,少女就越是伤心,这样好的哥哥,为什么就要为自己受伤呢?
少女紧紧抱着少年,伤心欲绝。
少年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充满了温暖。